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三層

　　“那是當然，大人，我從小就在蘇美裏恩長大的，尤其是貿易區這塊地方，這裏的壹草壹木，壹磚壹瓦，我都無比熟悉，這些曾經都是我童年呆過的地方。”
　　說道著時，店員少女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雙手也不由背在後面，手指之間不住的摩挲。
　　歌頓則是壹眼看出少女隱隱不想談及自己的過去，因此，它也就沒有壞心眼到哪壺不開提哪壺，而是很快的切換話題，將主要的問題引向了關鍵所在。
　　“亡靈克星？維克托的第三只手？”
　　“是的，大人。”她輕聲和它視線平齊的貓說道。
　　“不過我們這裏的確有不少巨龍使用的魔法奇物，不過我沒有見過，那個得去第三層才行。”
　　店員少女指了指樓頂的天花板。
　　“那裏的服務員聽說都是以精靈為主的。”
　　“明明都是學徒，薪資卻是我們的十倍……”
　　說著，少女眼神中流露出了艷羨的目光，畢竟精靈這個種族，無論是年齡還是外貌，都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平均水準，基本上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先天優勢高的可怕，只能說不愧為是曾經的白銀種族。
　　“那他們進步也很緩慢啊，平均精靈得八十歲才能進階到壹環施法者，不是有個歷史笑話嗎，人類法師暗戀上了精靈學姐，可等幾十將近百年過去，人類法師已經轉換成了傳奇巫妖，而再次遇上精靈學姐時，她才剛剛成為壹環施法者，接了她生涯裏的第壹個冒險任務，清理鬧鬼的墓園，而墓園正是他的實驗室……”
　　“哈哈哈，真的嗎？”
　　歌頓這樣壹說，店員少女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艷羨與不平衡的心態也逐漸恢復過來。
　　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這壹點，她壹直堅信，不過在說到這，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歌頓。
　　“那如果是巨龍呢？”
　　“巨龍啊，巨龍也沒妳想象中的那麽好，出生後沒幾年就要被不負責任的父母丟到野外獨自狩獵，運氣好的，能占領壹塊靠近父母邊緣的領地，勉強撐到青少年，擁有了壹定的戰鬥能力，就可以去山脈中占地為王，運氣不好的，可能剛剛出生，就被人帶上了實驗臺或者鬥獸場，亦或是成為某個人的魔寵，寵物。”
　　“就像最可憐的白龍，霜巨人會抓住幼年白龍，把它們當狗壹樣使喚，等到了青年期無法控制後，就會讓族內的牧師或者祭祀，殺死白龍，將它轉化成僵屍龍，死亡之後，依然如同忠犬壹般，守護著他們的聖壇或者聚落。”
　　歌頓的聲音平靜而又嚴肅，這讓原本只是好奇的店員少女有點慌亂，畢竟這種講述怎麽看眼前化身黑貓的巨龍，都有壹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抱歉，大人！”
　　她忙不叠地說道。
　　“沒事，物競天擇，至死方休，這都是宿命，妳我皆是。”
　　歌頓咧開了壹嘴白牙，毫不在意地說道，畢竟無論是幼龍還是人類，當出生在這個世界後，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獨自生活在荒野的幼龍會面臨嚴峻的考驗，而居住在安全的村落人類幼童也同樣會被偷偷潛入的哥布林擄走，生活在森林與世無爭的精靈亦然會被謀劃者綁架或者說是誘騙。
　　這個世界很公平，造物主賜予了巨龍強大，但殊不知這成年巨龍每壹分強大的背後，都蘊含夭折在中途無數幼龍的哀嚎與不甘。
　　它們的頭顱，骨骼，還有皮、鱗片都會當成人類的戰利品，或者說是流通物，為財富所驅動的凡人會孜孜不倦的朝著荒野，高山，深谷去尋找它們的蹤跡。
　　無論是財富還是名望，他們都可以從巨龍身上獲得，而且堂堂正正，不會因無休止的殺戮而被人詬病。
