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平常心

　　話說謝斌在跟劉老板講價的時候，曾經截斷過李曉軍的話頭，這讓李曉軍念念不忘。回酒店的路上，李曉軍兇神惡煞的問道，壹副謝斌要是敢不回答就吃人的模樣。
　　謝斌苦笑著搖搖頭：“李哥，虧妳是妳家公司的接班人呢，最基本的道理都不了解嗎？以後做生意砍價的時候，千萬別跟人講交情。交情很深的那種自然無所謂，可是交情壹般的人呢，人家說好，看在妳的面子上，我給妳降壹些。可是降多降少卻不由妳控制了，降的很少達不到妳的預期，妳怎麽辦？妳能再說再降降吧？就像今天壹樣，要是那劉老板答應妳，說：‘好，看在小李的面子上，就三十八萬吧，這已經降了快十萬了’。李哥妳到時候怎麽說？難道要我向妳借錢嗎？”
　　李曉軍聽了，半響默默無語，壹旁的張露聽了倒是挺興奮的，贊道：“斌哥妳真厲害，我爸爸也說過，生意場上不能談交情的，還有，這壹小會兒，二十五萬便成了兩千三百萬，可真會賺錢呢，咯咯，薛雨瑩看來有福氣了。”
　　謝斌趕緊打斷：“別，我跟薛雨瑩還真沒什麽，別亂說啊，傳出去對她不好。”事實上，隨著謝斌異能的出現，以及眼界的開闊，野心也慢慢的大起來。擺地攤的那會兒，謝斌是壹萬個不敢打薛雨瑩的主意。
　　可是現在呢，別看謝斌說的堅決，其實心裏還真存了壹份想念的，畢竟薛雨瑩那姑娘確實非常惹人喜愛。
　　壹旁的李曉軍聽了自己未來媳婦兒的話，更覺得受打擊，再加上今天謝斌又開出這麽高檔的料子，壹時間默默無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斌對自己的異能壹直很有信心，可是也沒想到會賺這麽大的壹筆錢。二千三百萬，這夠謝斌幾輩子花了。看著自己賬戶裏的那麽多錢，謝斌壹時間有些茫然，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沒錢的時候，謝斌想著買房子買車子娶媳婦生孩子，可是現在他真的擁有了這麽多錢，突然發現，曾經那麽渴望的東西，好像已經不值得那麽牽腸掛肚的想著了。
　　這就是傳說中有錢人的悲哀嗎？或許自己應該也算個有錢人了吧，謝斌有些自嘲的笑道。不知道人家那些錢財數百億計的富豪們是怎樣生活的。
　　第二天，李曉軍找到謝斌，笑著問道：“小謝，做有錢人的感覺如何？”
　　謝斌苦笑，揉揉有些發困的眼睛，昨晚他難得的沒有睡好，老是翻來覆去的想自己那兩千三百萬巨款，搞的壹夜都沒安穩的睡壹會兒，似乎連異能都沒有起到效果。“李哥，妳就別嘲笑我了，我這算什麽富翁，比起妳來差遠了。”
　　“切，別看我家有錢，其實流動資金都沒妳多，我就更慘，比壹般的打工仔都強不到那裏，妳沒見過整天開著壹輛破現代嗎，要是有錢，我絕對換成悍馬去。”李曉軍對謝斌的話不以為然，接著又問道：“小謝，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謝斌壹楞，“怎麽，妳想要回去了？”
　　“是啊，妳的那塊石頭夠我們家消化幾年了，中低檔的料子還有些存貨，可以說這次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成，再留下也沒意思，我想這回去跟著那塊料子，壹定將它的價值最大化，不過妳不用急，要是想再玩玩的話，可以多留幾天，畢竟妳第壹次來，這才壹天就回去，顯得有些匆忙了，不管怎麽說，妳現在也是壹千萬富翁了，該放松壹下了，這裏的配套娛樂產業可是很發達的。”李曉軍又重新恢復了他的本色，開起了謝斌的玩笑，看樣子是想通了什麽。
　　謝斌想了想，點點頭道：“好，我就再玩幾天，妳們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別著急，那塊石頭又跑不掉的。”
　　“知道啦，我比妳經驗豐富好吧，走了，不用出來了。”李曉軍不耐煩的揮揮手，出門了。
　　雖然李曉軍那麽說，謝斌還是趕緊跟著出門，看著他們上車離開，才回到酒店裏。
