第壹百五十二章 不能不收

　　幺雞以前也沒幹過談判這事，否則下午那次也就不會跟胡壹飛談崩了，現在胡壹飛又提出壹樣的條件，他仔細斟酌了半天，道：“這個網站開到我們的服務器上，實在是……”
　　“為難是不是？”胡壹飛看著幺雞，“覺著難辦的話，那就換壹個條件，聚眾在自己的官方網站發表正式聲明，向我道歉，說明事情始末，這個聲明必須在首頁可以看到，放置壹月，那咱們這事也算是過了。”
　　幺雞有點動怒了，這個要求比第壹個還狠，讓聚眾自己把欺壓小網站的事挑明，那企業的形象還要不要了，還讓聚眾以後怎麽見人，他差點就要拂袖而去，不過還是忍住了。
　　胡壹飛卻是不以為然，“這只是我的條件，鄭師兄被妳們格掉數據的事，還沒有說呢！”
　　“我沒有條件！”鄭強急忙放下茶杯擺手，“壹場誤會，解釋清楚就算了，和為貴，和為貴！”
　　胡壹飛瞪了鄭強壹眼，心說現在是聚眾跑上門來要給妳賠償，妳盡管提條件就是了，跟他們這群王八蛋還有什麽可客氣的。
　　幺雞無話可說了，他本來是想給胡壹飛壹些經濟賠償的，現在看來，胡壹飛只是抹不開Cobra的面子，過來走個過場罷了，他根本就沒有了結此事的打算，此時提錢，搞不好還會激怒對方，幺雞只好悶悶喝茶，然後看著Cobra，希望這個中間人說句話。
　　包間裏的氣氛就有點凝滯壓抑，直到Cobra的手機響起，才讓包間裏的空氣活了過來。
　　Cobra拿起電話，看了看，然後接起來，道：“黑老大，有事嗎？”
　　胡壹飛和幺雞都是虎軀壹震，黑老大？難道是黑天嗎？胡壹飛是納悶，不知道黑天大半夜找Cobra幹什麽；幺雞則是雞動，黑老大就是黑老大，終究不會對這件事不聞不顧啊。
　　Cobra電話裏“唔”、“嗯”、“我知道了！”、“就這樣！”然後掛了電話，拿起茶呡了壹口，道：“既然能坐在這裏，就說明妳們雙方都是希望這件事可以和解的，大家的目的壹樣，就不妨拿出更多的誠意出來，各退壹步！”
　　胡壹飛此時撇了撇嘴，心說我可沒希望和解，該出的氣我都還沒出呢，現在不過就是看在Cobra的面子，又考慮到鄭強著急要解決這事，我才跑過來談的。
　　Cobra沈吟片刻，道：“既然小胡提到了鄭強的事情，那我們就先解決這個問題！”Cobra是老手，做過很多次和事佬，上來就先從簡單的入手，“我提個提議，今後鄭強服務器的安全，就由聚眾來負責，只要鄭強還做這個生意壹天，聚眾就得負責壹天！”
　　Cobra掃了壹下雙方，道：“妳們雙方都考慮壹下，看看能不能接受？”說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鄭強身上。
　　鄭強是喜出望外，這個條件他很滿意，簡直是太滿意了，聚眾是大公司，安全由他們負責的話，自己的服務器就肯定沒問題了，而且這得省多少錢啊，他忙不叠地點頭，“接受，我完全接受！”
　　幺雞那邊也點了頭，“這個完全沒問題，我也接受！”聚眾就是做這個事的，壹只羊也是趕，壹群羊也是趕，就是多個不下奶不產崽的鄭強，也是無所謂。
　　胡壹飛不吭聲，鄭強都樂成那樣了，自己還有什麽好說的。
　　Cobra看胡壹飛不說話，便接著道：“那鄭強的事就算是過去了，現在是小胡和聚眾之間的事，我也提個提議，聚眾方面呢，幺雞妳寫個書面的道歉，現在就寫，這件事歸根結底錯在妳們，這個要求應該不難為妳們吧？”
　　幺雞點頭，“這個沒問題，我現在就寫！”說完，從身後掏出手包，拿出紙筆，趴在那裏就寫了起來。
　　鄭強壹看，眼珠子都快出來了，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胡壹飛壹腳，悄聲道：“這事就這麽著吧，冤家宜解不宜結！”
　　胡壹飛也沒有想到壹個成名多年的人物，會趴在自己面前給自己寫道歉書，這心裏的那點氣頓時就出了壹大半，只是還得板住臉坐在那。
　　Cobra等幺雞把道歉信寫完了，才道：“簽上名，寫上日期，也算是對小胡有個正式點的交代！”
　　幺雞又簽上自己的名字，署上日期，然後推到胡壹飛面前，“胡先生，這事真的是對不住了！咱們圈裏人講究個快意恩仇，是我們錯了，我們就絕不會搪塞，有什麽後果我們也都認了！妳看看這個道歉，成不成，妳也說個痛快話！”幺雞好歹也是壹安全界的大佬級別人物，可以想象，他現在也是壹肚子的火氣啊。
