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穿书]

狐狸不归

都市生活

长乐殿,日落黄昏。 几个小宫女结伴而行,从游廊边经过。宫规虽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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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番外:完结以后(3)

金屋藏娇[穿书] by 狐狸不归

2024-3-7 20:29

  人生中的某一个不知名的夏天,容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虚度光阴,也做了很多未曾尝试过的事。
  食指的上指节多了一圈咬痕,没有很痛,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存在过。
  坐在小船的时候,那个人冷的手指,很随意地说关于“害怕”与否的话,所有短暂的片段,就像浮在水面的泡沫,是很易碎的东西。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容见能感觉出来,明野咬住自己的手指,可能只是那一瞬间的故作恶劣,就像是小男孩捉到一只红翅膀的蜻蜓,因为好奇而玩.弄,没有伤害的意思。
  这么形容也不太准确,明野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或者说他的人生中也没有那样的幼稚时刻,他对游戏毫无兴趣,但容见固执地这么认为,还是记仇很久。
  容见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
  对他而言,明野的确变得不同了。
  不能断言是好或坏,但这是显而易见且无法阻止的事。
  *
  之后的几天里,容见获得了更多的自由,但他对这个未知的地方没有什么探索欲,或者说知道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大多数时间已经待在永安殿里,那个临水的窗户边。
  和最开始相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野停留在寝殿的时间也变长了很多,这里不再仅仅是睡觉的场所,他在这里处理公务,与容见共度了很多沉默着的时间。
  他们之间的相处成了一件很寻常的事。
  一周后的下午,布征亲自送了点心过来。
  明野对食物没有好恶,每日的菜单固定,在此之前,也没有食用点心的习惯。但容见喜欢吃甜的,所以午后的点心也成了一种惯例。
  明野偶尔会吃一些,如果容见很喜欢,强烈推荐的话。
  布征送的是糯米桂花红豆糕,容见原来很喜欢,今天却没有食欲,动都没动。
  明野问他:“不吃吗?”
  天太热了,容见的精神很差,一整天都恹恹的,此时靠在冰盆边,眼都没抬,回答道:“不想吃甜的。”
  他大约是意识到了布征没走,继续道:“我想喝酒。要冰的那种,我觉得好热。”
  布征躬着身,看了明野一眼。
  容见也后知后觉,这样的事需要明野同意,偏过头,朝明野看了过去,又保证道:“我的酒量很好,不会喝醉了发疯。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出去喝。”
  工作的时候,明野喜欢安静的环境,不希望周围有什么动静。
  容见是这么以为的。
  但有的时候,容见睡了很久,明野也会叫他起来,问他的觉怎么那么多,不许他睡。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容见不明白是为什么,明野要浪费时间,把自己折腾起来,这种状况随着他们相处时间的增长而越发严重。
  明野看了他一眼。
  容见怕热,穿的很单薄,袖子卷在手肘处,膝盖往下的衣摆像撒开的裙子一般。
  好像真的很热,但明野没有觉得。
  他点了下头。
  *
  御前太监布征的动作总是很快,容见的要求,只要能得到明野的同意,他都办的很快。
  容见没有等多久,就得到了一壶度数不高的清酒。
  他拎着壶柄,没有穿鞋,很安静地偷偷溜了出去,就像对明野许诺的那样,不会打扰到这个人。
  其实长到这么大,容见没有喝过酒。他看过很多人酒醉的样子,不想自己也那么狼狈,所以在大学的社交中都推脱掉了饮酒这项活动。现在却忽然想在酒精中迷失自我。
  也不全是,还是很害怕失控,所以特意要的度数低的那种。
  容见也觉得自己很矛盾,可能他就是这么瞻前顾后,不够勇敢的人。
  虽然容见尽力小声,但对于明野而言,他站起身,脚尖落地,布料之间的摩擦,推开门,风穿过他发尾的每一点细小的动静都清晰可听。
  明野的耳力太好了,没有容见在的永安殿也太安静了。
  静到令明野不着边际地想了片刻钟。
  他搁下笔,走了出去。
  毕竟是皇帝的寝宫,就算布置得不算奢靡,称得上简朴,地方也不会狭小。
  外面的走廊很宽阔,木质地板经过精心打磨,发出很润泽的光亮。
  明野看到容见一个人避光坐在檐下,歪着脑袋,很随意地饮酒喝。
  他没有脱鞋,但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比容见还要小。容见的警惕心不足,注意力涣散,他天生做不了刺客或杀手,连有人走到自己都没发现。
  靠得很近的时候,明野嗅到了很轻的桂花香味,是从容见不长不短的头发间,从他的皮.肉中散发出来的。永安殿并不焚香,唯有容见会使用这种香气。
  明野站了一小会儿,他说:“容见。”
  容见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吓了一跳,身体一僵,猝然转过身。
  午后的日光照在容见浓密的睫毛上,细细碎碎的闪烁着,就像被人投入一枚石子后掀起涟漪的水面,容见也是受惊的游鱼。
  明野站在他的侧边,问:“很喜欢喝酒吗?”