　　看著金碧輝煌的大酒店，謝斌突然生出壹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這才不到兩天的時間而已，謝斌從壹個擺地攤發了橫財的小窮小子壹下子變成了身家千萬的小富翁。這中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謝斌壹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到現在，謝斌的腦子裏還回想著轉賬的提示聲。
　　謝斌在酒店裏渾渾噩噩的呆了壹整天，到晚上才感覺自己有些冷靜下來。想到自己的模樣，謝斌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壹篇報告，說是壹家公司專門跟蹤研究幾十位彩票獲獎者。其中最高的獎金有三點六個億，最低的也有四千多萬，都是美金。
　　結果其中好大壹部分獲獎者，生活並沒有過的那麽如意，其中壹位老爺子，跟妻子和外孫女生活在壹起，中獎以後，這位老爺子出名了，整天開聚會，喝酒玩樂。結果這筆突如其來的橫財讓他的妻子跟他離婚了，十九歲的外孫女也因為吸食過量的那啥死在自己的豪華跑車內。而在這期間，這位老爺子的家裏曾經被盜過，也曾經遭過搶劫，也被人在酒吧裏迷倒過，而且大部分還是他那些“朋友們”幹的。等老爺子想明白之後，什麽都已經晚了。
　　還有壹些人本來有自己的事業，可是中獎之後，不但事業沒了，幾年過去，連這大批的獎金都揮霍完畢。
　　當然，也有壹些人生活的比較好，但是這些人都比較節制，並不會因為擁有高額的獎金而大肆揮霍。
　　比如說壹對英夫婦，中了壹點五個億，但是他們除了買了壹輛皮卡車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改變，而是支助了兩家福利院。這對夫婦在當地的聲望也壹下子漲起來，當地壹家法院的法官說：“我想這筆獎金再也找不到比他們夫婦更適合的主人了。”
　　謝斌回想起這個報道，心裏警覺起來，不停的告誡自己，壹定要保持平常心，不要被橫財沖昏了腦子。
　　話說以前謝斌也曾經想過，自己有錢了壹定要如何的保持本色，保持謙遜，可是現在看來，這似乎有些難度。尤其是在巨額財富讓妳達成心願後的空虛，很容易讓人迷失自己。按照華夏古話來說就是無福消享，也或者人命格不硬，受不起這麽大的福運。
　　謝斌可不願意自己也稱為壹個暴發戶，讓財富把自己變成另外壹個人。想到這裏，謝斌決定像壹個辦法，讓自己暫時忘記這巨額財富的事情，想來想去，謝斌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
　　雕刻，也只有專心致誌的雕刻才能讓謝斌暫時忘記自己身外的事務。
　　想到就做，謝斌取出藏在項鏈空間裏的壹塊精選扁桃木和壹把刻刀，開始動手雕刻。做雕刻前，謝斌並沒有構思，也沒有畫圖，而是直接動刀，刀隨心走，想到那裏就刻到那裏。
　　剛開始的時候，謝斌還是有些無法專心，可是隨著刻刀的劃動，隨著木屑的落地，隨著木頭的逐漸削瘦，謝斌的心思就慢慢的沈浸在壹把刻刀和壹塊木頭之中。
　　這次史無前例的全心投入，讓時間過的飛快，等到謝斌滿意的放下刻刀時，天已經大亮了。而謝斌壹整夜的成果，也讓他非常的滿意。
　　這塊木頭剛開始進行雕刻的時候，因為沒有構思布局，而是胡亂雕刻，有些散亂，但是隨後謝斌靈光壹閃，在腦海中勾勒出壹個調皮小女孩的形象。
　　整件木雕的布局比較少見，是壹個小女孩兒調皮的走在壹座石橋的石墩子上。小女孩壹腳踩在橋墩上，壹腳微微擡起向前虛踩，雙臂不對稱的微微張開，讓小女孩兒的身體保持平衡。整體看上去，整件作品充滿了童趣和生活意味，尤其是小女孩兒顫顫巍巍的動作和略顯緊張和歡快的神情，更是讓作品增色不少。
　　只是現在手裏沒有工具，沒辦法進行打磨，也沒有進行面部發絲以及衣袂等細節處理。
