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0章 魚小姐（8）

　　雖然那個年代沒有手機，不過壹些消息通過人傳人，在這樣壹個熟人關系為主的小城市裏還是非常快的。
　　於是張春桃很快就從農貿市場壹位賣魚的大姐那裏得知，她爺爺在給她找愛因斯坦的時候，因為走得太急了，所以壹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我爺爺他還好嗎？阿姨，您知道他在哪個醫院嗎？”即便張春桃心裏關心愛因斯坦，可她也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爺爺的安危。
　　小花這會兒更是緊張得壹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有壹種預感，愛因斯坦走丟的這件事或許會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影響。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妳還是趕緊回家吧！這狗真跑了，實在不行妳再買壹只就好了。”
　　張春桃嗯了壹聲，表情很是凝重。
　　“妳繼續幫我找愛因斯坦吧，”張春桃抓著小花的手，語氣很是卑微：“要是真的找不到他了，我會難受死的。”
　　“我知道，”小花她立刻握住了好姐妹的手：“我，我讓我爸媽幫忙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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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醫院裏，張春桃跟父親壹起坐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似乎誰都不願意先開口打破這份沈默。
　　最後還是黃英趕了過來，她皺了皺眉，拽著楊叔叔的手不情不願地趕了過來：
　　“說是老人家摔了壹跤，怎麽回事啊？我記得他平時精神不錯啊！”
　　父親像是壹下子老了十多歲壹樣，他垂下眼眸，語氣很是蒼白：“太著急了吧！狗丟了，他覺得是自己的錯。”
　　張春桃她狠狠地咬著嘴唇，她聽出來了父親言語裏的責備，可張春桃卻又無處反駁。
　　她甚至覺得父親這麽做是對的，都怪她爺爺才會摔壹跤。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爺爺，張春桃是願意的。
　　“這件事和春桃沒關系，”楊叔叔輕聲道：“大家都別緊張，這醫院的副院長和我關系很好，我讓他安排了院裏最好的專家來，不會有事的。”
　　於是張春桃看見，自己那個壹直都不怎麽喜歡楊叔叔的父親，站起來對著那個男人鞠了壹躬：“謝謝妳了。”
　　“不用謝，”楊叔叔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而已。”
　　醫生出來後，總算是說了壹個好消息，爺爺的病不重，只需要好好休息幾個月就行。“運氣不錯，沒摔到腦袋。”
　　張春桃這才是覺得自己輕松了幾分。
　　愛因斯坦卻走丟了。
　　壹開始，張春桃還在期待奇跡發生。
　　可過了壹星期，她也放棄了。
　　倒是黃英真的給楊星買了壹條狗，聽說叫柯基，是來自英國的品種狗。
　　暑假即將結束時，小花找到了張春桃，告訴了她壹個秘密。
　　“桃子，我，我最近經常犯惡心，想吐。”
　　她們二人坐在人跡罕至的河畔，張春桃突然把手裏的石頭扔了出去，讓平靜的湖面立刻濺起了水花來。
　　她震驚地轉過頭盯著小花，“妳剛剛說什麽？”
　　“我可能懷孕了。”小花她垂下頭，“我那段時間經常跟張鑫出去喝酒，到了後半夜我就睡著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時候我醒來發現我衣服都沒穿好。”
　　“妳，妳是不是瘋了！”張春桃簡直不敢相信小花所說的話，在她的印象裏小花雖然不太靠譜可也不至於這麽蠢。“妳爸媽不知道妳夜不歸宿嗎？”
　　“我爸媽最近鬧離婚呢，在家裏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根本沒空管我。”小花她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輕聲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它打掉啊？”
　　答案是肯定的，張春桃並沒有給小花猶豫的時間，直接拉著她回了自己家。
　　“爸，”張春桃死死地抓著小花的手，那表情把父親嚇了壹跳：“妳知道哪裏做人流嗎？”
　　這個經歷了大風大浪都不曾被打垮的男人，聽到女兒的話差點暈了過去：“妳，妳懷了？”
　　他已經揚起了手，毫無疑問只要張春桃點頭，這充滿力量的壹巴掌就會落在她的臉上。
　　“不是，是小花，壹個意外。”張春桃輕聲道：“爸，妳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對不對？”
　　“哎，”男人深深地看了眼小花：“不會的，小姑娘怎麽能做這種事。我給妳媽打個電話，說妳這段時間就住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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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在張春桃面前的是另壹個問題，“妳打算告訴張鑫嗎？”
　　“都要打了，”小花平躺在床上，她盯著空無壹物的天花板，眼神很呆滯：“還是別說了。桃子，妳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妳別胡說！”張春桃捂住了她的嘴。
　　“真的，”小花突然就落淚了：“桃子，妳知道嗎，我昨天照鏡子，發現我和我媽長得越來越像了。”
　　張春桃沈默了下來。
　　“對了桃子，”小花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聽人說，就郊區那邊開了個狗場，好多流浪狗都被抓過去了。等確定沒病後，就賣給餐廳。”
　　張春桃擡起頭來：“是嗎，我想去看看。”
　　“可是愛因斯坦已經走了壹個多月了……”
　　“我就去看壹眼。”
　　次日，張春桃和父親壹起去了那個狗場。
　　而壹直躲在他們家裏的小花卻悄悄地溜走了，只在張春桃的床頭留下了壹封信。
　　“爸，”張春桃坐在這輛二手車上，這還是父親借同事的車：“妳說愛因斯坦會不會已經被吃了。”
　　“我不知道。”父親的臉色很古怪：“如果妳還想養狗，我們再買壹條就是。”
　　“不養了，”張春桃搖了搖頭：“我自己都沒活明白呢！”
　　沈默的小車從市文化宮路過，張春桃透過車窗往外看，倒是看見了壹個十分誇張的海報：
　　“外星人展覽，錯過壹次後悔十年！”
　　狗場裏只有三個工人，剩下的都是狗。
　　張春燕望著鐵籠裏齜牙咧嘴的流浪狗，莫名想到了被展出的外星人，也是這般關在籠子裏嗎？
　　她繞了壹圈，都沒看見愛因斯坦。
　　“金毛？”父親偷偷找了狗場主，對方搖了搖頭：“上個月是有只金毛，不過早就被送飯店了。”
　　父親回頭找到張春桃，寬慰她：“老板說沒見過金毛，妳要不從這裏領養壹只？”
　　“不用了爸，”張春桃捂住口鼻：“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