  容见曲着腿,侧脸贴着膝盖,慢吞吞道:“之前没有喝过,还好。”
  明野说:“喝了这么久。”
  容见没有回答。
  明野等了好一会儿,低下头,看到容见通红的脸,才意识到容见应该是醉了。
  他想起小半个时辰前,容见信誓旦旦,自己的酒量很好,忍不住笑了笑,问道:“不是说酒量很好?怎么又说谎。”
  容见手中拎着酒杯,狡辩道:“哪有!”
  容见没想过自己的酒量这么差,半醉半醒的时候,他的胆子大了很多,不仅不承认说谎,还要主动出击。
  就像现在,他仰头看着明野,看得很认真,但由于酒精作用,反应变得很迟钝,微微眯着眼,评价道:“明野,你长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容见伸出手,拽住明野的衣袖,想要触碰他的脸,确定他不是纸片人,而是存在于自己面前。
  远处的布征也看到了两人在说话。本来他很少会留在这里,但容见的要求实在很多,布征应获得发,也得以随侍在永安殿内。
  一看容见的样子,布征就知道他是醉了,直觉不妙。明野讨厌醉酒的人,准确来说是讨厌所有不能自控的人,只要是他参加的筵席,即使是军中的人,都不敢饮酒。
  但明野似乎没生气,他俯下.身,任由容见碰了,问:“有什么不一样?”
  容见眨了眨眼,诚实道:“你比书的封面好看多了。”
  《恶种》的作者没有很出名,这是他的第三本书,前两本只能赚个全勤钱,所以《恶种》最开始用的也是网站自带的初始封面。后来上架后赚的钱多了,一个好心读者画了个人设送给作者,又做成了新封面。
  免费的人设,要求不能太多,但容见觉得配不上“金相玉质,芳兰竟体”这几个字。
  明野笑了一下。和醉鬼聊天只是浪费时间,但明野似乎兴致不错,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即使他没有那么闲。
  容见长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惆怅:“我看过很多小说,最喜欢的小说主角就是明野了。”
  明野已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问:“为什么?他有什么好喜欢的。”
  容见晕晕乎乎的,回答起来也没什么逻辑:“因为很厉害,好像什
  么都不能改变他。”
  明野是百折不摧,永远向前的人。
  但这样的人,出现在书里很值得人喜欢,在现实中就会令人害怕了。
  容见已经完全忘掉眼前的明野和小说中的明野是同一个人了,一般人也猜不透醉鬼的想法,就像根本没人问,他忽然开口表达意见:“但我现在不喜欢这样的了。”
  明野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男主?”
  容见又饮了杯酒,有点幼稚地咬住杯沿,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我现在喜欢遵纪守法的那种。要善良、宽容、普度众生,乐于助人,不会随便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
  这都不能叫意有所指,应该算是创造一个与明野截然相反的人。
  明野打断他的话,试图指正容见言语不实之处:“容见,我什么时候用刀了?”
  容见瞪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了指责:“很痛,我当时吓得要命,以为要死了。就算天上掉下个莫名其妙的人,男主也会好好和人说话,至于好不好看,就无所谓了。总之,纸片人的第一守则就是要遵纪守法!”
  容见的执念很深,他是真的提心吊胆了很久,就算是现在,如果没有醉酒,他也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明野问:“叶公好龙,容见,你是这么喜欢纸片人的吗?”
