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酒吧和吻

　　操控着塞纳在这条全长4.5千米的高速赛道不厌其烦地跑了三十圈，尽全力释放着这辆顶级超跑的竞速性能以及宣泄着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飚速欲望。
　　油门轰鸣时的推背感，漂移过弯时的离心力，还有紧急刹车时的惯性力……
　　在这场追逐极致速度的过程中，肾上腺素爆炸带来的刺激亢奋给予了林清原一种迷失其中的全新体验，并帮他完成了对于自身好胜基因的巩固与升华。
　　他真的很爱这种解放天性的感觉。
　　但这个社会终究由条条框框的各种规则组成，一切都得有个合适的度，才能在规则的允许下得到相对的自由。
　　夜间十点出头，引擎暴躁的低沉轰鸣声、三出气口的联合排气声和轮胎赛道摩擦声终于停止，塞纳驶离了赛道。
　　“你还好吧？”林清原看着靠在椅背上像一滩烂泥的柳智敏，出声关心道。
　　“今晚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夜晚……不仅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欧巴，而且还迎来了和欧巴第一次独处的机会，最最最关键的，我的第一次也交给了欧巴……”
　　柳智敏眼神迷离、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极了正处于某种特殊状态下的女孩。
　　“这是你的第一次飙车？”林清原完全不给他这个小粉丝趁机开车的机会。
　　柳智敏白了自家这个不解风情的偶像一眼，语气似乎有些不满地反问道：“不然呢？正经女孩有谁喜欢飙车啊？”
　　“说不定这次过后，你就爱上了这种飚速的感觉。”林清原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自然注意不到柳智敏脸上的表情变化，柳智敏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不会的，我可是一个乖女孩。”
　　“乖女孩会抛下自己队友一个人打车来到迈凯伦大楼，跟随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一起去城外飙车？”林清原笑着打趣道：“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欧巴你这种话放在韩网是要被骂一千层楼的，这是对女性的偏见。”柳智敏撇了撇嘴，无聊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黑糊黑糊的不好看，于是又重新把视线聚焦在了林清原那张好看的侧脸上，哇哦，这才有观看下去的欲望。
　　“在华国也一样。”
　　林清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勾起嘴角，柳智敏顿时感觉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也被这个笑跟着牵动了。
　　这种感觉好难受，但也好奇妙……
　　“所以待会儿去哪？送你回去？现在也快有十点半了。”林清原低头看了眼车载导航，离首尔城区已经很近了。
　　“去……酒吧怎么样？我们明天没有安排活动，所以今天晚上不急着回去。”
　　柳智敏心里真正想去的地方其实不是这里，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操之过急，不然被欧巴拒绝那就很尴尬了。
　　“你不是才说刚飚完车胃不太舒服吗？”林清原没想到她会吐出这个地方。
　　“现在没事了，我恢复得很快！”
　　林清原无声地笑了笑，没再多言。
　　他能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小粉丝对自己抱有超出粉丝爱慕偶像的好感。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他抱有好感的人多了去了。
　　这是她们的烦恼，不是我的。
　　把塞纳开进首尔城区后，因为路上太过吸引眼球，所以把车暂时还了回去。
　　然后在大约十一点出头的时候，林清原和柳智敏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她说的那家装潢和氛围还算不错的清吧。
　　简单提一嘴，酒吧基本上可分为以提供聊天场所为主的清吧、跳舞蹦迪的夜店闹吧以及像西餐厅那样的静吧。
　　柳智敏之所以要带林清原来这家清吧，主要就是为了和他好好聊会儿天，借此机会更多地了解欧巴，离他更近。
　　“提前声明一下，我今天没钱，钱包在酒店里。”林清原先一步下车，然后站在旁边等待柳智敏从里面钻出来。
　　“那是好事啊！”柳智敏眼睛一亮。
　　只要欧巴欠她钱，那她以后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接近欧巴和他聊天了！
　　林清原看向柳智敏，眼神有些不善，你知不知道我站在收银台前没钱付款的时候有多尴尬？这难道还是好事？
