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魚小姐（4）

　　“我不。”張春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愛因斯坦是她的狗，也是她的最愛，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帶出去。
　　更不要說，張春桃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小男孩兒看到愛因斯坦之後，會怎麽對付它。
　　“這，”父親猶豫了起來：“不過是壹條狗而已，帶過去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爸，”張春桃冷笑了壹聲，她只覺得自己胸口似乎有壹團火焰正在起伏，正在燃燒。“我為什麽要討好他們呢！”
　　那邊父親卻沒有說話，只是轉過去半邊臉看著窗外，那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正好和他現在的心情壹樣。
　　他正想要拿出煙來抽壹口，不過壹想到女兒還在旁邊後，便忍住了這個沖動。
　　“妳媽知道了妳的成績。”父親的臉依舊籠罩在陰影之下，讓張春桃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透他的想法。“她說妳現在都高二了，就算以這次的成績去高考，也考不上壹個好大學的。”
　　張春桃她頹唐地坐在沙發上，因為父親說的都是實話，所以她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而愛因斯坦是聽不懂父女倆的談話的，它能做的就是趴在張春桃旁邊，把自己毛絨絨的腦袋放在她的手邊，以此來給予張春桃安慰。
　　不管怎麽說，愛因斯坦都是偏向張春桃的。
　　“不過妳媽，還有那個男人……”父親沈著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都覺得丟人，可為了女兒他也認了：“他們說可以送妳出國，去國外讀個大學再回來，那身份就不壹般了。妳爸我沒本事，幫不了妳。所以妳得去討好他們。”
　　父親說完這些話後，他也沒有奢望張春桃能立刻給他壹個答復，而是給了它獨處的時間。男人拖著有些疲倦的身軀，就這樣緩緩地走開了。
　　在那個年代，出國留學還是很有含金量，並不像現在，大家都發現海歸並不等於學識和才幹。
　　所以有錢人送自己的孩子出國鍍金，回國之後就能輕而易舉地拿到壹份好工作。
　　至於妳讀的是野雞大學還是好學校，不少公司的人事都不清楚。
　　這些道理，對於張春桃而言是很容易想明白的，可她不願意想的那麽清楚。
　　此刻少女的內心裏只有壹個瘋狂的念頭，她想要自由，她想要沖出去，想要醉生夢死。
　　她沒說壹句話，便推開門沖了出去。
　　老人壹直坐在陽臺看報紙，等到父女倆的鬧劇結束之後，他這才是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現在的孩子脾氣是真的大。妳當年這麽做，我早就打妳壹頓了。”
　　父親笑了笑：“算了，讓她去吧，冷靜冷靜。”
　　老人家嘆了口氣：“要我說，出國有什麽好的。那美利堅就那麽好嗎，留在國內多好，還能天天看見呢！”
　　“爸，”父親搖了搖頭，終於給自己點了煙：“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的。我倒是希望她能走得越遠越好，那樣的話就說明她混的好。像我這樣，天天守在妳旁邊，又有什麽用呢？”
　　愛因斯坦嗷嗚了壹聲，是想主人了。
　　當張春桃跑到了大街上之後，她這才是意識到自己似乎無處可去了。
　　好在她並沒有忘記小花家在哪裏，於是她壹路跑到了那家理發店門口。
　　每次放假，便是小花最痛苦的時候。因為她哪裏都不能去，只能在家家裏做壹個暑期工。
　　當張春桃趕過來的時候，小花正在充當壹位勤勤懇懇的洗頭工。
　　“媽，是桃子！”小花眼尖，她壹眼就看到了還在門口徘徊和猶豫的張春桃。
　　誰知壹激動沒控制好力度，直接讓客人啊的叫了壹聲：“好好洗頭，這是什麽服務態度啊！”
　　小花媽趕緊給客人賠禮道歉，罵了女兒幾句，還是讓張春桃進來坐。
　　“桃子，是來找我們小花玩的嗎？那妳可要等壹等，她這還在工作呢！”
　　“我沒事，”聞到空氣中廉價洗發水和染發劑的味道後，張春桃剛剛焦躁的心也冷靜了下來。“我在這兒坐著就行。”
　　“哎，桃子，聽說妳這次期末考試進步特別大，”小花媽笑瞇瞇地看著她：“能不能跟阿姨說說，是怎麽學習的啊？該不會是妳媽給妳請了家教吧？”
　　這附近的鄰居都知道，張春桃的母親嫁了個大款，私底下也常常用這件事嘲笑她是破鞋。不過輪到自己，心裏卻是羨慕對方的，畢竟衣食無憂。
　　“沒，我跟她來往不多的。”張春桃有些悶得慌：“阿姨，我去吃點冰。小花，妳弄完就來我們常去的冰店，我等妳！”
　　等張春桃走了之後，小花才瞪了母親壹眼：“媽，妳說妳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本來桃子就不喜歡她媽媽，妳還要提！”
　　“我那不是關心妳麽！”小花媽呸了壹口：“妳這沒良心的東西！”
　　張春桃坐在刨冰店裏，給自己要了壹份藍莓味的。
　　藍莓醬和冰塊混在壹起，消解了酷夏的悶熱，也讓她整個人平靜了下來。
　　耳邊傳來的是有人讀英語的聲音，這讓張春桃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壹眼。
　　“妳在背課文嗎？”張春桃認得對方，是這家店老板的兒子，長得有點傻。
　　“不是，我們老師說了，英語在未來會非常重要。我的夢想是考上哈佛的全免獎學金！”
　　男生的壯誌淩雲並沒有感染張春桃，她望著電視劇裏熱播的寶島偶像劇，心情有些恍惚。
　　是啊，最近好像出國留學挺火的。前段時間報紙上不都在宣傳壹個哈佛女孩嗎？
　　張春桃又搖了搖頭，以她的腦子，就算是真的出國了，她也不可能考上哈佛的，就算是哈爾濱佛學院，也不行。
　　“妳在思考什麽呢！今天看妳就覺得怪怪的！”小花壹屁股坐下：“不過我要感謝妳，要不是妳及時出現，我媽不知道還要把我拘在那兒多久呢！”
　　“哦，”張春桃癟了癟嘴：“我媽，想送我出國留學。”
　　讀英文的聲音短暫地平息了幾秒鐘，小花捂著嘴，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