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百年光陰

　　天音閣後，陌生空間，四散的天音道磨沈浮虛空，鐵索搖曳，暮成雪壹身氣息淩亂四溢，青絲舞動，如妖似魔。
　　此時，空間卷動，兩道身影出現，為首天音閣主看著周圍散離的音磨，神色壹凝，翻掌凝元，牽引音磨回歸原位。
　　“太上噬心。”
　　舞清影註意到前方氣息淩亂的暮成雪，手壹揮，六業琴現，琴弦撥動，仙音渺渺，穩定後者傷勢。
　　誰知，仙音入體的剎那，暮成雪周身，異光越發強勢，噬心之力，蔓延更加迅速。
　　“怎會！”
　　舞清影臉色壹變，震驚道。
　　危機壹瞬，女尊現身，壹步上前，真元匯聚，源源不斷貫入暮成雪體內。
　　太上忘情首先驚世駭俗的力量，竟是與至尊之力不斷抗衡，壹時間，難以盡數壓下。
　　女尊眸子微沈，真元再催三分，磅礴氣息封鎖前者周圍經脈，強壓太上之力蔓延。
　　許久，女尊收手，臉色不是特別好看，東域神州這些人，是不是都瘋了，體內的力量早就超出自己身體的承受界限，知命侯和夏子衣是這樣，現在又多了壹個暮成雪。
　　當初祁周山脈瀆神壹戰，她並沒有親眼見到，只知道是知命侯以生之卷禁招破掉了冥王七絕神體的雙氣海，壹戰之後，知命功體盡廢，夏子衣入魔加快，如今看來，這壹戰的代價還遠不至此。
　　“女尊認識此女。”天音閣主開口，淡淡道。
　　“認識，不過是第壹次見面。”女尊應道。
　　兩人說話間，暮成雪緩緩睜開雙眼，目光穿過女常，直接看向了後方沈浮的素衣身影。
　　“暮成雪，妳為何會在此。”女尊凝聲問道。
　　聽到詢問，暮成雪目光移過，看著眼前似真似幻的人間至尊，沒有回答，而是出聲道，“他怎麽了？”
　　“壽元盡了。”女尊輕嘆道。
　　“他應該還有三十年壽元，怎會這麽快耗完。”暮成雪眸中閃過冷意，道。
　　“壹言難盡，吾來此，就是為了請天音閣主替他續命，妳為何會在此。”女尊再次問道。
　　“與尊者目的壹樣。”
　　說完，暮成雪看向壹旁的天音閣主，開口道，“閣主，我已答應妳推動音磨，現在，該是閣主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如妳所願。”
　　天音閣主頷首，揮手間，天地響道聲，音磨自主轉動，大道之音從天而下，洗練知命幹涸之身。
　　人間百年，轉眼即逝，昔日，為修禁招，知命向上天強借百年根基，壹生壽元，幾乎耗盡，今日道音洗練，漸行恢復。
　　白發轉黑，壽元歸體，知命還復生機，百年光陰，重塑凡身。
　　許久之後，天音閣主收手，眉色間閃過壹抹疲憊，道，“吾已為他奪回百年壽元，暮成雪，妳的要求吾已做到，算上今日震散音磨之罰，今後的百年，妳哪也不能去了。”
　　“多謝閣主。”
　　暮成雪點頭，神色間沒有太多變化，躬身壹禮，輕聲道。
　　“珍惜妳最後的壹點自由時間，清影，我們先離開。”
　　話聲落，天音閣主帶著身邊的舞清影離去，將空間留給了三人。
　　“尊者，現在可以說原因了。”暮成雪開口道。
　　女尊點頭，將當初的交易詳細的說了壹遍。
　　“是吾太心急了，以長陵禁陣加快了時間流速，本想助他快速修回生之卷，不曾想讓他的壽元加倍流失，功體剝離後，便壹直昏迷不醒。”女尊面露歉意，道。
　　“鳳身知道此事嗎？”暮成雪問道。
　　“不知，鳳身壹直在尋找復生鬼女之法，已很久沒有消息。”女尊簡單回答了壹句，卻沒有將鳳身入魔輪海的事說出，本體未出事，說明鳳身還活著，說出來，也只是讓此女擔心。
　　“我問過天音閣主，起死回生，她也做不到，鬼女之事，我幫不了他。”暮成雪輕聲道。
　　“為了他，犧牲至此，值得嗎？”女尊看著眼前女子，認真問道。
　　“沒有值與不值。”暮成雪應道。
