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從此以後劉燕每日裏以淚洗面，似乎對高旭還沒有完全死心，想著當面去問壹問高旭，被黃小娟硬是擋住了。黃小娟認為，再和高旭糾纏下去，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只會越陷越深。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看病，現在劉燕的病，雖然是控制住了，可還沒有完全痊愈，每到例假到來時依然肚子疼的特別利害。

　　黃小娟說到最後，早己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牛苯聽完黃小娟的訴說，感覺到他的心裏像壓了壹個千金重石，把他所有的猜測、想象和思維都壓了下去，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以至於感覺到連自己的胸部也被壓的實實的，呼吸要用些力量才行。他的兩條腿更是難以支撐這麽重的份量，已經提出感覺上的罷工。他不知道他是怎樣離開黃小娟家的，忘記了客氣的再見，忘記了黃小娟給他準備的食品，只是機械的回了家。

　　人生就是這麽的難以琢磨，理想與現實總有壹定的差別，差別小了，或者我們沒有感覺到差別，那麽我們的人生就會壹帆風順，鮮花和幸福也會接連而至；相反，差別毫不留情的來拜防我們，即使我們不情願接待也得接待。感情更是如此，等到社會發展了，假如有壹天，我們能擁有壹個大型的感情提煉廠，把感情上的理想和現實放在壹塊加以濃縮、提純和攪拌，那麽我們的社會會以空前的繁榮發展，各取所需的時代就會降臨人間。

　　牛苯的大腦空間了空空無物，思想上也是壹片空白，他幹脆來個簡單處理，為啥要給自己找這些煩惱，她劉燕又不是自己的什麽人，不就和她出了壹次差，吃了壹次飯和拉了壹次手嗎，他們又沒有訂有正式的戀愛協議，說嚴重點只不過路過愛情殿堂時他倆同時住足向裏面看了看，更本沒有看到裏面有什麽樣的東西，更沒有走進裏面。按照如此分析，他牛苯操的那門子心，為什麽要兔死狐悲呢？

　　牛苯心理這麽的故做輕松的想著，可那塊重石並沒有理解他的這樣的意願，依然沈沈的壓在那兒紋絲不動。

　　黃小娟不知什麽時間來到牛苯的身邊，牛苯這才意識到自己連門都沒有關上。

　　黃小娟推了壹下正在發呆的牛苯對他說：“弟弟，不要多想了，是姐對不住妳，是燕子沒有福氣，哦，這壹點錢，妳拿去用吧，不能這麽的簡單生活了，要吃好壹點，身體很重要的，姐還想依靠妳呢，這些吃的，我放在冰箱裏了，可以吃幾天。”

　　牛苯看著茶幾上厚厚的那些錢對黃小娟說：“姐，我現在心裏很亂，錢妳拿回去，用時再和妳借。”

　　黃小娟心痛的撫摸著牛苯的手說：“這是我的私房錢，沒多少的，先救救急吧。”

　　牛苯再沒有推辭，他知道黃小娟是真心的幫他的，看那壹錢應該有壹二萬吧，以後還她吧。

　　黃小娟站起來說：“弟弟，我走了，老楊和楊陽都在家呢，妳到對面的烽火山上走走，心情會輕松些，我己經上去過多次了。”

　　下午，牛苯壹個人來到局對面的烽火山上，他很久沒有到這裏來了，以前他曾帶著孩子和妻子來過這裏。夏天的星期天裏，街道裏非常嘈雜和悶熱，他、孩子和妻子在這裏鋪幾張報紙，帶些飲料、水果和小食品，往大樹的陰影下壹坐，那種世外桃源般的享受，愉快心情和幸福的滋味堪比神仙的日子。可這壹切都已成為遙遠的過去，仿佛只在夢中出現，現實中根本沒有那樣的幸福和快樂。