　　“额……我的意思是，我今天刚好带的钱足够多，可以请欧巴喝酒……”柳智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捂住小嘴，连忙用有些牵强的傻笑找补回来，试图靠请客蒙混过关，“今晚欧巴的一切消费我买单！我出道这半年还是有些积蓄的。”
　　“你这把我说得像个酒吧牛郎……”林清原沉默片刻：“我争取明天还你。”
　　“额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欧巴你下次来南韩的时候请我出来吃顿饭就行了，不要总是说什么欠钱还钱，我们之间的友谊不应该沾染上金钱的气息。”柳智敏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说道。
　　林清原闻言停下脚步，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柳智敏，一直看到她面红耳赤眼神飘忽，才极为简短地道了声谢，然后撇下她转身继续朝酒吧的方向走去。
　　柳智敏愣在原地有些傻眼，等回过神后连忙追了上去，才发现林清原眼角微微眯着，分明是在憋笑，她又羞又恼地抱怨道：“欧巴一直玩弄女孩的心很有意思吗？这种行为真的很差劲！”
　　“我只是想认认真真地跟今晚的金主道声谢又有什么错呢？”林清原见自己暴露，干脆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柳智敏低着头发出一阵阴森诡异的危险笑声。
　　林清原完全无视身后女孩发出的种种动静，只当她在进行练歌前的清嗓。
　　在柳智敏的指引下，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家酒吧门口，走在前面的林清原率先推开门，柳智敏跟着他走了进去。
　　客流量似乎不是很大，不过内部装潢的确很不错，安静的环境搭配上舒缓的轻音乐，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体验。
　　柳智敏带林清原找了个靠近角落用窗帘和外界分隔开来的小包厢坐下。
　　“请问二位要喝些什么？”
　　侍者恭恭敬敬地走到他们的桌子旁边鞠躬然后站定，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准备记录顾客即将下单的饮品。
　　“欧巴你想喝些什么？”柳智敏直接把菜单递给了林清原，她之前和朋友来过几次这里，所以很熟悉有哪些饮品。
　　林清原接过菜单随意看了会儿，没有点酒，而是点了他每天必喝的咖啡和热牛奶，他不是每天都靠茅台入眠的王嘉迩，自然没有大半夜喝酒的习惯。
　　柳智敏见状，也跟着点了杯咖啡。
　　“我原来以为来酒吧不点酒的怪人只有我一个。”等侍者离开后，柳智敏双手撑着桌子上，冲林清原笑着：“没想到欧巴你也是忠实的咖啡用户！”
　　她之所以点咖啡，其实就是为了制造这个话题和林清原聊天，她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这次约会冷场。
　　至少她自己认为这是场约会……
　　“没办法，毕竟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咖啡。”林清原笑了笑，没有否认他对于咖啡的喜爱，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血液里也流淌着满满的冰美式！”柳智敏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不就找到新话题聊起来了吗？
　　“我不太喜欢冰美式。”林清原挑了挑眉：“它的苦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那欧巴你喜欢喝什么类型的？”柳智敏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问道，她打算偷偷记下来，以后说不定会用上。
　　“我刚刚不是点了吗？”林清原这么近距离仔细一看，这位小粉丝的脸型好像的确有种蛇系美女的感觉。
　　“我没看到嘛……”柳智敏尴尬一笑。
　　“那你等下就知道了。”
　　林清原从口袋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玩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太多聊天欲。
　　“好吧……”柳智敏的planA宣告失败。
　　好在没一会儿，侍者便把两人点的咖啡端了过来，算是缓解了些许尴尬。
　　两人先后道了声谢，然后等侍者离开后，林清原起身把窗帘拉上，包厢变得密闭，环境也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欧巴你可以摘口罩了。”柳智敏早早就已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反正她今天还戴着帽子，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只要不是相隔太近，基本不能看清她的脸。
　　林清原把口罩摘下来放进口袋，露出那张就算每天看一百次也依然能够让人感到满满视觉冲击力的惊艳脸蛋。
　　他端起侍者刚刚端过来的热咖啡微微抿了一口，随即惬意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柳智敏。
