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一块血肉

　　胡须男子的条件，对一位有志于成‘劫境大能’的修行者而言，算挺苛刻了。
　　收庞明界尊者为徒？
　　平均千年出一位尊者，如果孟川成为劫境大能，庞明界恰好没尊者，得一千年后呢？又或者诞生一位尊者，可那位尊者在庞明界继续修行，修炼到‘洞天圆满’。在家乡没有遗憾了才进入域外，一进入域外，在孟川寻到之前就毙命了呢？等下一位尊者？
　　而且平均千年？若是隔了数千年才有尊者进入域外呢？这份因果就会影响数千年。
　　事情发展，终究难料。
　　孟川翻看宗派典籍也清楚，成为劫境后，是真的在黑暗中摸索！像尊者级、帝君级都有明确修行方向，帝君们只要让自己的‘天地’越加圆满即可。所以因果影响并不大。可劫境大能们是在黑暗中摸索，修炼错了自己都不知道，因果干扰影响就很大了。
　　“好好想想。”胡须男子淡然说着，又仰头喝酒，“想清楚了，别后悔。”
　　“我选择接受。”孟川微笑道。
　　本素不相识。
　　一位劫境大能，又怎么可能无私赠送宝物给自己？
　　在修行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弱肉强食才是最常见的。
　　“不管是我，还是七月，还是我爹娘，还是这么多年沧元界一代代神魔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赢得和妖界的战争。”孟川暗道，“即便欠下因果，我也要尽快成长起来！我越强，就更有希望彻底终结这场战争。”
　　赢得战争才是第一目标。
　　比成劫境，要重要百倍千倍！仅仅一份因果，又算什么。
　　“很好。”胡须男子见状露出笑容，“那我留下的一切，便都归你了。”
　　“咻。”
　　一缕流光飞入孟川的意识中，却是这位庞明大能者留下的一切。
　　紧跟着，哗~~~
　　整个幻境世界开始逐渐崩溃。
　　“域外独行两万八千年，终止步于五劫境。”胡须男子手持葫芦，轻声念叨着，身影伴随着幻境世界一同崩解。
　　孟川默默看着这幕。
　　劫境大能们一个个都回报家乡，并非个个都是‘感恩’，而是因为因果！
　　家乡世界，孕育出了一位强者，这份恩情大如天，因果更是无比之重！所以弱些的劫境大能，也会将很多宝物放在家乡世界，虽然是由在家乡世界的真身所携带。可只要在‘家乡世界’，便算成为家乡世界一部分，这也是对家乡的补偿。
　　成为六劫境后，每一个都会尽力让低等世界成为‘中等世界’。原本就是中等世界，那就努力让中等世界继续扩张，世界本源更强盛。
　　成为费羽大能这等八劫境，更会将家乡世界提升为‘高等世界’。
　　“这位劫境大能‘庞明’，都渡劫失败，临死前也只是希望我帮助庞明界的修行者，对家乡是真有感情。”孟川默默道，“一个低等世界，能出一位元神劫境、肉身劫境兼修的‘五劫境大能’，的确很难得。数亿年岁月，也仅此一位。”
　　“我的家乡沧元界，诞生至今仅仅过亿年，算很年轻的世界。”孟川想到了自己家乡。
　　“从早期的野蛮时代一步步出现文明，诞生‘神魔修行体系’都无比艰难。一直到百余万年前，沧元祖师崛起。一个尊者在域外独自闯荡……一步步修行，成为时空长河中的一位传说。”孟川唏嘘，“也让沧元界有了无比深厚的底蕴。修行体系到帝君圆满都是很完善的。”
　　孟川很钦佩祖师。
　　劫境修行，前三劫都较为容易。三劫境往后，越往后每一劫难度提升就越夸张。
　　沧元祖师给家乡留下太深积累了。
　　别看妖族入侵，即便陷入绝境，元初山依旧有‘灭世计划’来应对。随着时间，人族底蕴会越来越深。只是孟川、柳七月以及真武王等八百多年参战的神魔们，都渴望战争获胜。‘灭世计划’真的施行，那才是孟川他们这一代神魔的大耻辱！后半生都永远拔不掉心头这一根刺。
　　用自己性命去拼，也要拼获胜。即便沾再多因果，也不愿执行灭世计划。
　　……
　　幻境世界崩灭。
　　青古尊者也恢复清醒。
　　“我刚才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青古尊者愣愣站在原地，刚才陷入幻境世界的记忆成了一片空白，他失去了那一段记忆。