  所谓的纸片人,那些容见随口一说的词语,明野根本无需询问,就能根据语境推断出来,即使这些本来是一个古人完全不了解的事。
  容见团着膝盖,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太危险了。人会本能地远离危险的人,纸片人也不行。”
  明野没有道德上的负担,可以很轻易地杀死自己。
  明野听完后也没有生气,只是问:“这么讨厌明野吗?”
  也许是涉及到了“讨厌”二字,容见的神色认真起来,一时没有回答。
  明野半垂着眼,又问:“容见,那么讨厌我吗?”
  容见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已经醒了,毕竟一个醉鬼很难安静下来。
  但是容见摇了摇头,他说:“没有讨厌你。”
  容见觉得自己很倒霉,什么也没做,在宿舍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到了这里。被当成刺客抓住,送到明野面前,胡言乱语了一通,好像也没能取信明野,被人抵住脖子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容见没有责怪明野的多疑。
  因为在小说里,从故事开始到结束,明野的一生都需要这样的警惕,如果他稍加放松,可能就死于某一场意外了。
  客观意义上来说,也许这些都是作者为了制造波折而创造的剧情,但是都成为明野人生中的劫难。就像他下颌左侧的伤疤,只是提了一句的反派人物,却在他的脸上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明野的一生没有很幸运的时刻,作者没有为他选择一条充满鲜花,只有金手指的道路。他所拥有的的,都是以生死为交换得到的。
  想到这里,容见的心脏传来很轻微的、没有必要的疼痛。
  在小说剧情结束后,明野是一个很圆满的主角,他没有失去父母、亲人或爱人,因为他本来就未曾拥有过这些。他的一生中没有需要任何人怜悯的瞬间,他拥有龙傲天的一生,爽文男主的一生,可容见穿越到《恶种》完结以后,却没有感觉到那种圆满与欢乐。
  醉了的容见,很诚实的容见,会坦露自己心意的容见,他握住明野的手,很轻地开口:“我不讨厌明野,一点也不。我只是,有点害怕你。”
  明野伸出手,捧住了容见的脸,这次没用力,笑了笑,说:“这么傻。”
  容见的下巴抵在他的掌心,明野背光站着,他仰着头,难免会迎着日光,注视的时间久了
  ,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多了些湿漉漉的水汽,像是被人欺负了。
  明野没有自己又在无意识间欺负了容见的感知,但身形换了个方向,遮住了光,又问:“这本小说叫什么?”
  从容见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坦白这是一本小说,却从未提过这本书的名字。明野不是没有发现这个奇怪的地方,但无须在意,因为连这本小说是否存在,都不会影响到明野的任何决策。
  现在忽然问起,也只是想趁容见醉了,想为难他一下,令他露出更多不同的神情。
  这个问题,容见似乎很不想说。他的眼神躲闪,不愿意开口。
  醉酒后什么话都敢说,但这件事似乎格外重要,所以直至此时此刻还牢记于心,不能告诉别人。
  但这样迟疑躲闪的神态很可爱,所以明野又问了一次。
  《恶种》作为一本小说的书名,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用于形容明野的一生,就非常不恰当了。
  当然,作者可能没想那么多,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主角心怀恶意,他只是认为这样的一个文名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而已。
  而明野是被交换人生的孩子,作为娼.妓之子长大,而后被孟掌柜掌控,他挣脱这些人、这些事,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所以容见不想告诉明野这件事,他觉得这个书名不好。
  所以借着醉酒的勇气,孤注一掷地骗了明野:“这本书就叫你的名字。明野,这个世界是因你而存在的。”
  这是穿书以来,容见的演技最好的一次,他把谎话说得很真挚,连明野都被欺骗了一秒钟。
  但揭穿也是很容易的事。从逻辑上推断,如果这本小说真的是这个名字,容见不会一直逃避。
  明野装作信了的样子,他点了下头,握住了容见的手腕。
  容见的四指合拢,掌心中捏着酒杯,也因为和明野突然的握手而不知所措。
  他有点醒了,又醉意更深。
  明野若无其事说:“给我也倒一杯。”
  容见微微皱眉,他尝试着收回手,明野的力气不大,不至于让他感觉到疼痛,但也无法违抗明野的决定。
  所以就那么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了明野。
  明野几乎不饮酒,也不与人使用同一件餐具,但慢条斯理地将盏中酒一饮而尽耳朵时候又非常自然。
  容见怔怔地看着明野发呆。
  他成日待在室内,肤色是不见天日的苍白,略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长度有些尴尬,散乱地垂在脸颊边,遮住小半张侧脸。但是嘴唇的颜色很红,是一种特别的浓艳。
  也许是饮酒的缘故。
  容见舔了一下嘴唇,问:“酒好喝吗,是不是太甜了?”