　　當然，巨龍也同樣如此，它們殘暴麻木，無論是對同族還是人類，都是那麽冷酷無情，像色彩龍中，大約只有異性才能靠近另外壹頭巨龍……
　　這也是為什麽歌頓覺得無所謂的原因，就像那句話說的壹樣。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巨龍、人類，精靈、就算是神子，也是如此。
　　“那……您還在不在這裏……”
　　店員少女有些猶豫，不知道是邀請它繼續前去購買，還是讓它轉去其他店……
　　“帶我去吧！不過去第三層。”
　　它幽幽道。
　　維克托的第三只手，如果早上它沒聽錯的話，愛卡西他們采購物資好像去的就是那裏，既然她們去了，那它也就不必再去了，星界神使會給它安排好壹切，畢竟她比歌頓更渴望勝利。
　　“是嗎？那我就去通知……”店員少女忙不叠想要通知換人事宜，畢竟她是第壹層的導購。
　　“不必了，就妳帶我上去吧，這樣妳就會有提成了吧！不是麽？”
　　歌頓笑道，還反問了壹句龍類笑話。
　　“或者說，難道妳和我壹樣，視金錢如糞土？”
　　“啊！可是……”店員少女有些糾結，畢竟在法師小屋裏，也沒這個先例，雖然她對提成很是心動，但是她同樣想保住這份工作，擅自越界可是會引來非議的。
　　就在這時，壹道很熱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的穿著和店員少女壹樣，壹眼便只是同套制服，只不過他的袖口還有領口都繪有金邊，在魔法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尊敬的閣下，歡迎來到法師小屋，請問我們有什麽能幫到妳嗎？”
　　接到通知的壹層領事很快趕到了現場——在聽說有壹頭巨龍造訪之後，他甚至連口水都沒喝，就馬不停蹄趕來了。
　　看在壹人壹龍相談甚歡的模樣，這個已經在法師小屋工作超過五十年的半精靈法師松了口氣，然後連忙掛上笑容，親和道。
　　“尊貴的閣下，接下來就由我，史蒂夫·霍金斯來帶領您購買妳想要的商品，我已經通知館主大人，不過他現在在蘇拉爾沙漠，正在和合作夥伴做交易，今天恐怕是回不來了，如果妳願意等的話，館主會邀請您再來壹次法師小屋，到時，他將會親自來接待您……”
　　巨龍的財富眾所周知，但是能夠舍得花錢的，那就少之又少了，畢竟不是每壹條巨龍都能忍住看自己的財富越變越少，最後只剩下幾個不能吃，還有些硌牙的魔法奇物……
　　因此，歌頓的蒞臨，還指明要購買強力的巨龍奇物，這個消息幾乎是瞬間就傳遞到了遠隔數千公裏外的法師小屋主人，溫沙頓·斯林克耳中。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交易同樣無法拒絕，說不定他會即可利用傳送道具回到蘇美裏恩，親自接待照顧這位巨龍。
　　當然，接下來的態度，就取決於巨龍可支配財富的多寡了。
　　見面接待，這種其實也並不算隆重，之前傳奇職業者，無論是小隊還是個人，也都是他親自前去招待的，只不過巨龍所擁有的的財富可以降低這個門檻。
　　“嗯，多謝妳的好意，也感謝妳們館主的熱情，不過我暫時和這位少女相談甚歡，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導購就讓她來吧，針對不死生物的道具我就不看了，直接去第三層，聽說妳們這裏收藏了不少巨龍的魔法奇物。”
　　歌頓展露了自己的禮儀，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慌不忙地說道。
　　“是的，都是館主費勁心機從各個巨龍領主手裏交換來的。”
　　聽到歌頓要讓這名店員充當導購，他臉上流露出了些許驚詫，但他壹個字都沒說，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沒必要出聲，萬壹惹來巨龍的不快，這單黃了，那他跪在魔法女神神殿裏，祈求時間倒流恐怕都沒有用，他挑著重點，小心翼翼地回道。
　　“哦，是嗎？看來妳們館主交友廣闊啊，能從巨龍手裏換來物品，難怪法師小屋能做到蘇美裏恩幾大施法商店的地位。”
　　歌頓表達了自己的驚詫以及誇贊，它心底自然跟明鏡似的，倘若壹件兩件還可以說是交換得來，如果四五六，甚至十件以上，那來源自然是不用多說。
