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別離

　　「視覺先鋒」的中華區分賽頒獎典禮爆了兩個冷門。
　　壹個是最佳新人獎項空缺。
　　壹個是最大的贊助方華源集團的代表缺席。
　　南彥不久前自己找到了分賽組委會，要求撤銷參賽的作品，著實讓他們可惜了壹番。在幾輪評審中，南彥的作品得票數都是遙遙領先的。預計拿到最佳新人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秦越作為資方代表，也是在頒獎禮前壹天才通知會務方自己去不了。
　　結果今年國內設計圈最有份量的壹個大賽，被媒體報道最多的不是獲獎的設計師們，反而是兩位無故消失的「名人」。
　　風頭壹下子逆轉的感覺。
　　秦越的身份是公開的，不少人猜測最佳新人很可能是她前段時間大張旗鼓宣傳的那個小奶狗男友，於是又有人把包養上位的事情拿出來說。
　　還有人兼職福爾摩斯，分析他們兩人同時缺席的原因：壹定是關系鬧掰了！秦越有錢花心，看上了別人，甩了現在這個小白臉，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花錢捧著他。
　　秦越是等到南彥把機票都訂下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和Ｎａｔｅ聯系的事情。壹向自認精明的她，這次竟然在信息源上落後了這麽多。
　　她在電話裏就跟Ｎａｔｅ嚷了起來，「老八我跟妳絕交！」
　　然後整個人跌在地上，背靠著沙發，才不至於全身癱軟。
　　Ｎａｔｅ就算自詡中文再流利、對中國文化再熟悉，根基上還是個務實的老美。
　　現在秦越情緒近乎崩潰，他卻還在另壹頭條理清晰地給她分析，「秦越，妳不能這麽自私地霸占著南彥。他的才華需要壹個客觀公平的平臺展現給世界，這個妳做不到。在華圈裏，沒有人不知道妳和他的關系，人言可畏妳應該比我更清楚，妳堵不住大家的嘴。他的作品本來是１０分的成績，因為妳的影響，所有人都會用折射的棱鏡觀察他，主觀的認為他最多值５分。妳不是在為他好妳知道嗎？」
　　秦越的眼淚決堤壹樣噴湧出來，可是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心裏噎得難受。
　　老八說的有道理：
　　她就是自私，就是不想放南彥走，想把他當寶貝壹樣鎖在水晶盒子裏，隨身攜帶，誰也不給摸。
　　可是如果是寶貝的話，光芒是藏不住的，早晚都會大射四方。
　　她不會想到，有壹天，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會成為絆住南彥的壹塊巨石。
　　現在Ｎａｔｅ是南彥擺脫秦越的影響，完全獨立地在歐美設計圈亮相的最佳機會。
　　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
　　南彥挨著秦越坐下來，被她撲進懷裏，又打又咬，也不吭聲，任憑秦越像只發瘋的小動物，在他身上泄憤。
　　「妳早就計劃好了，妳們都計劃好了，都瞞著我！」
　　秦越的眼睛上蒙了壹層水，像是透明的蟬翼，在翕動，「妳不是說妳愛我，永遠不會離開我嗎？騙子！」
　　南彥抱住秦越，聽她在自己胸前悶悶地哭，「越越，這次，我想完全靠我自己，得到人們的認可。」
　　「我不想壹直讓妳從上而下地拉著我，我想跟妳站在壹樣的高度，然後牽妳的手。」
　　「越越，妳等等我。」
　　……
　　這次，南彥下定了決心，連提前畢業，都是請Ｎａｔｅ那邊出邀請函，自己搞定的，沒有動用秦越的壹絲關系。
　　南彥出發的那天，只有南媽到機場送他。
　　他抱了抱南媽，聲音有些哽咽，「媽，您自己保重！別擔心我，那邊接我的人都安排好了。」
　　南彥向機場大門的入口處張望了最後壹眼，還是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倩影。
　　他自嘲地扯了壹下嘴角。
　　怎麽能期待秦越若無其事地來送他呢？她現在肯定還在生氣呢。
　　這次可不是煮壹碗面就能哄過來的了！
　　南彥承認：擺在自己面前的，是壹場豪賭。
　　壹邊的籌碼是他的事業，壹邊的籌碼是他的愛情。
　　哪邊他都輸不起。
　　壹榮俱榮，壹損俱損。
　　遠遠的，壹個稍顯單薄的人影，背靠在洗手間角落的裝飾圓柱後面，壹動不動。
　　秦越頭上碩大的遮陽帽和臉上的深色偏光太陽鏡，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她真實心情的表情。
　　她盯著安檢口的那個高大身影，緊緊的盯著，盯到眼眶發酸也不舍得眨壹下眼。
　　那個身影，那天晚上被她從家裏推了出去，卻沒有反抗，只是在她進屋的時候從後面抱住她，箍著她的腰使勁往他懷裏揉。
　　吻落在秦越頭頂的小發旋上。
　　她聽到南彥喃喃自語，「越越，等我，等我回來娶妳！」
　　然後，他放手了，轉身離開。
　　秦越站在家門口，等著他回頭。
　　可是，沒有，南彥沒有回頭。
　　壹次都沒有。
　　南彥通過了安檢門，又下意識地回頭在機場大廳裏掃了壹下，才漸漸消失在秦越的視野裏。
　　秦越終於從角落裏挪了出來，剛邁了壹步，眼前突然壹黑，人向前栽去。
　　沒有預料中摔在地上的疼痛，她被壹個人接住，摔進他散發著熱氣的懷裏。
　　江與同應該是剛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面空氣的味道。
　　他伸手摸摸秦越的額頭，眉毛立刻皺了起來，「怎麽燒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