  外面的温度很高,太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照在了两人身上,是灼热的日光。
  容见沉浸在明野的影子里,他们靠得太近了。
  失神的时候,难免想了很多事。
  明野不喜欢喝酒,甚至不愿意看到别人饮酒,这是一件很容易得知的事,现在又为什么要喝?
  而明野神情寡淡,目光落在容见身上,容见清醒的时候都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容见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问:“明野,你是心情很差吗?”
  明野问:“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容见犹豫了片刻,那些在平常是很自不量力的真心话,但现在也会说出口。
  于是,他开口道:“明野,你过得开心吗?”
  “我觉得好像不怎么开心。”
  容见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不该这么形容别人的生活,但这是事实。虽然他在明野面前处于绝对的弱势,没有任何能
  力,但说这句话是无比诚挚:“希望你能开心点。”
  明野将容见的手握得更紧,他似乎有些疑惑,这世上也有让明野不能完全明白的事,他说:“容见,你怎么这么天真?”
  明野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理由,将容见留在身边,安置在自己的寝殿中。他没有和人这么亲密地相处过,可能当时觉得容见太过弱小,过于不聪明,危险评级很低。
  但审查的时间没有必要这么长,因为容见是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的人。
  与利益无关,明野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容见的出现,让明野的生活不再那么波澜不惊,是意外的有趣。
  而喝了大半壶酒,嘀嘀咕咕这么长时间的容见也有些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松开手中的酒盏,靠在柱子上的身体缓慢地往下滑,眼看着整个人就要瘫倒在走廊上,最后却枕在了明野的腿上。
  时值黄昏,过了最热的时候,日光不再那么刺眼,然而令人感觉到舒适。
  明野也浪费了半个下午,和醉鬼容见聊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容见困极了,他蜷缩在明野的腿边,像是白日做梦一般的呓语:“等到……你会,会让我离开吗?”
  明野的动作很轻,为容见梳理着鬓边的碎花,随意地回答:“会吧。”
  但并不承诺期限。
  容见听到了这个答案,就像很容易哄好的小朋友,放下心事,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明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什么也没做,直到日落西山,容见也没有醒来。
  终于,他站起身,将容见打横抱起,那些碎发飞扬在风中,他们走进了殿内。
  布征再看不到了。他想起内务府问自己的话,觉得现在总算有了明确的答案。
  明野本来打算把容见放回他一贯睡着的软塌上,但走近了才发现软塌太小了,犹豫了一瞬,抱着睡得很沉的容见,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又解开幔帐,放了下来,与外界隔绝开来,就像将容见藏在里面。
  *
  由于还算温和的酒精,容见睡了穿越后最好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心情也很好。
  但好心情只持续了一刻钟,他很快就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酒量很差,没喝多少就醉过去了,明野又来钓鱼执法,导致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说讨厌明野,给明野灌酒,拉着明野的手,不让他走,非要浪费这个人的时间。
  容见:“……”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虽然他毫无印象,但醒来的地方确实明野的床,这件事也很可怕。
  明野应该没有洁癖,但是他对私人领域的界限非常看中,所在的地方,不能留有别人的痕迹,所以容见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没料到一朝喝醉了酒,胆大包天,连明野的床都敢睡了。
  一想到这里,容见心如死灰,觉得命不久矣。
  容见捂着脸,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明野叫他的名字。
  他一抬头,看到明野站在不远处,好像没有生气,只是说:“容见,下次别喝酒了,你睡了快七个时辰。”
  语气很温和,和平常很像,又有些不太一样。
  笨拙的容见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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