　　Cobra微微頷首，“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壹笑泯恩仇。小胡，既然聚眾這麽有誠意，妳也拿出點氣度來，這件事，我看就到此為止吧！如果妳還有什麽別的要求，比如說要補償妳這兩天的經濟損失，那可以再提！”Cobra壹句話把胡壹飛堵死了，要提要求，也只能提這方面的了。
　　胡壹飛搖了搖頭，“既然惠老師這麽說了，那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幺雞卻是從兜裏拿出壹張卡，“關於胡先生這兩天的經濟損失、名譽損失，來東陽之前，公司也早就有考慮。”說完，又把卡也推到了胡壹飛面前。
　　胡壹飛把道歉書疊好，裝進兜裏，“我又不是為了錢！”說完站了起來，道：“惠老師，事情現在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妳先別著急走！”Cobra呵呵笑著，朝胡壹飛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道：“這卡，妳還是收著吧！幺雞還有事情要跟妳說呢！”
　　胡壹飛看了看幺雞，只得又坐了下來。
　　幺雞清了清嗓門，“是這樣，關於胡先生侵入我們服務器的方法，能不能提供給我們？”
　　胡壹飛壹聽就要跳，老子憑啥要告訴妳們。
　　Cobra卻是早有預料，提前壹步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嗯，妳就簡單說壹說吧，也好讓聚眾方面寬寬心！”
　　胡壹飛聽Cobra這話裏似乎還有話，再看Cobra那奇奇怪怪的眼神，腦子裏壹琢磨，就有點明白了，怪不得Cobra要讓自己拿著聚眾的那張卡，原來是這麽回事啊。自己就這麽空口無憑地說這事過去了，聚眾的人又怎麽能相信呢，肯定是要讓自己把入侵的方法留下才能安心，這卡裏的錢，與其說是賠償，倒不如說是安心錢，自己要是不收，對方還覺得不踏實呢。
　　當著Cobra的面，幺雞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那胡壹飛明顯就是不懂江湖規矩，可Cobra卻是個明白人。
　　這安心錢，壹般是沒有的，因為大家有摩擦，那也是互相都有損失，講和了就拉倒。只有在壹種情況下，才要付安心錢，那就是自己這邊完全搞不清楚對手的入侵手法，只能被動挨打，這時候，妳就得付壹筆錢，讓對方告訴妳，妳的命門在哪裏。
　　不過這種情況極少發生，這就如同於其他行當裏的打眼、栽頂，對壹個內行來說，是壹種莫大的恥辱，像聚眾這樣的大型安全企業，更是頭壹回付安心錢。
　　胡壹飛雖然沒有琢磨到正調上去，但他那麽壹想，也覺得這錢自己必須得拿，不拿豈不是吃虧了嗎，老子可是拿漏洞換的呢，光明正大，童叟無欺，再說了，人家聚眾這是想在自己這裏買份人身保險，自己總不能不賣吧。
　　“不拿白不拿！”胡壹飛壹咬牙，道：“好，告訴妳也無妨，妳們的網站服務器沒問題，但不代表妳們其他的幾臺服務器沒問題，我侵入的是另外壹臺服務器，然後在它上面安裝了嗅探器，嗅探到不少的信息！”胡壹飛這當然是在瞎扯，這種手法還是他從Cobra的壹份案例上看到的，服務器A被入侵了，但問題可能是出在服務器B的上面。
　　幺雞不疑有詐，反而覺得胡壹飛對聚眾的網絡結構是非常了解，聚眾企業大，業務多，所以擁有壹個連續的IP段，使用這些IP的服務器，又有好多臺是部署在同壹臺交換機之下的，眾所周知，同壹臺交換機之下產生的通訊數據是不會進行加密傳送的，很容易被人嗅探到。
　　“謝謝胡先生能告訴我們！”幺雞雖然有些羞愧，但心裏總算是踏實了，回去就到別的服務器上去查，或者重新部署網絡結構，這樣就不怕胡壹飛再輕輕松松地進來了。
　　胡壹飛也不說話，把那卡往兜裏壹塞，再次跟Cobra告辭，便和鄭強壹起離開了茶館。
　　“胡師弟，我算是服了！”鄭強此時對胡壹飛佩服得五體投地，出了門就是壹臉雞動，“聚眾的總監都能親自過來給妳道歉，以後要是再有黑客來搗亂，我報妳的名字，肯定嚇得他們望風而逃。”
　　胡壹飛哪有工夫聽鄭強閑扯這些，出了茶館，他的眼神就四處亂飄，尋找著ATM櫃員機，在這漆黑的夜裏，他是目光如炬，直射方圓五百米的範圍。剛才在裏面，當著別人的面，他還壹副“錢財拋兩邊，道義擺中間”的模樣，可這卡壹入手，他就完了，滿腦子都在琢磨這卡上到底有多少錢，別的什麽東西，根本是聽不見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