　　長長的出了壹口氣，謝斌的心裏突然就寧靜下來，壹夜沒睡，也沒有感覺到疲憊，反而精神奕奕的。在衛生間沖了壹個澡，看著鏡子裏自己略顯黝黑的皮膚和精壯的肌肉，謝斌的心情變得很好，非常好。
　　謝斌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爺爺給他留下了多大的財富。或許，沒有什麽太值錢的東西，不但沒能讓他繼續上學，還讓他生活的那麽艱辛。可是他爺爺留給他堅強的心和平和的心，卻讓他這壹輩子受益無窮。要不是謝斌的爺爺對他的影響那麽深，不知道謝斌現在會變成什麽樣子。
　　謝斌現在想想他爺爺的後半生，孩子能用四個字來描述，那就是“寵辱不驚”。真的，謝斌從小就沒有看到過他爺爺為什麽事情而生氣，也沒有為什麽事情而興奮，似乎除了做雕刻寫字畫畫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費心。
　　話說有壹次謝斌跟著他爺爺去幫壹家人往家具上雕花，事成之後，那家人立刻變了臉色，這裏不滿意，那裏不滿意的挑毛病，最後連工錢都只給了三分之壹。老爺子也不毫不在意，帶著工具和謝斌施施然的回家了。剛剛十二歲的謝斌已經懂事了，剛開始還以為老爺子心裏肯定會難受，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怕惹他爺爺生氣。可是看到老爺子壹點也不在乎的寫字畫畫，謝斌就納悶了，問他爺爺為什麽不生氣。謝斌的爺爺愕然問道：“為什麽要生氣？”放佛那人克扣他的工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壹般。
　　隨著謝斌的年齡越來越大，謝斌越是佩服自己的爺爺，尤其是那句帶著驚愕表情的“為什麽要生氣？”壹直深深的印在謝斌的腦海裏。而且，謝斌越來越覺得，老爺子這句話包涵著無窮的人生哲理和不盡的人生閱歷。
　　到現在為止，謝斌遇上事情之後，也經常會問自己，“我為什麽要生氣？”“我為什麽要沮喪？”“我為什麽要後悔？”等等。只是老爺子那種發乎內心的淡然與脫俗，是現在的謝斌所無法模仿到的。那是壹個需要復雜的人生閱歷以及無窮的人生智慧才能領悟到的人生境界。
　　別說其他的外物，就是謝斌這個孫子，老爺子並不怎麽管束，反而是謝斌幫著他洗衣服做飯照顧他的生活等等。可是老爺子也是這樣，謝斌就越覺得老爺子的與眾不同。而且從小聽話乖巧聰明伶俐的謝斌，從他爺爺身上學到的這些，也讓他這壹輩子受益無窮。
　　現在，謝斌才明白，為什麽人們常說要保持平常心了，好多人喊了壹輩子的平常心都沒有弄明白什麽是平常心。可謝斌現在體會到了，那就是在人生的大起大落中依舊能夠淡然處之的心態，也正是如此，謝斌才感覺到，那些人能在各種時候都保持平常心，要需要多麽強的自制力以及人生智慧。
　　說起來，現在的謝斌之所以能保持平常心，是因為他的自制力非常強，強壓住心裏的騷動，而做不到像他爺爺那樣發自內心的淡然。
　　看著自己的手裏的小擺件，謝斌突然有些後悔把那兩件作品送給薛雨瑩了。現在想想，那兩件肯定也是他爺爺非常精心制作的作品，就這樣送給別人，謝斌覺得自己有些辜負他爺爺的心血。不過隨即又搖頭苦笑，他爺爺肯定不會在乎這兩件作品的下落，要不然也不會對謝斌沒有壹些交代。
　　其實想想，謝斌那個時候完全不必要輟學的，只要把這幾件作品賣出去，還是能夠謝斌兩三年學雜費的。只是謝斌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被他爺爺隨意亂放的木雕會這麽值錢，再說那時候古玩還是很小眾的壹個項目，普通人知道的不多，謝斌就是想賣出去，也不知道該賣到什麽地方去。
　　當然，現在想這些，是因為謝斌想明白了。小時候，謝斌沒有少在心裏抱怨他爺爺，現在才發覺到他爺爺的獨特之處。這麽說吧，謝斌的爺爺或許不是最好的爺爺，但是壹定是最好的人生導師。
