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回：潘璋落空的如意算盘
　　“报！”
　　外面有哨探来报，潘璋一夜未睡，正困意浓浓，虽然死了个马忠，刚看到那恐怖的场景，潘璋有些心怵，但对潘璋来说，死亡是太平常的事了，更何况马忠跟自己非亲非故，本就没什么感情，所以潘璋很快的恢复过来。
　　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不想又被搅了兴致。
　　潘璋不由的气道：“何事？”
　　哨探报道：“城门口有一队迁葬的扶丧队伍，其中有一个老道，清风秀骨，自称太平道人，听说城内闹鬼，特请求入城抓鬼。”
　　哨探声音里透着激动。
　　潘璋眼角一亮，道：“请。”
　　当然，潘璋也有他的算盘，倒不是他多相信这些所谓能除妖驱魔的道士，不过，这一段城内人心惶惶，局势大有失控之势，既然有一个道士主动请缨，让他来稳定一下人心，也未尝不可。
　　秭归太守府，潘璋和太平道人分主宾坐定。
　　其实这所谓的太平道人，正是陈到所扮演，潘璋见他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没认出他是陈到，但是，潘璋还是非常客气。
　　“道长，你如何会来此偏远山城？”
　　陈到哈哈笑道：“将军，贫道此次是受一个孝子所托，陪他将他母亲的棺柩从公安送到川中与他父亲合葬，此乃成人之美之事，因此，贫道不敢推托。”
　　潘璋点头道：“从公安到川中路途遥远，且江陵方向战局正紧，道长，一路上行走不易啊！”
　　陈到一捋长须，赞道：“上天有成人之美，一路上，各城将军都感于此子孝心，因此，倒也并未为难。”
　　潘璋笑道：“应该，应该如此。道长喝茶。”
　　劝了一杯。
　　陈到就道：“我们在城门口被阻，听说城中闹鬼，将军关闭城门，全城搜捕，贫道曾和家师于吉仙人学得一些降妖除魔的本事，因此，才敢自荐与将军一见。”
　　“唉啊啊！”潘璋这时起身，向陈到拜道，“道长，何不早报家门，失敬失敬。”
　　陈到起身还了一礼。
　　说起于吉，在江东名气非常之大，祭祀求福，治病救人，被江东人称为活神仙。一次小霸王孙策在城楼上会宴诸将，正喝的尽兴之时，忽见众将互相耳语，然后纷纷下楼，去了近三分之二，孙策疑惑，急问左右何事。
　　左右兴奋的答道：“主公，神仙来了，我们也去迎接吧！”众人所说的神仙，正是于吉，孙策见于吉的名气竟然高于自己，大怒，当即违众愿，将于吉投入大牢。众将联名上书，请孙策放了神仙于吉，连孙策的母亲也劝说神仙于吉多助军作福，医护将士，应尽快释放。
　　孙策本只想教训教训于吉，不想众人越劝其越恼怒，竟将于吉斩首。后孙策一个人的时候，常见于吉在左右出现，小霸王孙策深恶之，又无法驱走，于是，纵马上山打猎散心，结果为许贡门客刺杀而亡。
　　江东人皆言，孙策因枉杀神仙，才有此报，因此更加敬重于吉。潘璋年轻时穷困潦倒，时常到于吉处问卜求福，现在终于发达，自然爱屋及乌，对这个太平道人更加敬重。
　　两人重新入坐，潘璋又开口道：“道长既然是老神仙弟子，那邪魔妖道，定是跑不掉了。只不过，这个酬劳之事……”
　　陈到哈哈笑道：“将军，贫道随缘而动，平生不收半分酬劳，将军切莫再谈此事，否则，贫道即刻离去。”
　　潘璋忙抱拳道：“道长见谅，道长见谅。我万万不会再提此事。”其实潘璋心里暗自窃喜，他起先还怕陈到大开狮口，要一大笔酬劳，自己还不太好拒绝，如今，陈到的回答，正中下怀，潘璋能不喜的心花怒放，当即下令，大摆宴席，招待太平道长陈到。
　　第二日清晨，秭归大族文布早早登门造访，说是听闻潘璋请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长，来城中抓妖除魔，文布一来是道贺，二来是助阵，原来他带来了三大箱满满的白银。
　　“潘太守为秭归百姓，日夜操劳，如今又为我们请来神仙除妖，文布代表秭归百姓，献上三箱白银，以做斩妖除魔花费，若是不足，请太守尽管再开口。”
　　潘璋很是激动，文布真是善解人意啊！
　　昨夜，潘璋和太平道长商讨了抓妖除魔的方法，这太平道长有一法力，使将出来，能将妖魔鬼怪召引至身旁，然后再斩杀之。
　　但是需事先筑一高坛，方圆二十四丈，高九尺，坛周围插大旗二十八把，坛上坛下香炉，祭品，旌旗，宝盖，朱幡，皂纛，侍卫，一样不可少。
　　造坛是很容易的事，材料器具也唾手可得，只是，这花费，潘璋一晚算下来，再怎么精打细算，也要几百两银子，让潘璋收钱，几万两他都不觉着多，可是，要花钱，几百两，已经让他心胆俱裂。
　　他一夜都没睡好，正寻思着如何寻个名目，让城中大富慷慨解囊，不想，文布自己倒送上门来。而且，一来就是三大箱白银，这扣除了所有花费，还能剩下一大半呢？这些剩余的白花花的银子，文布总不好意思要回去吧！
　　想到这，潘璋脸上愁容一扫而光，顿时是心花怒放。潘璋忙奔上前，紧紧的握住文布的双手，赞许道：“文布先生，你真是太慷慨了，太慷慨了，我代表全城百姓，感谢你了，此次太平道长除妖成功，我一定记你第一大功。”
　　文布拜谢而去。现在万事俱备，潘璋马上催促陈到动工，陈到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在城内城外转了一圈。
