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下棋

　　坐在火車臥鋪上的林子閑接過小刀的電話後，終於安心躺了下來。他本準備如果警察局半個小時之內不放人的話，那麽他將在下壹站下車，直接調頭回東海，親自動手來處理這件事。
　　壹句話，沒道理由自己而起的事情，讓兄弟關在局子裏代自己受罪。
　　既然小刀已經安全了，那麽現在也該解決名花集團生意上的麻煩了，在他眼裏，人永遠比錢重要。雖然喬韻現在也算自己女人，但他還是把解決小刀的人身安全問題擺在了首位，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嘛！
　　躺在枕頭上，撥通了壹個號碼，電話又放在了耳邊等候。
　　沒多久，電話裏傳來壹個不慍不火中帶著些許儒氣的聲音，“是林子閑嗎？”
　　“是我。”林子閑淡淡說道：“我要和老爺子通話。”
　　京城大明園內，老槐樹下，齊老爺子和蒙沖蒙老爺子擺開了楚河漢界廝殺，聽到壹旁的蘇秘書說是‘林子閑’後，兩人不由都停了下來。
　　前者撚著棋子盯著棋盤不語，似乎早就料到林子閑會打電話來。後者則是冷眼回頭看來。
　　確切地說，蒙老爺子是很不高興地要掀棋盤，因為他很為自己孫女蒙子丹感到不值。然而卻被對面的老家夥給抓住了手腕，指了指棋盤低聲道：“妳要輸了，不許耍賴。”
　　蒙老爺子想到自己次來的目的，翻了個白眼，貌似不服氣，又瞪大眼睛盯向了棋盤。蘇秘書也朝齊老爺子露出詢問的眼神，結果齊老爺子只是微微擡起眼皮看了眼，擺了擺手，示意不接電話。
　　其實東海那邊鬧出的動靜，他清楚的很，自然知道林子閑為什麽在此時打電話過來，畢竟他是壹直在關註著林子閑的。不過他決定晾晾那小子，沒麻煩忘了他是誰，有麻煩就找他擦屁股，不能給他慣出這毛病來。
　　蘇秘書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對著話筒笑道：“真不湊巧，首長正在開會，沒辦法接電話。”
　　“那他什麽時候能開完會？”林子閑有些納悶道。他對國家上層的運轉也不懂，不過也知道本國的會多，估計齊老爺子那樣的人經常開會也很正常。
　　殊不知齊老爺子早就不參加什麽亂七八糟的會了，有些會議的記錄都會送來給他過目，壹般也不會發表什麽意見。
　　“這個不壹定，妳要知道首長這個層次的會議，有些事情我們也不好過問。”蘇秘書胡亂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後，又笑道：“妳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首長開完會後，我幫妳轉達。”
　　“妳們這些當官的太不像話了，簡直是以權壓人……”林子閑劈裏啪啦地開始告狀了，把名花集團遇上的麻煩講了遍，最後不忘提醒道：“妳告訴老爺子，這事他要是不管管的話，我就幫他管了。到時候他別又跟我說什麽底線不底線的事情。”
　　“好的，我壹定幫妳轉達。”蘇秘書不卑不亢地應付了兩句掛了電話，默默走回了棋盤前，幫兩位老爺子續上了茶水後，站在壹旁觀戰，也不說話。
　　齊老爺子壹直氣定神閑，就像沒發生過什麽事情，淡定地下著棋。倒是蒙老爺子老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時偏頭看看蘇秘書，貌似想問問林子閑電話裏都說了些什麽。
　　沒多久，齊老爺子拍下壹顆棋子，道：“將軍。”
　　蒙老爺子定神壹看，躊躇良久，發現已經無路可走了，立刻伸出雙手在棋盤上瞎攪壹頓，“不玩了。”
　　齊老爺子‘嗤’了壹聲，也懶得說他，因為說不說人家都是輸了，若是爭執兩句把自己這個贏家給氣著了不劃算。只是淡淡說道：“不服氣的話，再下壹盤。”
　　“算了。”蒙老爺子指了指蘇秘書道：“妳還是先辦正事吧！”
　　他耳朵也不聾，消息也靈通著，因為東海就有蒙家的公司在，自然知道東海發生的事情。他今天跑來找齊老爺子下棋，也是另有目的。
　　孫女逃婚的事，是他點過頭的，結果那小子倒把自己孫女給折騰得遠走他鄉了，反而和個姓喬的女人公開摟摟抱抱不知羞恥，我孫女哪點不如那姓喬的。
　　他心裏憋得慌，正愁找不到機會找林子閑的碴，畢竟他這種人也不好像下面人壹樣瞎搞，不過現在機會來了。官場上的事情，他估計林子閑會找齊老爺子，所以跑來下棋，想打聽下齊老爺子會怎麽插手，弄清楚了好下絆子。
　　然而齊老爺子是什麽人，退休多年仍能保持巨大威望的人能簡單得了？兩人的層次對比就好像諸葛亮和周瑜，周瑜是三步壹算，諸葛亮卻是壹步三算。
