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閃耀

　　不會吧？
　　在旁人的幫助下上岸的寧紫晶，楞楞的註視著於飛天落地的那塊區域。現在，那裏已經被人群圍了起來，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死命的趕來，分開人群走進去。
　　不會……吧？那個白癡……那個怎麽打也死不了的蟑螂……就這樣……？
　　震懾中，寧紫晶看見隨後上岸的雅鉆已經沖向人群。她壹楞，也隨之跟了上去。
　　“讓壹下，請讓壹下。”
　　雅鉆分開人群，看到其中的場面之後，原本還冷靜的眼睛充斥著恐懼與絕望！寧紫晶見了姐姐的臉色，心中更是壹緊！而等她看到於飛天的樣子時，她的腦海裏，出現了整個世界崩潰的聲音……
　　躺在那裏的於飛天渾身泥濘，面色蒼白。他的口中冒出血色的泡沫，雙眼空洞的望著天空。大腿連接腰上的傷口甚至已經沒有了出血，泛白的肌肉松松垮垮，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緊繃感和活力。
　　“飛天，看著我，能看見我的手指嗎？快點！醫務人員！”雅鉆伸手探著於飛天的鼻息，手指忽然發出壹陣顫抖。
　　寧紫晶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看著這個壹直只會大笑，總是想著法子惹自己生氣的哥哥。可他為了救我……為了救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白癡！妳……妳不是很強的嗎？妳要挺住，挺住啊！醫生，醫生！求求妳們快點救救我哥哥，快壹點……嗚嗚……快壹點！”
　　嗚咽的抽泣從少女的喉嚨中發出，兩行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滾滾而下。她蹲在於飛天的身旁，努力拍著於飛天那張瞳孔已經開始散開的臉，悔恨的淚水，夾帶著壹種及其復雜的感情，滴滴落下……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原本死的應該是我……是我啊！不是這個白癡……絕對不是啊！他為了救我……傻瓜！誰叫妳來救我的！妳這個傻瓜！傻瓜傻瓜傻瓜！救了別人反而害自己丟了性命，這值得嗎？我值得妳來救嗎？傻瓜！快點醒壹醒啊！我……我還有好多話想和妳說……好多架要和妳吵……求求妳，求求妳別這樣，快點回答我啊！
　　努力的搖晃似乎略微有了壹點作用，原本瞳孔幾乎散開的眼睛，慢慢的恢復了壹些焦距。但這些焦距是如此的微弱，如此的單薄。似乎只要吹壹陣風，就能夠吹散。
　　他別過頭，沖著這個女孩苦笑了壹聲。這壹笑，絲絲的血水從他口中湧出。
　　“茶……壺……妳……沒……事……吧……”
　　“我沒事！我和姐姐都沒事！所以妳也不能有事，求求妳！千萬別出事啊！”
　　於飛天再次苦笑壹聲，虛浮的目光像另壹旁的雅鉆望了壹眼，露出壹抹安心的神情。
　　“呵呵……我……是不會……有事的……”
　　說了話，血又從嘴中湧出。寧紫晶急忙捂住他的嘴，傷心的淚水滴在他的臉上，滾燙。
　　“妳別再說了！醫生很快就能夠治好妳。嗚嗚……很快，很快妳就能像往常壹樣和我鬥嘴，和我吵架了！妳先別說話，妳會好起來的，相信我……相信我……嗚嗚……”
　　於飛天無力的搖了搖頭，擺脫寧紫晶捂嘴的雙手：“茶壺……雖然我們……平時的關系……不好……但……我現在……真的有些話想對妳說……妳……願意聽嗎？”
　　“別說了……求求妳別說了……嗚嗚嗚……”寧紫晶幾乎已經失去自制能力，趴在於飛天的胸口大聲哭泣起來。
　　“呵……別哭……好嗎……？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但是這句話……我真的很想說出來……我怕……我快撐不住了……”
　　這是最後的話語了嗎？不要……不要！寧紫晶絕對不要這樣的場景！她絕對不想聽於飛天到底要說什麽話！有什麽話等到痊愈之後……妳想說多久我都會聽的！求求妳……別在這個時候說……不要！我不聽，我不聽！嗚嗚……
　　寧紫晶絕望了，她捂住雙耳。
　　“求求妳……聽我說……”於飛天露出幾乎懇求的目光，那雙眼睛中充滿了真誠與無助。他是認真的，比以往任何壹個時候都要認真。這種認真的目光將寧紫晶的心徹底軟化……她哭著，流著淚，放下了雙手。
　　“我……我聽。嗚……哥，我什麽都聽！我什麽都聽妳說！嗚嗚……”
　　“呵呵……太……好了……能不能……把妳的腳，從我的手上挪開……？妳……踩得我痛死了……”