　　见她一直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不喝咖啡吗？”
　　他的意思是……干嘛一直看着我？
　　“因为欧巴你长得好看呀！好看的人就应该多看一会儿。”柳智敏笑着眨了眨眼睛，“除非欧巴你不准我看。”
　　“看两眼不会少块肉。”林清原无奈地说道，顺便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小口。
　　“这是华国的古话吗？”柳智敏表现得很好奇，语气认真地请求道：“欧巴能不能教我两句？我想下次和华国粉丝见面的时候说出来让她们惊喜惊喜。”
　　“你那个团不是有华国人吗？让她教你啊。”林清原百度过asepa的资料。
　　“额……我就想让欧巴教我！”柳智敏极其心虚，但还是强行理直气壮地说。
　　林清原没办法，只能随便教她两句意思意思一下，他想了想：“种国有句古话，叫做西西误解魏俊杰。OK就这么多，多了怕你学不会，你把发音记下来就行，这是地地道道的……京城腔，华国粉丝听到后应该会很惊喜。”
　　至于她的那位华国队友会不会告诉她事情真相，或者将错就错故意让她整活，那就不是林清原该操心的事情了。
　　反正他只负责教，不负责售后。
　　一切后果都不由他承担责任。
　　“好的好的，我已经记下来了。”柳智敏拿手机把刚才那句话录了下来。
　　“很有语言天赋嘛……”林清原想笑。
　　“我会努力的！”柳智敏斗志满满。
　　身处清吧，两人在这个勉强算是半封闭的小环境里，聊天氛围不断变好。
　　柳智敏本身就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女生，只不过是因为出道早期公司安排人设和定位等方面的原因，导致外形看起来很冷不太好接触，但她本身的性格其实还好，莫名有种软乎乎的可爱感。
　　“练习生时期很辛苦吧？”
　　“虽然很辛苦，因为每天都有各种课要上，但对我个人而言，这段时间其实还好。”柳智敏点了点头，努着嘴。
　　“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林清原好奇地看向正拿着咖啡勺在杯子里画圈圈的柳智敏，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会儿。
　　在微弱灯光的映照和衬托下，她柔顺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温婉大方又温柔，微微嘟起的红唇旁还点缀着一颗小痣，给冷艳增添了几分娇憨，莫名给人一种这家伙好像很能吃的感觉。
　　“因为我出道机会很大嘛，所以……有能够看到的目标和憧憬的未来在前方激励，我自然而然就觉得没那么累了。”柳智敏咬着吸管，边组织语言边说。
　　“如果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确的路上还好，像那种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只能努力的人，才是真正的辛苦和迷茫。”
　　林清原从始至终其实都不需要太多外界的帮助，只需要告诉他哪条路是对的，那么他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中途需要付出的东西，他自己会努力。
　　“所以欧巴你呢？你的辛苦和我比起来，肯定只多不少吧！我很心疼。”
　　柳智敏这时候突然把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微微探身离林清原更近，眼神认真又心疼地直视这位近在咫尺的偶像。
　　“有得就有失，如果辛苦一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那我宁愿再辛苦一点，只可惜很多时候辛苦并不能换来回报。”林清原忽然笑了，“所以请别说这种我好像很可怜的话，我不需要别人心疼，你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虽然当别人都在关注萦绕在自己身边那些耀眼的荣誉和荣光的时候，有人在背后默默关心和心疼自己的确挺让人舒心，但对林清原个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公平合理的交换或者说交易。
　　所以有些东西本就要作为被他舍弃的筹码交换出去，自然不该奢求更多。
　　“多心疼心疼自己吗？欧巴果然很温柔呢！”柳智敏的眼神变得愈发温柔。
　　“嗯？这算温柔吗？”
　　“说起来……我有句一直埋在心里埋了很久超级超级重要的话要对欧巴说。”
　　林清原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后文。
　　“其实从我们第一次在美发店见面的那时候开始，我就想当面对你说出这句话了，只不过当时因为欧巴你在录节目，所以我退缩了，结果回去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独自后悔懊恼了许久……”
　　“啊……欧巴你身为艺人不答应也没有关系，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必须要堂堂正正亲自说出口的那句话。”