　　蒙老爺子壹來，齊老爺子便將七七八八的可能性給梳了遍，結合東海發生的事情，多少猜到了壹點，於是不動聲色、耐心十足地陪蒙老爺子下棋，等著他露馬腳。現在壹看對方這反應，已然心中有數，這老東西竟敢跑到這裏做間諜，還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幹。
　　“我閑老頭子壹個，哪有什麽正事。”齊老爺子指了指棋盤道：“我看妳輸得不服氣，咱們繼續來，反正都是閑得沒事幹的老骨頭。”
　　“肯定是有事。”蒙老爺子擺了擺手，椅子上的屁股壹扭，轉了個身問道：“小蘇啊！誰的電話啊！逼得妳以齊老在開會推辭？”
　　蘇秘書看了眼端著茶壺小酌的齊老爺子，見他面無表情沒有表示出任何反對的意思，頓時笑道：“蒙老，是林子閑的電話。”
　　“哦！”蒙老爺子點了點頭，看了齊老爺子壹眼。後者盡管已經猜到了是什麽事，但還是隨口問道：“什麽事？”
　　蘇秘書立刻有條不紊地把林子閑說的事情給做了匯報。
　　“原來是找妳幫忙來了，他還真找對了人。”蒙老爺子呵呵笑道。
　　齊老爺子頓時冷哼道：“幫忙？他不是說我不管，他幫我管嗎？那就讓他管去，我看他要翻天了，還威脅到我頭上來了。”
　　“齊老，聽說壹號都對這小子表示了關註，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讓他瞎鬧不好吧？”蒙老爺子‘好心’提醒道。
　　“國有國法，這個國家不是我說的算的，也不是某壹個人說的算的，我最討厭有人瞎插手下面的事情，越搞越亂，壹群王八蛋。”齊老爺子聲色俱厲道。
　　蒙老爺子神情微微壹僵，想到自己正準備給林子閑下絆子，不由感覺在說自己？遂幹笑附和道：“是啊！現在有些人是太不像話了。”
　　“不管他了，他敢鬧，我就有辦法收拾他。”齊老爺子喝了口茶水，指了指棋盤道：“中午就在我這裏吃午飯，我們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算了，沒妳身體好，老身子骨坐長了時間吃不消。”蒙老爺子站了起來就要告辭。
　　“給他拿副靠墊來。”齊老爺子貌似還沒下過癮，竟然要讓對方擺上靠墊繼續。
　　蘇秘書立刻要去取，蒙老爺子立刻揮手道：“小蘇不用了，下次再來，今天就到這了。”
　　他還要持續關註東海那邊的消息，不趁這機會坑林子閑壹把，他難消孫女被欺負走憋出的火氣，呆在這裏消息太閉塞了。既然已經獲悉了齊老不會插手，他就放心了，他巴不得林子閑把事情鬧大讓齊老收拾壹頓，於是扔下話就跑了。
　　“老滑頭。”齊老爺子看著消失在園門口的背影冷笑，‘啪啦’手裏抓著的棋子往棋盤上壹扔，站了起來，邊往屋裏走，邊說道：“給我要東臨省委的電話。”
　　蘇秘書立刻跑進了屋裏，拿起紅色專線電話，接通了東臨省委書記傅公民，“傅書記，我是蘇秘書，首長要跟您通話。”
　　東海市正是東臨省的省會城市，而這位傅公民曾經是齊老爺子的警衛員，軍轉政後，因為從政能力很強，在齊老爺子的影響下官居封疆大吏，算是壹方諸侯了。
　　齊老爺子接過蘇秘書雙手遞來的電話放在耳邊，沈聲道：“是我。”
　　那邊東臨省委書記辦公室的傅書記已經是站得筆直地抓著電話，笑道：“老首長，您身體還好吧？”
　　“笑個屁！”齊老爺子劈頭蓋臉地罵道：“妳這壹方諸侯當得舒服啊！下面的人為非作歹，妳居然視而不見，看樣子阿彌陀佛不得罪人的本事已經學得不錯了嘛！壹個衛生廳廳長就公權濫用到了如此地步，簡直是無法無天！”
　　啪！罵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齊老爺子這番罵，倒不是全為了林子閑，而是得到消息後就壹肚子火了，壹個廳長竟然可以利用權力這樣幹，太猖狂了。偏偏治理這個地方的人還是自己的老部下，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然了，若不是因為關註著林子閑，只怕壹時半會兒也沒這麽早發現這件事情。
　　壹旁的蘇秘書暗暗咋舌，堂堂省委書記，就算是壹號首長也不會這樣罵，不過罵傅書記的是齊老爺子又是另外壹回事了，估計就算齊老爺子大腳踹，傅書記也沒脾氣。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砸電話的聲音，傅公民默默掛了電話，這話對他來說，批評得太厲害了，老首長等於是在質疑他理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