　　寧紫晶驚慌中才發現，自己的鞋跟正死死的嵌在於飛天的手背上。她立刻挪開腳，捧起於飛天的手抱在懷裏，雙眸帶著淚痕。
　　“嗚嗚……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呵……我知道……”於飛天的雙眸再次有些渙散，他仰望著那片無盡的蒼穹，回憶著往昔的每壹日。人到臨死，真的會有許多無法滿足的願望在眼前呈現……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去做，有太多的地方想去看。可現在……就要……死了嗎……？
　　四周的群眾也在低聲嗚咽著，為壹個英勇的人即將離開而痛哭。急救的醫護人員依舊在原地搶救著，但這絲毫不能阻止他嘴裏冒出的血沫。短暫的救護之後，幾位醫護人員眼中流露出放棄的神色，站起，緩緩走出了人群。
　　“紫晶……我的……妹妹……”
　　“我在這裏！哥，是不是我又踩到妳哪裏了？妳哪裏痛嗎？”
　　“呵呵……不……我不痛了……只是，我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叫過妳、看過妳……妳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這麽為我傷心……為我流淚……我真的……真的……很開心……”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但有些事情我壹直想問妳……我不知道……妳會怎麽回答我……”他深深的吸了壹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平緩。壹旁低聲抽泣的雅鉆見了，急忙上來拉住他另壹只手，臉上充滿了無奈與悲痛。
　　“姐……紫晶……這好像是我……第壹次叫妳的……名字吧？呵呵……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我想起來了……我想起妳第壹次來藏珍閣的時候……想起我們壹家人每次壹起吃飯的時候……那個時光，多麽的美好……啊～！那裏……那裏好像有光……他們……在召喚我……要我過去……”
　　“不要！別過去！哥，我求求妳，千萬別過去！妳能挺下來的！”
　　“好光……好溫暖……可我……還有些話……還沒問……”
　　“回頭吧，不要走，不要這樣離開我！問太多，沒結果，往事重提是折磨……”
　　“我只問這壹句……另外……雅鉆姐……對不起……給妳的生日……添上了不好的記憶……”
　　“傻飛天……這……這完全沒關系……”雅鉆緊緊抓了抓於飛天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吻了壹下。那些如同鉆石般的淚水，沿著那張美麗的臉頰滾滾而落。
　　“呵……看哪……天上的星星……真美……紫晶、雅鉆姐，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的壹個請求了……”
　　沒等於飛天說完，寧紫晶已經急忙點頭。她的心快被撕開，淚水止不住的外溢。現在不管於飛天提出什麽要求，她都會立刻答應！哪怕是要求親吻他，寧紫晶也絕對不會猶豫！
　　“妳說吧，哥……我什麽……我什麽都答應妳！”
　　“呵……呵……”
　　於飛天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壹絲最淒慘的笑容——
　　“能……告訴我……妳們兩個的三圍嗎？”
　　“碰！”
　　話音剛落，寧紫晶就仿佛條件反射似的，重重的壹拳砸在於飛天的胸口。經過這壹拳，原本似乎還有壹口氣的於飛天終於徹底玩完，雙眼壹翻，靈魂徹底脫離身軀，見上帝去了。
　　此時，那些剛剛離開的醫護人員壹邊交頭接耳的壹邊走了回來——
　　“天哪，我這輩子沒見過身體素質那麽強的家夥！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只是裂傷性骨折？！”
　　“大概是剛才用鞭子這麽壹蕩，再加上這裏的泥地比較松軟的緣故吧。”
　　“可即使如此，普通人這樣來壹下也是徹底沒命了。這種好像怪物似的身體素質是我行醫三十年來未見！”
　　“因為妳從沒醫過截拳師吧？算了，這先放在壹邊。他嘴裏吐出來的都是鼻血吧？可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鼻血吹成血沫？弄成那副內臟受傷的樣子？可如果說不是他吹出來的，這是哪種情況下才會出現的傷勢？”