　　面对一个女生每天晚上辗转反侧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做出来的选择，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好好对待这份心意。
　　“你喜欢我？”林清原认真地问道。
　　“很明显吗？”柳智敏有些错愕。
　　“我能感受到。”林清原微微颔首。
　　“所以欧巴你的答复是……”柳智敏心怀期待地紧紧注视着林清原那双眼睛。
　　林清原同样认真郑重地看了回去，停顿几秒，还是说出了口：“抱歉。”
　　柳智敏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不少，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试图平复自己瞬间变得低落的情绪，“只要不做期待，就不会感觉到失望和一切负面情绪。”
　　“不过……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对此心怀期待吧。”
　　林清原虽然有些不忍，但除了抱歉，似乎也没什么可以说出口的话了。
　　接下来的时间主要用于品尝这里的咖啡，柳智敏虽然还有很多想对林清原说的话，但一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林清原其实也有些话想对她说，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还是没说出口。
　　时间接近凌晨一点，柳智敏表示时间太晚她要回去休息了，于是两人收拾好私人物品然后戴上口罩离开了酒吧。
　　两人来到马路边上等车，柳智敏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嘴角竟慢慢翘了起来。
　　“都凌晨一点了，我送你回去。”
　　虽然刚刚才在酒吧拒绝了这个女孩表达出来的心意，但一码归一码，这个点让她孤身一人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
　　柳智敏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一蹦一蹦地跳到了林清原身旁站着，“虽然冷酷无情的欧巴刚刚才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我装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心意，但我果然还是拒绝不了欧巴的请求。”
　　“别想太多。”林清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很相信你们首尔的治安，所以不放心这个点让你一个人回家。”
　　“哦～”柳智敏开心地把尾音拉长。
　　很快就等来了一辆出租车，柳智敏报出自己要去的地址，路程离这里不是很远，到地下车后，两人在门口道别。
　　依依不舍的柳智敏刚打算回屋，就听到身后的林清原突然叫住了自己。
　　“额那个……”
　　“欧巴……你是想进来做客吗？”柳智敏走到林清原面前，眨着大眼睛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林清原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好说出口，做了会儿思想斗争，他终于放下脸面，“虽然刚刚拒绝了你很不好意思，但能不能再借我一些钱，我好打车回酒店……”
　　艺人呈现在镜头中的一切能力都来源于生活中的切身实践和体会，林清原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的脸皮变厚了许多。
　　不过另一边的心情就不同了……
　　这是柳智敏今晚第二次感到了失望低落的情绪，她默默地从自己的小钱包里抽出了几张大面值钞票递给林清原。
　　“真的很感谢你今晚的帮助，我明天就还你。”林清原再次郑重地感谢道。
　　“欧巴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林清原刚说完，就看到柳智敏突然迎了上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欧巴明天不准还！下次来南韩再还我，这……算是这段时间的利息。”她快速说完这段话，然后转身跑回了屋里，就像做完恶作剧后慌忙跑路的小屁孩。
　　这又何必呢？
　　林清原看着柳智敏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待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才转身回到马路边乘上出租车返回酒店。
　　Karina……Rina……柳智敏……小粉丝……
　　虽然暂时还是没有对她生出那种特殊的好感，但每一个像她这样喜欢扔直球的漂亮女孩子，都是一抹亮丽的光。
　　这是人类的瑰宝，天性的盛放。
　　明洞、小樱花、塞纳、柳智敏、高速赛道、酒吧和这个直抒心意的吻。
　　今晚的确是个记忆深刻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