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運氣的轉機

　　為什麽要逃？
　　這是個很直觀的問題。
　　對手太強大，根本看不到戰勝的希望，自然要逃！
　　不逃，難道等死嗎？
　　安德魯壹臉苦澀，搖了搖頭，說：“大人，您實力強大，當然不在乎這些，我這種小人物哪能跟您比？”
　　蘇夏則說：“我以前也是小人物。”
　　“可您現在是大人物了。”
　　“我也是慢慢爬上來的。”蘇夏認真地說，“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即使現在打不過，也不代表未來不是對手，妳總不能躲壹輩子。”
　　“大人，您真應該去應聘勵誌講師。”安德魯由衷地說。
　　“嘴上說的都是虛假的，實際行動才重要。”
　　“這很難啊……”
　　“有什麽難的？”
　　蘇夏淡定地說：“簡單地說，其實也就‘挨打’、‘變強’、‘打回去’這三步，終有壹天，妳再也不需要經歷‘挨打’那壹步，因為已經沒人能欺負到妳頭上了。”
　　“大人您說得是……”
　　安德魯嘴上認可了，當然他復雜的神色出賣了他。
　　以正常人的視角來看，許多人根本走不到“打回去”那壹步。
　　他們在“挨打”的那壹步就已經重重倒下了，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更別說“變強”了。
　　而想要走到蘇夏現在的位置，還必須得經歷無數次“挨打”，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某壹天被徹底打倒？
　　“看來妳還是沒想明白。”
　　看到他的神色，蘇夏忽然想起了電影《洛奇》裏壹句很經典的臺詞——生活的意義並不在於妳能揮出多重的拳，而在於妳能扛住多重的拳。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
　　簡單來說，活著就得挨打。
　　“這十多年來，妳手上沾了很多無辜人的血。”蘇夏忽然開口，換了個話題。
　　“我……”
　　安德魯臉色微變，為什麽蘇夏要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為集團做事這些年，手上沾染的血水確實不少，別的不說，被他親手送到各個折磨基地的無辜生命就數不清了。
　　他早年確實受到了集團那洗腦式灌輸教育的影響，沒有正常的三觀，分不清是非黑白。
　　在集團的教育裏，殺外界的人是無罪的，背叛集團才是罪。
　　後來他明白了很多，做的那些惡劣的事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讓自己有脫離集團的機會。
　　安德魯時常會想，如果他出生在壹個普通家庭，肯定能有壹個正常的人生。
　　但……
　　再多理由，也洗不掉他身上的罪孽。
　　他終究是殺了人的，身上血債累累，是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如果真的有地獄存在，那他死後必定會被無數冤魂拖下去。
　　蘇夏忽然提起這個，是打算處理他嗎？
　　“大人，我……”安德魯心裏不安。
　　“我說過，只要妳配合我，我會給妳自由。”蘇夏又說了壹句，“我這個人言而有信，壹般不會食言，畢竟關乎到個人名譽，在外面混，靠的就是壹個名譽，但……我同樣對妳說過，自由是有代價的。”
　　“大人您說，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受。”
　　安德魯咬咬牙，只要能獲得自由，除了生命，別的他都可以放棄。
　　事實上，他現在也沒別的可放棄了。
　　“是嗎？”蘇夏問道。
　　“是！”
　　“那好，我給妳壹個機會。”
　　蘇夏語氣不變，對安德魯說：“從今以後，放棄逃避，與這個集團正面對抗，記住，只要妳能瓦解這個集團，讓他徹底從世界上消失，我就會還妳自由。”
　　“這……”
　　“很難嗎？”
　　“大人，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無所謂，壹年兩年，抑或十年二十年，我有的是時間。”蘇夏看著安德魯，目光冷靜，“無論多少時間，這個集團煙消雲散那壹刻，就是妳自由的時刻！”
　　“我，我……自由……”
　　安德魯神色壹陣變化，很快用力點頭，答道：“好，大人，我壹定會辦到！”
　　“嗯，記住妳的話，我等妳的好消息。”
　　說罷，蘇夏眼前忽然彈出了壹條任務提示。
　　【任務：深埋地獄】
　　【第二階段已激活】
　　【當前階段內容：在安德魯提供的信息幫助下，摧毀左眼集團總部，並盡可能摧毀該集團在大陸各地的所有分部】