　　“不清楚，我行醫三十年來還從未……”
　　“好了好了，別提妳的三十年了。還是再診斷壹下看看。如果真的有什麽其他隱傷的話，胡亂動他就不好了。……哇！怎……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突然停止呼吸了？！”
　　“救護車快來！擔架！強心劑！心臟起搏器準備！天哪，還真的有隱傷！好好診斷之後我要將這個案例記錄下來，然後教給那些新來的實習醫生！”
　　已經只有出氣沒進氣的於飛天就這樣被五花大綁的綁上了救護車。雅鉆陪著他壹同坐上車向醫院駛去。
　　隨後，經過多方部門的大力配合，從附近的市裏調動了六臺超大型起重機，用六根巨型鋼梁頂住搖搖欲墜的摩天輪，算是暫時解決了它倒塌的危險。而剩下的壹名幸存者甄子龍，也在消防直升機的幫助下安然回到地面。
　　“啊！紫晶妹妹！太好了，妳沒事！妳掉下去的時候我真的擔心死妳了！”
　　下直升機的第壹時間，甄子龍就跑到寧紫晶身旁安慰她。同時脫下自己的外套批在女孩肩上，搭著她的肩，柔聲問道：“沒事吧？掉進水裏的時候有沒有傷著？我真的擔心死了！幸好妳的管家夠勇敢，救了我的女朋友。”
　　寧紫晶楞楞的註視著甄子龍，安安靜靜的想了會兒。最後，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微笑道：“龍哥哥，我沒事。謝謝妳那麽關心我。”
　　“呵呵，關心妳是我身為紳士的義務。對了，我們是不是需要去看看於先生？他傷的好像很重！走，我們去坐出租車！”
　　“我要回家了！替那個白癡擔心簡直是浪費心神！”想起剛才於飛天在自己感情最激動的時候，用壹副如此認真的表情說出那種話，寧紫晶肚子裏壹時又充滿了火氣。
　　“啊？？？”
　　“啊？啊！不！我是說……嗯……那個嘛……他很好（我倒希望他不好）！死不了（這種蟑螂還是快點死了的好）！健健康康的，很快就能出院～！（神啊，拜托妳讓那頭色狼變態在醫院裏多住壹會兒時間吧！這樣藏珍閣就會安靜許多了！）”
　　看著寧紫晶此刻露出的壹副如此動人的笑容，甄子龍怔怔的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了。
　　回看救護車中，於飛天在經過多位醫護人員的搶救下終於從死神那裏逃了回來。躺在床上不停的用語言調戲著壹旁的女護士，弄得對方恨不得舉起針筒直接紮上來。
　　也就在他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壹旁的雅鉆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姐，什麽事？”
　　雅鉆微微壹笑，低下頭，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小飛天，剛才的那個問題，妳真的想知道嗎？”
　　“啊？？？”
　　沒等於飛天反應過來，幾個簡單的數字，隨著雅鉆輕柔的聲線傳進他的腦海。壹時間，於飛天的腦子短了路，瞪著眼睛看著這位姐姐，臉上充滿了原以為不會得到，卻忽然得到某種東西的色彩……
　　紛紛擾擾的壹天就這樣結束了，於飛天由於自己的胡來而住進了醫院，似乎需要連續休息壹個禮拜。不過那些女護士們到底能不能容忍他壹個禮拜，這是後話，先放在壹邊。首先讓我們把時間跳到星期壹，看看另壹邊的情形。
　　這是壹個和普通的星期壹沒有什麽區別的日子。至少，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如此。
　　可對於雅鉆公司的人來說，今天絕對有什麽地方不壹樣！那是壹種驚艷，壹種無與倫比的鮮活。
　　身著壹身旗袍的雅鉆出現在公司裏，原本不茍言笑的冰冷表情現在卻掛著壹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曼妙的身材和宛如仙女般的容貌立刻讓公司內的所有員工停下了工作，呆若木雞的看著上司從自己面前走過。
　　“現在是工作時間，別偷懶。”雅鉆提醒了壹句，語氣似乎和以往沒什麽不同。但那些受到訓斥的男員工卻再也不像往常那樣肚子裏恨得牙癢癢的。而是支嗚了幾聲，坐下。然後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位女上司離開。
　　“餵……那個人……真的是我們的老總嗎？那個慕容雅鉆？”
　　“好美……”
　　“餵！我問妳吶！是我眼花了嗎？還是我的審美觀念出現了問題？？？”
　　“太美了……啊，我真是太幸運了！竟然能在這個公司工作～！”
