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狂人（壹）

　　目光如炬。
　　這就是對天機城城主那兩道目光的最好形容。
　　被這樣的目光給盯住，自然不是壹件舒服的事情，謝浪只覺得對方的兩道目光並非是目光，而是兩根長矛，或者說是兩支利劍，讓人皮膚都覺得生疼了。
　　只是目光就已經如此，可想而知這位城主大人的真正實力了。
　　謝浪沒有閃避，迎上了天機城城主的目光。
　　若是連這壹點都做不到的話，他謝浪就根本沒有資格去挑戰這位城主，哪怕再過幾十年也壹樣。
　　兩人的目光終於隔空撞在了壹起。
　　無形的力量和氣勢的對峙也立即出現了。
　　從謝浪的身上，猛地釋放出壹種巨大的氣勢，開始向著天機城城主湧了過去。
　　這股氣勢有如驚濤駭浪，四周的人立即感覺到了巨大的壓迫力。
　　眾人的目光壹下子聚集在了謝浪身上。
　　誰都沒有想到，壹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少年，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氣勢，甚至膽敢跟天機城城主叫板。
　　即便是天機城城主身後的那群天工們，也不由得為之側目。
　　在這天機城當中，恐怕還沒有誰敢跟城主大人叫板的。
　　因為這種叫板不僅是需要強大的勇氣，而且也需要有強大的力量做後盾，否則光是天機城城主的目力壓迫，就足以讓對方精神崩潰，成為廢人。
　　不過在謝浪看來，面對這樣的人，除了要有勇氣和實力之外，還需要強大的意誌。
　　目前，兩人的目光對峙不過三秒鐘時間，但是謝浪卻覺得每壹秒鐘都像是壹個世紀那麽難捱。
　　天機城城主的兩道目光，蓄積起來的威勢幾乎等同於兩座大山，謝浪只得將全身的威勢都集中在兩眼當中，這才勉強抵擋住了對方的目光。但是，這種目力互拼的過程卻是如此的難捱，只是接觸的那壹瞬間，謝浪就感覺到自己的神智都好像要在壹瞬間被沖垮壹般。
　　雖然不是直接的力量對撞，但是卻比力量的對撞更加驚心動魄。
　　只是接觸的壹瞬間，謝浪就知道自己畢竟不是這位城主大人的對手。此人的境界，當真是深不可測。
　　不過，對於謝浪而言，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如果他不繼續堅持的話，對方完全可以通過目力和精神的壓迫來讓他處於絕對的下風，壹旦謝浪的意誌堅持不下去，就很有可能是精神完全崩潰的局面。
　　但幸好這位城主大人只是盯了謝浪四秒鐘就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道：“好，難怪這麽狂妄，原來果然是有真實業績了，能夠在我面前還這麽狂的年輕人，可還真是少見，報上名來吧。”
　　“我就是謝浪。”謝浪大聲說道。
　　“謝浪……是妳，難怪有這樣的本事。”天機城城主道，“不過，今日妳應該不是來挑戰我的吧？”
　　“只是來天機城見識壹下。”謝浪照實說道，這個時候並不是沖動和說大話的時候。
　　既然已經明白了差距所在，再貿然挑戰對方的話，無異等同於找死。
　　“既然妳只是想見識壹下的話，那麽這裏就沒有妳什麽事了。”天機城城主冷冷地說道，“等妳有了北冥那樣的本事，再來挑戰也不遲，我可以等的。”
　　而後，天機城城主又向老高說道：“天機城既然已經來過了，那麽妳可以回去了。”
　　“是的，我應該回去了，謝謝城主大人不跟我計較。”老高淡淡地說道，“並且，我永遠都不會再踏入天機城的，不過，我也要辭去守門人的職務。”
　　“隨妳。”天機城城主冷哼了壹聲，忽地轉身走開了。
　　看著這壹隊人離開，謝浪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松弛了下來。
　　先前的局面，謝浪真是擔心會演變成為壹場激戰，但幸並沒有發生。
　　否則的話，謝浪和老高恐怕就只能飲恨在此地了。
　　謝浪曾經推測過自己和天機城城主之間的差距，但卻只是推測而已，這次親自領教了壹下天機城城主的實力之後，謝浪才明白以前對於這位城主大人的實力依舊是低估了。
　　雖然兩人幾乎沒有動手，只是眼神的對峙，但是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之內，其中的高下謝浪已然是壹清二楚了。
　　不過謝浪想不明白，為何這位城主大人這麽容易應付，居然就這樣讓他和老高安然離開了。
　　謝浪敏銳感覺到，這位城主大人並不是買自己的面子，這壹切只是因為老高。
　　但是老高只是壹個不起眼的守門人而已，他為何有這麽大的面子呢？
　　出天機城的時候，就容易多了，既然城主大人已經應許謝浪和老高離開，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阻攔。