　　【由於該集團總部位於另壹座大陸，此任務無時間限制】
　　【任務要求1：解救被綁架人員，總體存活率不得低於30％……】
　　【任務要求2：……】
　　【……】
　　【任務獎勵：好人勛章】
　　【……】
　　“好人勛章？”
　　蘇夏目光壹滯，盯著獎勵欄那壹行。
　　這是個什麽東西？
　　聽名字就是個普通勛章。
　　但蘇夏不是某聯盟的領袖，沒有收集勛章的愛好。
　　【查看】
　　他輕輕點擊，查看獎勵的具體描述。
　　【好人勛章：壹個神奇的勛章】
　　【佩戴之後，妳將得到“好人”的稱號】
　　【在該稱號的作用下，妳的個人運氣將大大提升】
　　【從此之後，妳摧毀的惡劣勢力越多、殺的壞人越多、做的好事越多……勛章對妳的運氣加成也就越多】
　　運氣？
　　蘇夏不明所以，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還能靠外力增加嗎？
　　他記得，飛船殘骸那邊的AI哈爾說過，在星空中，就有許多研究團隊專門研究“運氣”這東西，但研究了幾千年也沒研究出個結果。
　　最大的研究成果，貌似是——運氣好的人都愛笑。
　　這是個很讓人無語的結論。
　　運氣差的人還能笑得出來嗎？
　　但，當時哈爾說，就這麽個結論，用掉了好幾百億的研究資金。
　　這讓蘇夏不由得感慨，星空中也有騙研究資金的混子團隊，而且資助機構未免也太善良了，隨隨便便就被騙走了幾百億。
　　在這個“好人勛章”的描述最後，還有壹行補充說明：
　　【註：如何判斷妳的個人運氣？如果妳經常險死還生、遭遇危機、厄難不斷、敵人無數等等……那麽妳的運氣可能不太好，需要該勛章的幫助】
　　【註：如果還無法判斷，可以用壹個最簡單的方法判斷——妳是否經常撿錢？】
　　看到這註釋，蘇夏心裏明悟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麽撿過錢，最大的也就是五毛錢的。
　　但他小學時候有個同桌，隔壹段時間就能撿到錢，還經常是大面額的現金，經常請他吃零食，讓當時的他羨慕不已。
　　這就是運氣的實質化體現？
　　蘇夏想了想。
　　地球那邊都是電子支付了，現在誰還撿錢啊？
　　“弄到這個勛章也好，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好幾次都差點被機械族圍毆死，多半就是運氣太差了。”蘇夏想到這次在海馬城的情況，發現自己的運氣確實是有些差。
　　哪怕考慮到很多細節了，但總是會出現問題。
　　這次要不是墨瑟那家夥太高傲，非要摧毀蘇夏的心理防線，蘇夏可能就栽在了海馬城。
　　“這個世界依舊流行現金支付，弄到勛章後，還可以體驗壹下出門撿錢的快樂。”
　　蘇夏打定主意了，要盡早弄到這東西。
　　這是隱形實力的提升，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但他有種預感，佩戴這勛章後，下次再面對機械族，多半不會像這次這麽艱難。
　　“大人，您怎麽了？”安德魯忽然開口，發現蘇夏雙目無神，不由得壹陣擔憂。
　　“沒什麽，想到壹件往事。”蘇夏搖頭。
　　“大人您是個有故事的人。”
　　“在這個世界混，誰沒幾個故事？”
　　蘇夏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他隨手壹招，帶著兩人緩緩向前飄。
　　期間，他們又發現了好幾個潛伏在在別墅外的集團成員。
　　整個別墅的正門、後門、暗門、窗戶等等，是被重點監視的對象，連壹只蚊子都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這還只是安德魯的常住別墅之壹。
　　他的其余住所以及安全屋的周圍，多半也有埋伏的。
　　每隔壹段時間，這些人就會對基地那邊匯報：“弗蘭克大人，壹號住所周圍沒有動靜。”
　　匯報結束後，他們會相互交流壹陣子。
　　從他們的話裏可以聽出來，許多人都對安德魯的叛逃表示不屑與不理解。
　　“集團辛辛苦苦將他培養大，這些年在他身上傾註了大量資源，他居然想背叛集團！”
　　“難道他覺得現在的地位還不夠嗎？”
　　“他現在多半已經被炸成爛肉了。”
　　“死得好！”
　　“弗蘭克大人比他好得多……”
　　“……”
　　這些人對左眼集團有壹種盲目的情緒，正常人是沒法理解的。
　　很少有人會像安德魯產生離開集團的念頭。
　　聽到這些人的話，安德魯沒太多表情，想來早已習慣，只是說：“今天在基地那邊，最高興的多半就是弗蘭克了，他給我做了兩年的助手，壹直想要轉正，盼著我被調走或者出意外。”
　　“那人怎麽樣？”蘇夏問道。