　　然后对潘璋道：“将军，这魔头是从川中而来。”
　　潘璋一想，也对，关羽本是蜀汉大将，如今，刘备还在离自己几百里外的永安，关羽冤魂不散，先去刘备那诉苦，然后，一路飘到秭归闹事，也未必不可，想到这，潘璋浑身一颤，也慢慢相信了关羽显灵之事，忙拜道：“道长，可有除魔之法？”
　　陈到点点头，道：“将军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我欲在此道中建起高坛，然后做法，迫出魔头，魔头抵挡不住，必欲逃回西川，我正可在此，截杀之。”陈到拂尘一扬，潘璋频频点头，道：“有理，有理。”
　　章武三年四月，秭归城外，一座高坛屹立，气势不凡，陈到跣足散发，手仗宝剑，直上高坛，很快，高坛上鸾铃响动，烟雾缭绕。
　　潘璋正在高台下，背后有三百铁骑。陈到特意交待潘璋要率三百铁骑列于坛下，若是魔头功力强大，就需阴阳两界合力将之擒斩。
　　潘璋对陈到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拒绝，三百铁骑在坛下，一曰保护陈到，其实也可以是监视陈到，若是陈到召不到关羽或拿不住关羽，潘璋可立马变脸，将陈到拿下，以谢秭归百姓。自己则又赚到大笔银两，又无需担负骂名，一举两得，潘璋如何不应允。
　　陈到在高坛上，从早上到中午，一直念念不休，但是一早都太平无事，现在快中午了，在高坛下的铁骑军，都觉肚内饥饿，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大有怀疑这太平道人法力之言。
　　正互嚼耳朵之际，一阵狂风猛的刮起，卷起地上尘土，劈头盖脸，直打铁骑军，狂风过后，猛然听到有铁骑军失声大叫：“是关羽，是关羽。”
　　远处，一队人马正快速向城下奔来，当先一将赤面长髯，绿袍皂靴，手仗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却是谁？
　　潘璋眼都看直了，难道真的是关羽的冤魂？铁骑军一阵混乱，不少士卒掉头想跑，潘璋一握手中的固陵刀，大吼道：“那个是假冒的，关羽应该在城中，如何能从川中而来？”
　　正说着，关羽已经杀到身旁，青龙偃月刀当头砍来，潘璋举固陵刀一挡，当的，两人连马，各退出两步。
　　潘璋狂笑道：“原来关羽鬼魂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众位，随我斩杀关羽鬼魂。”身后铁骑军被他感染，纵马挺枪，迎上前去，两军混战，片刻，只见又一队人马，如风似电，从侧面急袭潘璋，当先一将，黑面大胡，手握丈八长矛，倾刻杀入人丛中，挥矛乱刺，铁骑军鬼哭狼嚎，纷纷落马。
　　“是张飞！”
　　潘璋这一吓不轻，原先只有关羽的魂魄显灵，如何这道人法一作，连张飞的魂魄都出来了，潘璋顿时斗志全无，又被两队人马夹攻，抵挡不住，往城内急逃，刚到城下，城门大关，文布已立在城头。
　　潘璋急叫道：“文布先生，快开城门，放我进去。”
　　文布在城上大骂道：“潘贼，你在秭归狂妄自大，收刮民脂民膏，坏事做尽，百姓皆欲啖汝之肉，你还想进城？”
　　潘璋尚未争辩，后面军马追来，潘璋见不是头，拨转马头，往斜路急奔而去。
　　一口气奔出五十余里，才停住喘气，回头看时，身边只余五十余骑。潘璋大骂：“文布匹夫，竟敢欺骗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说音才落，后面烟尘四起，似有大队人马赶来。潘璋转惊，道：“若有追兵，我命休矣！”
　　急令众人下马，准备攀山路逃命。
　　只听得后面一人大叫道：“潘将军，潘将军。”
　　潘璋急视之，却是杨粲，这才放下心来。杨粲赶上前来，拜道：“将军，文布一早支开我，原来是欲谋害将军，我适才接到急报，忙从军中点起三千人马，直到城门，文布却带着家眷，和那个太平道人并扶丧队，向川中去了。”
　　潘璋咬牙道：“这个老匹夫，原来却是假意投降，那个甚么太平道人，古古怪怪，莫非他们是一起计划好来算计我？”
　　一想到此，潘璋怒从心头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戏弄了。潘璋翻身上马，叫道：“他们带着家眷棺材，跑不快，众位随我追杀过去，若拿的文布和太平道人的首级，赏银五千。”
　　潘璋这次是花了大血本的，平常，不要说五百，五十的赏银都没有。可是，这一次，他被人耍的团团转，气昏了头，终于也慷慨一次起来。
　　这个诱惑自然不小，一时间群情激昂，潘璋一马当先，直向川中追袭而去。
　　赶了两个时辰，远远已经望见文布一行人转入山谷。潘璋鼓励众人道：“贼人就在前方，众位赶上前去，不问老小，格杀勿论。”
　　三千军马，前后堆叠，挤入山谷，潘璋向着前方大叫道：“文布，老匹夫，哪里逃？”
　　催马急上，猛然间，山谷上喊杀声四起，一队队蜀军如神兵天降，在谷顶两侧出现，潘璋猛省，惊道：“中计了，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