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幾個人先是分工，將宿舍清潔幹凈，黃琦又用自己的空氣清新劑把每個角落狂噴了壹遍，又使勁嗅了嗅屋裏的空氣，確認沒有異味了，才肯停下來。
　　這時候我們才有精力來照顧阿萌，余心愛遞給她壹杯熱水。阿萌似乎顯得不好意思，兩手捧著杯子，頭更低了。
　　“她昨晚來了。”余心愛言簡意賅地說。
　　“誰？”秦素說完立刻又恍然大悟，“妳是說魏敏？”
　　余心愛臉色凝重地看了我們壹眼，點頭說：“是的，阿萌剛才吐出頭發來了。”
　　“心愛，能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嗎？”我問。
　　“我也說不太清楚，昨晚其實我沒睡死，半夜裏看見阿萌突然下了床，然後舉止怪異地在宿舍裏走來走去，嘴巴還不停地壹張壹合，像是——”
　　“像是吃東西？”黃琦突然說，“昨晚我也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秦素小聲附和。
　　原來我們都沒睡著！
　　“阿萌這叫吃陰，反正我聽她奶奶是這麽說的，就是把我們所謂不幹凈的臟東西吞下去，待到第二天天壹亮再吐出來，這樣持續下去，慢慢屋子裏就清凈了！”余心愛說。
　　“那些頭發是怎麽回事？”秦素問道。
　　“我也納悶啊，反正這種事我們最好不要多問，人家阿萌是在幫我們，我們可要對人家好點！”余心愛又說。
　　大家都覺得很對，紛紛點頭。
　　回宿舍的時候，我把黃琦叫住了，兩人壹前壹後來到了天臺上。
　　“琦琦，妳跟魏敏是最好的朋友吧？”
　　“嗯，怎麽突然問這個了？”黃琦疑惑地看著我。
　　“魏敏死前跟妳吵過架？”
　　黃琦有點生氣了，反問我：“誰告訴妳的？”
　　我笑：“我只問妳有還是沒有？”
　　兩人僵持了壹會兒，黃琦點了點頭：“我們的確吵架了，換成任何壹個人都會很介意的。”
　　“哦？妳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黃琦嘆口氣：“我們倆的關系壹直很好，問題出在魏敏身上。我們壹進入大學就認識了，很談得來，魏敏的性格雖有些沈悶靦腆，但我覺得並沒什麽不好的。但是大概壹個月後，魏敏的情緒就開始大變，變得疑神疑鬼，優柔寡斷。我當時還笑話她，是不是越南語學迷瞪了。後來她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還時不時就壹個人掉眼淚，她告訴我她想自殺！我震驚過後當然很生氣，就把她罵了壹通，我說妳怎麽可以這樣，反正只要有我在，是不會放過妳的。她哭著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結果不管我怎麽問，她還是沒說。後來沒過幾天，她就自殺了。”
　　“重要的事情？”我暗自揣度，“會不會魏敏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性格大變？”
　　“或許吧。”黃琦的神情黯淡下去，“她死的那天正好我男朋友過生日，本來打算叫上她的，但壹想到KTV那種嘈雜的環境對她只能是種折磨，我就沒有叫她，誰知……”
　　也許是我多疑了，我又跟黃琦在天臺上站了壹會兒，這才返身回宿舍。
　　阿萌正在跟秦素看電影，雖然她的世界沒有語言，但是阿萌仍不時盯著電影的畫面偷笑。她怎麽看都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卻擁有駭人的異能。
　　我不禁走過去，站在她身後，阿萌似乎感覺到什麽，回頭看了壹眼，當她發現是我，很禮貌地點了點頭。於是我趁機跟她比畫手勢，結果很遺憾，阿萌不會手語。於是我又找來本子，在上面寫：“頭發怎麽會跑到妳肚子裏面去呢？”
　　誰知阿萌看後，還是搖頭。
　　“妳在幹什麽？”壹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余心愛正瞪著我。她的眼神淩厲得有些令人害怕。
　　余心愛看了看我寫的東西，隨手將那張紙撕了下來。然後又換了壹副溫和的表情說：“湯老師啊，不是不讓妳多問的嗎？阿萌肯幫我們已經很不錯了，真要是把她問煩了或者問了些不該問的，她壹生氣離開了，我們怎麽辦？”
　　我木然地聽著，余心愛又靠近些，貼在我耳邊說：“咱們宿舍的臟東西還沒有除幹凈，大家都謹慎些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的話像是壹種威脅。我呆呆地看著余心愛摟著阿萌的肩膀，兩人壹起走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