　　“又失去一段记忆了？”青古尊者无奈。
　　之前，为了取信于孟川。
　　青古尊者将自己关于‘方昶’的记忆彻底从元神中切除抹去！他记忆中，再无方昶这个人。如此，他想要告密‘孟川是杀死方昶的凶手’都做不到，青古尊者认为……如此才能让孟川彻底放心，让他真正活下来。
　　已经有两段记忆没了。
　　第一段是主动切除抹去。
　　第二段却是未知手段了。
　　“嗖。”青古尊者一闪身迅速飞到孟川身边，颇为恭敬：“东宁兄。”
　　“这座洞府已经攻破。”孟川开口道，“你在外守着。”
　　“是。”青古尊者应道。
　　孟川当即飞入了这座洞府中，洞府再度有云雾弥漫，此刻是孟川主动掌控洞府阵法，混洞真元激发了阵法。
　　洞府内，一座院落中。
　　孟川盘膝坐在晶莹玉石地面上，开始查看自己的收获。
　　“我初到域外，身上最贵重的是‘血刃盘’，可这是我的本命秘宝，根本不可能卖。”孟川有些感慨，得到方昶闯荡多年的积累，算是小富了下。毕竟‘血阳界’也是中等世界，底蕴颇深。
　　“如今，才算真正赚大了。”
　　欠下因果算什么？
　　至少让如今自己，能更快成长！
　　“这是空间塔？”孟川看着掌心的一座金色小塔，这是劫境秘宝‘空间塔’。
　　不可存放生命，只可存放物品或者死物。
　　但它无比稳固！
　　这件空间塔，价值就媲美五劫境秘宝。仅仅‘稳固’这一特性便非常重要，因为域外虚空很多宝物太神奇，寻常虚空手环是存放不了的，虚空手环都会整个崩塌。
　　“嗖。”
　　一个念头。
　　这座金色小塔便钻进孟川的丹田空间内。
　　“七劫境兵器秘宝一件、六劫境兵器秘宝两件。”孟川一挥手，从宝塔内放出庞明前辈常用的兵器秘宝。
　　分别是一葫芦、一衣袍以及一方大锤。
　　葫芦乃是七劫境秘宝。
　　“我的血刃盘，虽然是元神七劫境大能炼制，但也只是大限之前为弟子炼制的，以飞遁护身为主，只能算是六劫境秘宝。”孟川知道这点，“不过血刃盘，从弱到强，适合不同实力阶段使用。而且还蕴含许多七劫境玄妙。算是比较极品的‘六劫境秘宝’。”
　　对弱者而言，血刃盘发挥的威力还更大些。
　　“这个葫芦，就抵得上数件血刃盘了。”孟川暗暗赞叹，“这三件秘宝，算是庞明前辈宝藏的一部分。”
　　“可惜庞明前辈擅长‘山河’一脉，和我雷电一脉并不契合。这些秘宝我将来也只能卖掉，换适合我的。”孟川暗道，“不过我现在实力太弱，这等宝物不适合拿出去，恐会惹祸。”
　　宝物在手上，别人看不出是几劫境。
　　但要交易？
　　自然要让别人仔细看清楚，确定详细威力，孟川如今实力不适合去交易七劫境秘宝。
　　“呼。”
　　孟川挥手收起三件珍贵的劫境秘宝，又一翻手，掌心出现了一块拳头大的方块状晶玉，晶玉内有混沌雾气流动。
　　“这就是一方域外元晶。”孟川看的惊叹，“就这一方域外元晶，足以换一件帝君级兵器秘宝了。”
　　“三千余方域外元晶，是庞明前辈另一份大财富。论价值足以媲美之前的三件秘宝。”孟川惊叹万分。
　　域外元晶，是硬通货。
　　劫境大能们厮杀，消耗力量太恐怖，靠吸收外界域外元力？太缓慢。连‘域外元石’五劫境的庞明前辈都嫌慢。所以主要使用域外元晶。渡劫后突破所需域外元晶就更多了，庞明前辈也是为了成‘六劫境’做准备，所以早早储备足够的域外元晶。
　　然而他没能扛过第六次元神之劫。
　　“庞明前辈的宝藏，秘宝占三成，域外元晶占三成。”孟川又看向宝塔内的那一具庞大尸体。
　　那是足有万里长的躯体。
　　特殊生命‘八首吞星蛇’！
　　“成年的八首吞星蛇完整尸体。”孟川看着，“厉害的劫境大能，可以从这具尸体中，炼出一份完整的血脉，让血脉在凡俗中一代代流传繁衍。”
　　八首吞星蛇，在域外异兽中排在前列了。
　　然而孟川并不太瞧得上。
　　“将来也可以卖掉。”孟川暗道，“我没有炼化这尸体的实力，而且我沧元界也不需要。我沧元界有凤凰血脉，有龙血脉。”
　　域外特殊生命……
　　不计其数。
　　很多都很平庸，像封王神魔、五重天妖王们的一些生命改造，就是利用的普通特殊生命的材料进行改造的。
　　八首吞星蛇和黑暗孔雀，都算很强横的特殊生命。
　　然而最强的，只有两种。
　　龙族和凤凰一族！