　　“妳沒問題吧？兩天前妳還告訴我說妳要跳槽啊？”
　　“慕容小姐！我這就來向妳匯報工作！”
　　“餵餵餵！妳吵什麽啊！應該是我先匯報才對！”
　　“妳們都別吵了！應該是我！我的工作就是專門匯報工作！把報表給我！”
　　“妳敢搶？！沒人敢搶我和慕容小姐獨處的時間！”
　　“嗷嗷嗷～！總經理！請妳用鞭子對我實行愛的鞭撻吧！”
　　雅鉆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覺得那些員工今天怎麽那麽吵？看來等會兒要好好的教訓壹下他們。不過目前，她還有另壹件事要做。
　　雅鉆推開壹扇辦公室的大門，這間辦公室並不是別人的，正是TOM——這位依靠小白臉勾引的投資商的女兒而升遷所獲得的。而雅鉆壹推開門，裏面出現的情形卻正好是TOM正在和他的那位女友調情的場面。
　　“啊！雅……妳是……雅鉆？？？”自從上次被雅鉆拒絕親熱之後，TOM就對這個不茍言笑的女人失去了興趣。可當他今天再壹次的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後，原本厭煩的表情突然變得癡迷，壹條口水甚至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那位大小姐顯然對此很不滿意，她瞪了壹眼雅鉆，但立刻就發現自己的先天條件和對方實在是不在壹個檔次，於是立刻調轉教訓的目標，用力掐了壹下TOM的臉。
　　“看，妳再看啊！”
　　若是以往，雅鉆看到眼前的這壹幕就算臉上不動聲色，心裏肯定會非常難過。但今天，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是十分的自然，完全發自內心。而那枚戴在她手指上的鉆戒，也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TOM，這個給妳。”說著，雅鉆從懷中拿出壹張銀行卡，“裏面有61000元的現金。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妳送我的鉆戒毀了，這些錢是我賠妳的。另外，我們的婚約就此取消吧。”
　　就好像放下了心中的壹塊大石般，雅鉆伸手理了壹下頭發。那枚閃閃發光的鉆戒就在TOM的眼前晃悠。很顯然，壹種莫名其妙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離開辦公室，雅鉆長長的呼出壹口氣。這是種什麽感覺？輕松嗎？……如果這就叫輕松的話，那就算是吧。望著手指上的那枚鉆戒，望著它所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雅鉆的嘴角，再次發出壹絲會心的笑容……
　　……
　　附錄：
　　舒月：“哎呀呀～小飛天，妳可真慘啊～要住院壹個星期呢～”
　　野瞳：“算啦，反正我們的弟弟身體夠結實。來，這是給妳的見面禮。”
　　於飛天：“什麽見面禮？這壹大堆廢報紙和舊雜誌？”
　　許瑩：“哥哥，大姐不是叫我們要整理房間的嗎？我們就整理了壹下。這些東西是從爸爸的房間裏整理出來的。想請妳看壹看有沒有需要的東西。如果萬壹被我們扔了就麻煩了。”
　　於飛天：“哦，是這樣啊？可也用不著搬醫院來吧？”
　　丹彤：“喲！BOSS，我可是專門來看BOSS的耶！就隨便找了壹個理由嘛～BOSS妳不喜歡丹彤來看妳嗎？（作淚眼汪汪狀）”
　　於飛天：“呃！……好吧，我服了。這些東西我會整理的。”
　　舒月：“呵呵，那就好。出院的時候別忘了帶回來哦～”
　　於飛天：“啊？怎麽，妳們不來接我出院？”
　　野瞳：“哈哈哈！那麽點小傷還需要接？對了，小許瑩還安排了壹張表格，希望妳出院的那壹天將不要的東西順便拿去廢品站賣了。得到的錢再去菜市場買壹些菜回來。”
　　許瑩臉紅。
　　丹彤：“還有丹彤的遊戲DVD！BOSS也別忘了啊！”
　　（這些女人……我可是病人啊！）
　　（三十分鐘後，眾人離開。）
　　“哎呀呀，這麽多東西我要怎麽整理嘛……老爸也真是的，不管有用沒用全塞進來了，也不理壹下。”
　　“嗯？這是什麽？”
　　“DNA鑒定報告？謔，還是十八年前的東西。”
　　“看來老爸做事也不怎麽妥當嘛～莫非老爸當年的壹個情人給他帶了壹頂綠帽子玩玩？哈哈！那我可要親眼看壹看！”
　　“……”
　　“……”
　　“……”
　　“這……這是怎麽回事？！”


第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