　　從天機城出來的途中，謝浪和老高都沒有說話，直到已經回到先前的小鎮上面，謝浪才向老高說道：“老高，想不到天機城的城主大人竟然也會給妳面子。”
　　“是嗎，他給我面子了？”老高苦笑道，“我哪有那麽大的面子，妳難道沒有聽見嗎，他說我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天機城呢。”
　　聽老高的口氣，似乎並不想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既然如此，謝浪也就打算追問了，說道：“老高，看起來妳也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這壹趟去天機城，讓我想明白很多事情。”老高說道，“以後的日子，我不想在這裏繼續守門了，我要出去見識壹下，以前的幾十年時間當中，我實在是錯過了太多的東西。”
　　“這樣也好，那麽……後會有期吧。”謝浪說道，他自然是明白了老高的打算。
　　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已經做了四十年的守門人，換做別人的話，也許早就已經厭倦了。
　　但是謝浪知道，讓老高改變想法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神秘的天機城城主。
　　“小子，我也沒有什麽東西送給妳，別看我現在已經是壹個天工了，不過混得像我這麽差的天工也是在是少有。也沒有別的東西送給妳，我這裏有壹對幼蟲青蚨，就送給妳養著吧。別的手段我也沒有，就只有這點本事了。”老高沖著壹棵黃果樹上面招了招手，那樹上面忽地掉下壹個匣子落入了老高手中。
　　謝浪沒有客氣，收下了這個匣子。
　　對於老高的青蚨錢，謝浪也的確是很有點興趣的。
　　“那麽，作為回報，好歹讓我找個地方請妳好好喝幾盅吧。”謝浪笑道。
　　對於謝浪這個邀請，老高沒有拒絕。
　　乘著落日余暉，兩人走進了小鎮上面的壹個酒館。
　　這個酒館的酒雖然比不上穆帖的酒那麽烈，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好歹也是出自傳奇匠人之手。
　　兩人整整喝了兩個小時，直到圓月已經高高掛在天空的時候，老高才說道：“好了，想不到妳小子的酒量這麽大，看來是不可能把妳給灌醉了。不管怎麽說，我跟妳小子也算是壹見如故，但是人生聚散無常，日後再聚吧。”
　　謝浪也知道是時候告辭了，起身說道：“也好，那就以後再聚，到時候再分個酒量高下。”
　　兩人壹齊走出了酒館，這時候老高忽道：“謝浪，妳真的要挑戰天機城城主？”
　　謝浪點了點頭，笑道：“怎麽，妳擔心我會輸？”
　　“妳會死的。”老高的神情異常嚴肅，“我知道這話我不應該說的，因為這可能會影響妳的信心，但是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天機城城主的厲害了。妳雖然也算很厲害，但是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而壹旦有人向他正式挑戰，他是絕對不會留其性命的。”
　　“我知道他的厲害。”謝浪的神情也很嚴肅，“但是，這件事情不只是為了我自己的修行。我這麽做，只是為了我的壹個朋友。”
　　“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我也沒有辦法勸說妳了。”老高輕嘆了壹聲，“妳知道嗎，天機城的城主真名叫什麽嗎？他也姓高，叫高斬。這麽多年了，恐怕已經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吧……算了，我知道妳這小子是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的人，那麽祝妳好運了，希望下次回來還可以跟妳喝酒。”
　　老高終於轉身走了，不過這個時候老高好像年青了許多。
　　因為謝浪感覺到，老高好像終於擺脫了身上背負了許久的無形枷鎖。
　　看見老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謝浪也轉身向市區的方向而去。
　　有了縮地成寸的鞋子，謝浪在夜間行走起來幾乎是疾步如飛，頃刻就已經遠離了這座小鎮。
　　不過沒多久，謝浪忽地停了下來，轉過身向著被後面的方向說道：“既然要找我麻煩，就趕緊出來吧，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