　　山還是原來的山，人還是原來的人，現在的心情變了，所以看著這裏都很陌生了。他慢慢的壹步壹個臺階的往上走著，四周特別的寂靜。是的，正月初壹，人們都在家中歡聚，那裏有時間和心情在這裏閑逛。太陽高高的懸在半空中，天氣不是很冷，但越往高走，風就越大，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四周灰蒙蒙的，沒有壹絲的色彩，那些往日裏枝繁葉茂的大樹，此時都光禿禿的，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往上走的臺階壹直向上延伸著，仿佛這裏的臺階永遠走不完，牛苯的腳步變得更加緩慢。

　　在臺階的盡頭是壹個紅墻綠瓦的廟宇，廟門敞開著，往日寸步不離，以此為生的看廟老頭也沒有了身影，只有那壹尊尊面目猙獰的神像在看著他自己的香火。人們對於這樣的神像往往是畏懼三分，可山中的老鼠、麻雀對於他們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在他們的身體上、頭面上盡情的嬉戲。牛苯來到廟宇的正殿，看到正中間高坐著被稱為王母娘娘的彩塑泥胎，兩邊各有壹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孩童。王母娘娘到顯得慈眉善目，只是由於歲月流失和風雨沖刷，身上的色彩斑斑駁駁的。王母娘娘面前的香鼎裏已經沒有了煙火，牛苯想著，今天是正月初壹，人間裏正是家家團員的熱鬧節日，可往日被人們處處尊崇的王母娘娘此時倒沒有了人們的答理，在這裏冷冷清清的，就連往日日日不斷的煙火也沒有了。想著可惜自己不吸煙，沒有帶打火機的習慣，如果有火種，那麽幫幫王母娘娘，給她送些煙火啊，新年了，也不至於落得這麽的孤單和冷清。

　　也許是看廟老者走的匆忙，也許是這裏不會有什麽偷盜者，在香鼎的下面有幾張壹元的鈔票在蜷縮著，鈔票的身旁放著簽匣子，簽匣子是平時用來賺錢的，所以他們就會形影不離，親密的待在壹起。牛苯看著這簽匣子，想起了紅樓夢中壽怡紅群芳開夜宴壹章時林黛玉抽的那根芙蓉簽，上面題著“風露清愁”，還有壹句舊詩：莫怨東風當自嗟。 自己也不妨抽壹支，會是什麽簽呢，想著，也就伸手去摸那簽匣子。等他的手剛剛伸到那簽匣子的跟前，從簽匣子的裏面“呼嗵”跑出來壹個活物，把簽匣子打翻在地，冷不丁把牛苯嚇了壹跳，回過神了，想原來是只小老鼠，跳下供桌跑到王母娘娘的背後去了。看著撒落壹地的竹簽，牛苯順手拿起壹支，看著上面寫著：“天寒地凍水成冰，何須貪吝取功名；天高君命長和短，失壹反成得二人。”牛苯看著這樣的簽語，細細的琢磨著，以次簽看，自己的日子不會好過的，最後壹句“失壹反成得二人”，失壹是什麽呢？得二人又會是誰呢？百思不得其解。

　　早上起來，牛苯感覺頭痛預裂，全身酸痛，身上也有點燒，壹量體溫，38度2，牛苯知道自己感冒了。找得吃了點藥，又睡了下來。這壹睡，就昏昏沈沈，不知歲月了，只感覺壹會冷，壹會熱，冷時如入冰窟，熱時如入火爐。模模糊糊時感覺有人按門鈴，他想起來去開門，可沒有壹絲的力氣，爬起來，又重重的摔在床上，接著又迷迷瞪瞪的不知到了。當他有所知覺時，怎麽家裏來了這麽多的人，都站在他的身邊，他仿佛又回到夢中，用力掙開眼睛，看到就是有很多人站在地下，有楊局長、黃小娟，有樓下的李勝利兩口子，單位的小張，還有壹個穿白大卦，帶口罩的女人。牛苯的思維漸漸的回復過來，想著，自己好像是感冒了，這麽多的人，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想坐起來，感覺自己的手上涼涼的，壹看是輸著液體呢。他吃力的看著大家，想說句話，可嗓子幹的冒火，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