　　謝斌將房間裏的木屑打掃幹凈，裝起來扔在垃圾桶裏，收拾壹番後才出門。謝斌隨手打掃垃圾這個習慣四從小養成的，這可不是他爺爺教他的，而是他不打掃的話，他爺爺也不會打掃。只有在古玩街上，因為有環衛工人，謝斌沒有註意這點，被薛雨瑩說了壹句。此後不管在那裏，謝斌都很註意這壹點。
　　這次出門，謝斌是打算在這街上逛逛，畢竟來了這裏只是大概轉了轉，還沒有仔細觀察過呢。
　　街上這麽多店鋪，這麽多的料子，各種各樣的都有，雖然含金量不是很高，但是拿來練手卻非常的適合。話說跑到這裏來練手的菜鳥也不少，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還有什麽地方能比這裏更適合新手的？
　　街上人很多，石頭也多，還能時不時的看到別人切石，哪怕自己不出手，光是看看聽聽，半年下來也變成老鳥了。要是有幾個閑錢，買幾塊石頭親自動手切切，保證成長速度更快。
　　謝斌有異能不假，能切出石頭也不錯，可要是他天天壹竅不通卻屢屢切出好料子，任誰也會懷疑他謝斌是不是作弊了。因此，必要的知識還是要有的，哪怕只是為了糊弄人，也得多學壹些。
　　再說，經驗和那些知識，有的時候也會起到壹些作用。據說南方某城市有壹個商人，專門賭裂，通過自己的經驗和眼力，賭那些別人都不敢賭的裂石，就像謝斌才賭的這塊石頭壹樣。而他能夠屢賭屢漲，就是因為有壹套獨特的經驗和訣竅，可以敏銳的觀察出這塊石頭的裂咎是怎樣生長的。
　　還有壹些賭色的，賭種水的，都是如此。由此可見，這賭石也不是完全沒有規律，就看妳能不能發現並且掌握了。說起來，賭石這東西還真是奇特，別看這經驗訣竅都是壹套壹套的，可是卻沒辦法傳授，最多指點壹下，主要的還是靠自己的親身體驗和積累觀察。要不然，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們把自己的經驗壹代代的傳下來，豈不是長盛不衰了？
　　其實，要是認真追究起來，這賭石壹行，還真的需要非常專業的人才能玩得轉，其中不光涉及到翡翠外皮這些東西，還要涉及到地理以及物理等等科學知識。就這些基礎知識，沒有壹定的文化基礎和天分，想要記下來都有些困難。
　　從大街上慢慢走過，謝斌感覺挺不錯。以前，謝斌是作為壹名攤主觀察顧客，可現在卻是作為壹名顧客在觀察攤主，這種角色的突然轉變，讓謝斌感到很是新奇。
　　老實說，這街上的毛料還是有不少能切出石頭的，只是價值高低不同罷了，既出過帝王綠的極品翡翠，也有狗屎地的廢料，當然，有的攤子上還有作偽的料子，謝斌甚至看到有人拿壹塊大理石在冒充毛料來出售。
　　謝斌能認識大理石也還是因為他曾經做雕刻的時候接觸過，又在網上看到過這些資料，才能認出來。至於其他的比如水沫子、東陵石什麽的，謝斌要是不用異能還暫時無法區別出來。
　　走在街上，壹家壹家的挨著看下去，時不時的用異能體驗壹下，發現街上的料子還真跟李曉軍說的差多，確實是有些慘不忍睹。謝斌看了不下二十塊料子，其中能讓謝斌看上眼的壹塊都沒。不過想想在劉老板家的倉庫，那些料子都那個樣子，這街上的這麽爛也就可以理解了。
　　這街上的料子雖然普遍不出色，但是勝在價格很便宜，低的幾十塊錢就能拿到壹塊，高點的幾萬塊，那已經算是很高檔了。這要是能從其中淘到壹塊高檔的翡翠，那可是撿大漏了。不過賭石的吸引力也正是這點，因為誰也不知道不起眼的石皮下面會不會有壹塊極品的翡翠料子。
　　不知不覺間，謝斌走到了劉老板的店面前。看到謝斌，老板娘裊裊的迎上來，“小謝，今天怎麽壹個人呢？”
　　謝斌呵呵壹笑，“那兩個度蜜月去了。”他才不會像李曉軍那樣毫無顧忌將別人的信息透露出去呢。雖然這事情不算什麽大事，但是多嘴總不是好事，這或許也算是謝斌立足的壹個小訣竅吧，長嘴婆是最不受人歡迎的。
　　“呵呵，壹個人進來坐坐？要不再看兩塊石頭？”老板娘眨眨眼睛，伸手想要拉謝斌的胳膊。
　　謝斌趕緊壹閃，猛然覺得這樣又不太禮貌，趕緊開口：“那啥，看看石頭可以，不過不是這小攤上的，而是去倉庫看看，當然我不敢保證壹定會掏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