　　当然是纯血真龙和纯血凤凰，‘沧元祖师’就曾经得到成年体的纯血龙族和成年体的纯血凤凰，分别炼化出一道完整血脉，让人族内有‘凤凰血脉’‘龙血脉’一代代繁衍传承。也就是在人族历史繁衍还短，若是时间久了，出现尊者级凤凰神体（龙神体）或者帝君级凤凰神体（龙神体），就能知道这两大血脉的可怕了。
　　“八首吞星蛇，等我成帝君后，就可以卖掉，也不是太显眼。”孟川没太在意，因为在庞明前辈宝藏中，它并不算太珍贵。
　　“最珍贵的宝物，比七劫境秘宝还珍贵的宝物……”
　　孟川意念窥探宝塔内那一件物品。
　　然而意念靠近，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探查。
　　“根本看不见它，看来得取出来。”孟川有些紧张。
　　孟川先施展混洞领域，又释放出一道道混洞真元融入领域，庇护周围。更施展血刃盘，一柄柄血刃环绕周围护住全身。
　　“出来。”
　　随后孟川才从宝塔内取出那一物品。
　　虽然看不见，但掌握宝塔后感知到那件宝物的位置。
　　“轰隆隆。”
　　它出现在孟川前方十丈处。
　　一出现，就令虚空震颤扭曲，发出轰鸣声。
　　孟川盯着它。
　　元神领域、混洞领域等一切探查手段都无用，在探查中‘它’就是一片空白。
　　唯有肉眼还能看到它，也只能看到它的表面。到了孟川的境界，肉眼是能够看到物质的诸多层面的。如今却只能看到它的表面。
　　“七劫境的黑暗孔雀的一块血肉？论价值，比葫芦还贵不少。”孟川仔细看着。
　　黑暗孔雀，是很强大的特殊生命，但即便历经艰辛，挖掘自身潜力成长到最成熟阶段，也只是帝君圆满，能越阶战三劫境大能。想要更强？就得像各族修行者一样去修行，靠自身修行跨入劫境，一步步修炼。
　　肉身劫境大能，他们的肉身很特殊。
　　取出一块血肉都会瞬间化作飞灰消失，自身又恢复完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无法取走任何一滴血一根头发的。
　　唯有死后，才能分解其尸体。
　　其尸体……就是一名肉身劫境大能最珍贵之物。
　　“它应该不是渡劫失败身死的。”孟川想着，“越是强者，越不愿自己肉身被分解糟蹋。按照元初山卷宗描述，劫境大能渡劫失败，在域外的一般会主动湮灭肉身，不留分毫。在家乡族群的真身，愿意留给族群后辈。但也会设下手段，禁止后辈们糟蹋自己肉身尸体。”
　　“所以，很可能是被击杀。”
　　“尸体被保留。”
　　“肉身劫境的尸体，每一块血肉，都蕴含了他们在‘肉身劫境’上的道路。一位黑暗孔雀一族的七劫境大能？”孟川惊叹，黑暗孔雀一族这种天赋极高的，想要超越天赋跨入劫境就更难，出一位七劫境大能太难了。
　　如果说七劫境秘宝，是大能们提炼部分玄妙炼制出。
　　七劫境大能的血肉？却是完整拥有一位七劫境大能在肉身方面的所有成就。
　　修行？
　　能悟出，不代表能‘说出来’，能‘表达出来’。
　　写成书籍的，炼制成秘宝的，都是表达出来的部分。还有难以表达的部分……在血肉中却能完整体现。
　　庞明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得到这一块血肉，经常参悟其中的七劫境肉身奥妙。
　　“嗤嗤嗤。”
　　这块血肉悬浮着，便给混洞领域很大的压迫。
　　“去。”
　　孟川小心调动一柄血刃，可靠近到尺许距离时，却有无形阻碍令血刃无法再靠近。
　　“果真，别说切割了，连碰触都做不到。”孟川仔细看着这块犹如黑玉般的血肉，这块血肉比常人头颅大些，一面是皮肤，另外部分能看到肌肉，更看到深紫色血液。其他从表面就看不清了。
　　这块黑玉般的血肉，皮肤同样如晶莹，隐隐有一层黑色膜层在表面。
　　看着皮肤表层膜层……
　　混洞境的孟川肉眼观看，令膜层放大数百万倍，在他视野中，这皮肤简直和小型星辰一般广阔。孟川能看到在皮肤表面的‘黑色膜层’有无数符纹在其中流动着，肉身劫境大能的尸体，就是规则奥妙的体现。
　　“嗯？”孟川看着皮肤膜层浩如烟海的无数符纹，忽然从其中发现了和极限绝学‘无尽刀’类似的部分，只是它要复杂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