　　“垃圾人，手段比我惡劣，且從心底喜歡並認可集團的所有行為。”安德魯答道。
　　“看來也是個該死的。”
　　蘇夏記住了這個名字，以後有空就將其宰了。
　　垃圾人死的越多，這個世界就越容易撥亂反正。
　　“走吧，先進去休息壹會，我也累了，妳這別墅有地下安全室吧？”蘇夏問道。
　　“有，有的。”
　　“那就好。”
　　蘇夏帶著安德魯，越過那些潛伏的集團成員，緩緩飄到別墅上空。
　　別墅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貿然打開會引起外面那些監視者的註意。
　　因此，他輕輕壹招，帶著安德魯降落在別墅頂部，順著頂部的煙囪，緩緩往下落。
　　下落過程中，安德魯在煙囪中低呼：“大人，慢壹點！”
　　“怎麽了？”
　　“我有點胖，快卡住了。”
　　“妳這叫‘有點胖’？”
　　蘇夏有些無語，在他頭上澆了點食用油，幫助他慢慢往下滑。
　　這安德魯是基因編輯技術弄出來的克隆人，基因堪稱完美，幾乎沒有病痛風險，按理說只要稍微鍛煉壹下就能擁有運動員的體魄。
　　可他楞是長成了現在又矮又胖的模樣，連頭發都禿了壹半。
　　可見，所謂的基因也沒那麽重要。
　　人造人就壹定完美嗎？
　　“大人您別生氣，我以後會減肥的。”安德魯說道。
　　“……”
　　蘇夏當然沒生氣。
　　他身材很勻稱，並不胖，也沒有誇張到爆炸的肌肉，在這個漆黑的煙囪道裏正好。
　　而且，安德魯在下方，肥胖的身體蹭走了壹部分突出的煙囪煤灰，給蘇夏留下了壹條比較幹凈的通道。
　　安德魯倒是叫苦不叠，渾身蹭得黑漆漆的，低聲說：“早知道就該叫人把煙囪道清理壹遍，反正那些貧民區的小孩也找不到工作……”
　　“嗯？現在清理煙囪還是找小孩？”蘇夏有點驚訝。
　　“是的，大多找小孩，因為便宜好用，做得不好還可以隨便罵，比機器方便多了。”
　　“這樣……”
　　蘇夏擡起頭，視線通過黑漆漆的煙囪道，看到了上方狹小的天光。
　　這個世界既進步又落後，給人壹種很扭曲的不真實感，科技樹歪得相當嚴重。
　　要知道，在地球那邊，這種行業早已經被取締。
　　往前追溯，在17－18世紀的帶嚶帝國，很多男孩會被買走，從事掃煙囪這項工作。
　　大詩人威廉·布萊克就在他的《掃煙囪的孩子》裏描述過這種事。
　　這首詩在國內並不出名。
　　但還有另壹個比較出名的文藝作品裏描述過，即狄更斯的《霧都孤兒》。
　　那些男孩年齡大多四五歲，小的甚至才三歲，因為體型較小，適合從事這種工作。
　　他們沒有任何保護衣服，有的煙囪清掃時還是熱的，甚至還有火苗，他們經常被燒傷、擦傷，骨骼變得畸形，有很多都因為滿是煙塵的工作環境染上肺病死亡，還有的窒息或者被燒死，活到成年的相當少。
　　他們就像是工具，死了之後再換下壹批。
　　後來，他們有了壹個統稱，叫“煙囪男孩”，被許多人知曉。
　　“這種事不該再發生。”蘇夏說道。
　　“大人，這世上的事太多了，您壹個人又哪能管得過來呢？”安德魯說。
　　“妳倒是看得通透。”
　　“倒也不是通透。”安德魯在下方說嗎，“整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除非大人您讓這個世界換壹種規則。”
　　說話間，安德魯終於降落到了最下方的壁爐裏，彎了彎腰，渾身黑漆漆的，從壁爐裏艱難爬出去。
　　這畫面莫名有些好笑，讓蘇夏想到了聖誕老人。
　　就聖誕老人那肥胖的身體，真能鉆進煙囪，給孩子們送禮物？
　　“呼……總算出來了，快擠死了我。”安德魯拍了拍身上的煤灰，活像個煤礦工人。
　　雖然表面覆蓋著壹層納米機器人，但他依舊難受不已。
　　只是爬壹次煙囪就讓他想死了。
　　真不知道那些只有幾歲的孩子，是怎麽忍受這種長期痛苦的。
　　“禁聲。”蘇夏提醒。
　　“是，是……大人跟我來地下室。”
　　安德魯心頭壹跳，看了眼窗戶的位置，生怕被外面的集團潛伏人員感應到。
　　……
　　此刻，外面的眾多潛伏者對別墅內的事壹無所知。
　　在他們的生命感知儀器顯示，別墅裏依舊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這讓他們相當放心。
　　有個潛伏者趴在大樹上，信心滿滿地說：“安德魯就算沒死，也不敢回到這間別墅。”
　　這人也是安德魯曾經的下屬之壹，對安德魯的性格比較了解。
　　旁邊的人提醒：“別大意，註意觀察，小心他偷偷潛入別墅，玩壹招燈下黑。”
　　“不可能，儀器上什麽都沒有。”
　　“別太相信機器。”
　　“放心，這可是安洛公司生產的！”這人篤定，“我清楚他的性格和能力，他要是真能潛入別墅，那我當場吃了這生命感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