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為什麽只有這些帳薄，這是怎麽回事？”壹名戶部的郎中，朝著那名被召來的戶部官員喝問道。
“這個小的跟王安撫身邊的吏員溝通過了，他們說，只有關於分發吏員薪酬的帳冊，還有這些購買生產、生活工具的帳冊是可以交給咱們戶部審核查驗的，至於其他的帳冊，那都在王大人的管家手上。”
“可是王大人的管家說那是王大人的私人帳冊，不可能交給咱們戶部來進行審核查驗。”
戶部的徐郎中聽著手上官員的稟報，臉色不禁壹黑，手狠狠地擊在案幾之上，震得那幾本帳冊在案幾上都顫動起來。
“混帳，他壹個小小的管家，居然膽敢阻撓我戶部官員辦差，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
看到了頂頭上司在那唾沫星子橫飛的發火，那名官員只能縮著脖子不敢吱聲。徐郎中發泄壹番之後，陰沈著臉想了想之後沈聲言道。
“妳再去，告訴那位王安撫使的管家。但凡是牽涉到這數萬流民的任何帳冊，我戶部要定了。”
“是，下官遵命。”那名官員抹了把額頭上的臭汗，擡腿就要離開，不過又被那位徐郎中給喝住。
徐郎中想了想。“告訴他，請他轉告王安撫使，我們戶部給王安撫使三天時間，將那壹應帳冊移交我戶部。三天之後，若是我戶部還沒有收到帳冊的話，那就休怪我戶部不講同僚情面，等著被彈劾吧。”
“他們是怎麽回事，查到的這些都是什麽鬼東西？請青樓館閣入廂軍流民宿地唱戲，讓那些吏員去教援那些流民子女讀書識字，還有，找了師傅去教那些女性做菜，或者是練習針織……”
章惇臉色不悅地打量著跟前那壹張張滿是字跡的宣紙，這些都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所派出去的那些禦史臺的精兵強將們陸陸續續的交納回來的各種情報。
只是，這些玩意，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或者說，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可以拿到朝堂之上，成為攻擊王洋那個混帳家夥的致命武器。
是自己的手下太過愚蠢，還是王洋這家夥太過謹慎狡猾？居然沒有壹絲的漏洞，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王洋手底下可是有過百的年輕吏員，都是沒有半點的官場經驗的新丁，而不是那種久歷宦海的老油子。
就算是老油子，章惇也相信憑著自己派遣的那些精兵強將，肯定能夠找到問題，挑出毛病。
“莫非他王洋是故意為之，那些吏員，只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而他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就在章惇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壹名侍禦史快步地來到了章惇的公房門口，咳嗽壹聲之後稟報道。“大人，這裏有壹封來自於戶部的公文……”
章惇接過之後，待那名禦史離開了自己的公房之後，這才打開細看，當看清了其中的內容之後，他那夾雜著銀絲的濃眉不由得壹挑，猶如兩柄利劍揮起。
章惇撫著長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他王洋是想要做什麽，這是想要犯天下之大不諱嗎？區區壹個小小的管家，居然都敢阻撓朝庭六部之壹的戶部對帳冊進行查驗？！”
“花了這麽久的時間，居然連帳冊都沒弄到手，而他王巫山對那些帳冊如此看重，莫非這裏邊，果真有問題？”
思慮了良久，章惇終於做出了決定，在他離開了禦史臺之後，派出了壹位仆從，拿著壹封書信，借著黃昏的掩護，來到了梁燾的府邸。
而此刻，正好有幾位舊黨大佬們此刻正聚集在梁燾這位大宋副相的家中。面無表情的梁燾看罷了章惇著人傳遞來的消息之後，臉上漸漸地多出了幾絲玩味之色。
“諸位，看來，章中丞那邊也查覺到了王洋的異常。他有意與我們合作，於休沐之日後彈劾於他。”
“那可太好了，吏部、戶部，再加上新黨控制的禦史臺，如此壹來，咱們就有了很大的把握，可以讓陛下不得不讓那王洋出面自證清白。”
“他怎麽自證清白，這麽長的時間都過去了，憑著那些沒有壹絲壹毫經驗的吏員，難道就能夠幹幹凈凈的做好那數萬流民的安撫安置工作不成？”
“說什麽招募工人，本官看他分明就是想要讓那數萬流民成為他的免費仆役，為他賣命。”
天子趙煦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皇城司密奏，撫了撫下頷，目光裏邊卻滿滿的是戲謔與惡意。
“看來，他們可真是不甘心了，王巫山如此為我大宋嘔心泣血，可是落到了他們的眼裏邊，卻都變成了卑鄙無恥，狡詐欺瞞，甚至是公器私用……”
“可不是嗎，而且他們已經聯絡了大量的官員，怕是等休沐之日壹過，就要正式的對王大人發起彈劾攻勢。”馬尚觀察著天子的表情，壹面很狗腿地道。
“王巫山那邊……這樣吧，妳趕緊過去見他壹面，告訴壹下他這邊的情況，省得到時候，讓那些家夥打個措手不及。”天子趙煦瞇了瞇眼之後，壓低了聲音朝著馬尚吩咐道。
“現在？”馬尚擡起了頭來，看了壹眼已然是月亮高高掛起的深夜，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天子想也不想便答道。“就現在……”
“是，奴婢這就去知會王大人。”馬尚很無奈，也很無語，卻也不敢違背天子的意誌。
但好在，他知道王洋這兩天都是在哪裏廝混，借著月色離開了皇城之後，徑直就策馬直接趕往王洋的府邸，壹打聽，才得知王洋居然這麽晚了還沒回家，還有祥符縣衙門那裏邊著公幹。
馬尚只能無奈的再壹次策馬轉向，朝著位於接近城南的祥符縣縣衙趕去。當那祥符縣縣衙門口的差役壹看清了來人，乃是壹幫子禦前班直簇擁的宦官之後，自然不敢有半點的猶豫，第壹時間上前問清了這位宮裏的公公是想要見誰。
“在，王大官人還在衙門裏邊，跟我們縣令大老爺在公房裏邊簽押買賣合同來著……”
“陳縣令妳可要堅強點，再堅持堅持，妳看，就剩這三百來張了，只要妳加加油，王某明天也就不會再勞煩妳了。”王洋壹手拿著壹枚裹著紅色印泥的大印，站在壹張書案跟前。
每當那位臉色灰敗，提筆的手顫巍巍的陳縣令將壹張已經簽好名字的買賣合同遞過來。他就會抄起大印，狠狠地蓋下去，然後將那份契約交給壹旁的祥符縣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