　　法師小屋能做巨龍生意，自然也會和冒險者來往，而屠龍勇士也不在少數，因此，這些所謂的巨龍奇物，大多都是死去巨龍的戰利品，只不過這件事自然會對身為巨龍的它，極力隱瞞的。
　　畢竟在不確定巨龍種類之前，他們也不敢隨意宣稱這是那條龍的遺物，巨龍壽命極長，萬壹碰到購買者的親眷或者好友，那就比較尷尬了，而且萬壹巨龍因此而發怒，倒是雖然鎮壓不難，但也沒有商店會把送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
　　“那是自然，我們館主……”
　　“行了，既然妳們館主來不了，那我們就先去第三層，看看妳們法師小屋的收藏，我們可以邊走邊聊！”
　　見眼前這名領事還要說出他們館主的曾經事跡，著急觀看奇物的歌頓，自然沒耐心聽壹群它聽都沒聽過的名號。
　　畢竟它才誕生不足十年，十年的時間，又能知道多少，和它同齡出生的壹批幼龍，說不準還在哪個疙瘩沈睡，以此來躲避這場席卷世界的浩劫。
　　“噢，閣下抱歉，有點興起，我這就帶您上去。”
　　說著，他搖了搖鈴聲，只見天花板壹陣波紋扭曲，壹根強壯的樹木枝椏帶著綠葉探了下來。
　　綠葉幾乎覆蓋了歌頓和領事腳底的整個空間。
　　歌頓有些好奇的踩了踩，發現樹葉的硬度比起普通樹葉來說，它更像鋼片，結實而牢固。
　　就是不知道，它變成原形後，能否支撐的住。
　　歌頓滿懷惡意地想著。
　　“珊瑚，妳也過來。”
　　領事踩在綠葉上，然後招了招手，將那名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店員少女喚來。
　　然後用歌頓也能聽到的小聲對那名名叫“珊瑚”的店員少女道。
　　“別緊張，按照平時我和妳說的就行，不必擔心。”
　　說著，他用了壹個極為詭異，歌頓無法看見的角度，塞給了少女壹張卷軸。
　　珊瑚看了壹眼，連忙收起來，震驚的看向了領事，吞了口唾沫。
　　光從封邊紋路來看，作為法師學徒的她，是絕對沒有認錯的。
　　——“七環以上的法術卷軸！”
　　只有這種卷軸，才會刻意用這種封邊來封存，以此來最大力度保存裏面的鐫刻符文的魔力不會因時光流逝而消失半分。
　　“有危險就用，法師小屋會保護好每壹個在這裏工作的人！”
　　恍惚間，她隱約回想起了培訓時，領事和他們模仿帶人購物時的場景，聽到的第壹句話，便是商品不是最重要的，所有在這裏的工作人員，應該第壹時間確保自身的安全，然後再考慮商品的安全。
　　這也是當初為什麽珊瑚願意在這裏壹呆便是五年，還打算繼續呆下去的原因。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平時除了可以觸發三環逃脫術的卷軸外，居然給巨龍導購，是用六環以上的高等魔法卷軸。
　　也太誇張了吧！
　　珊瑚余光瞄了壹眼正好奇看著腳底正關註著連帶著人往穹頂回收枝椏的黑貓。
　　壹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真的有必要嗎？
　　不過領事並沒有回答，在交給店員少女卷軸後，便熱情的與歌頓攀談起來，上聊巨龍歷史，下談當前局勢，可謂是琢磨透了客人的心理。
　　歌頓自然沒有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就算在意到了也不會說什麽，反倒還有可能會對這家小店產生些許好感，畢竟如此照顧店員的可不多見，就算是上壹世，以人為本的新世紀，也亦是如此。
　　很快，隨著枝椏的騰空，虛幻的穹頂破碎，歌頓和店員少女，以及領事，很快就來到了第三層的大理石地面上。
　　這裏光滑潔白，幾乎能看清自己的倒影，和鏡面有的壹拼。
　　而且無論是高度還是面積，比起第壹層來說，都大上了不止十倍。
　　因為……
　　歌頓看向了遠處壹幢幢林立的雕塑，以及雕塑上佩戴閃爍著光輝的奇物，頓時明白了它想要的東西在哪。
　　只見遠處，白色巨龍雕像懸空，它手握利爪，身披堅甲，頭上的尖角，脖子還佩戴著類似圓環的事物。
　　每壹件，都散發著瑩瑩色彩的奇異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