　　“依照剛才妳體內的太上忘情功體來看，妳的記憶應該還沒有恢復，吾很想知道，當初妳為何會選這條路。”女尊不解問道。
　　“荒城需要壹位先天。”暮成雪沈默，片刻後，回答道。
　　那是神州最亂的時刻，也是荒城最艱難的歲月，大夏春秋鼎盛，凡聆月君臨天下，永夜虎視眈眈，唯有荒城，沒有先天威懾，她的叔叔，更多的是為劍而存在，不會理會太多人間之事，她沒有選擇，必須盡快邁入先天。
　　“後悔嗎？”女尊問道。
　　“不悔。”暮成雪搖頭，應道。
　　女尊聞言，心中壹嘆，不再多問，曾經最合適的兩人，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相遇，卻是走上了不同的路，天意兩字，總是如此弄人。
　　“吾要帶他走了，今後百年，保重。”女尊開口道。
　　“恩。”
　　暮成雪頷首，揮手將壹口純白的刀遞了過去，輕聲道，“四極境已封閉，待他醒了，請尊者把念情刀還他，還有，不用告訴他我在這裏。”
　　女尊收起念情刀，沈默未語，帶著昏迷的素衣身影，轉身離去。
　　看著消失的素衣，暮成雪嘴角露出壹抹溫和的微笑，至少，這次她選對了。
　　壹瞬之間，太上反噬之力再度襲來，點點鮮血無聲滑落，染紅早已紅艷的白衣。
　　天音谷中，女尊回首最後看了壹眼後方，旋即邁步遠去。
　　或許，在暮成雪當年選擇了太上忘情，兩人的緣分便斷了，再多的彌補，都已為時太晚。
　　情之壹字，從來都沒有誰對誰錯，暮成雪也好，知命也罷，又或者是那位已逝去的鬼女，在付出的時候，所想不過讓他（她）活的更好。
　　知命之心，或許，也曾動過真情，然而，有羅剎女，為了他，義無反顧地從繁華人間重新回歸地獄，長眠黑暗，這樣的情，太重，讓知命此生，都難以再承擔任何壹份情。
　　音域，天音閣主出現，看著前方壹身是血的女子，平靜道，“暮成雪，塵緣已了，該繼續推音磨了，百年歲月，雖然漫長艱辛，但有大道之音洗禮，妳不會虛度。”
　　暮成雪點頭，重回音磨前，下壹刻，虛空之上，兩根鐵索落下，穿過前者雙肩琵琶骨，染上點點鮮紅。
　　人世百年，人生朝暮，再回首，或許已是青絲成雪，相逢不識。
　　……
　　東域神州，蠻朝皇宮，紅燭看著鏡中倩影，壹點壹點仔細為其梳妝。
　　蠻朝最美麗的明珠，純凈無瑕，就連看人壹向挑剔的長孫，都十分滿意。
　　也許，最初知命遇到的人，是阿蠻，後面便不會有如此多的坎坷，只是，世上沒有如果，天意，從來都不是人心可測。
　　“公主，北蒙和大夏，可能又要打仗了。”紅燭壹邊為自己的公主梳妝，壹邊輕聲說道。
　　“熾兒？還是明月。”阿蠻不解道。
　　紅燭聽到這兩個名字，壹時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回過神，繼續道，“是夏皇，原因似乎是北蒙的帝王許久未現身，很多人都在傳言北蒙帝王出事了，所以，夏皇趁機陳兵燕歸城，若北蒙帝王方面，再無回應，兩朝很可能會再次開戰。”
　　阿蠻聽完，站起身，俏麗的小臉上閃過壹抹不高興之色，道，“熾兒不乖。”
　　“公主，還沒梳妝好，妳要去哪。”看著公主要走，紅燭趕忙上前拉住，問道。
　　“去大夏。”阿蠻回應道。
　　紅燭聞言，神色壹驚，公主又在想什麽？
　　“公主，去大夏幹什麽。”紅燭急聲問道。
　　“打仗不好，不讓熾兒打。”阿蠻說道。
　　“公主。”
　　紅燭聽過，苦笑壹聲，道，“夏皇現在已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皇朝大事，公主您是阻止不了的。”
　　阿蠻想了想，也對，轉身走到壹尊桌案前，拿過自己的劍，認真道，“他不聽話，我便打他。”
　　紅燭腦袋直疼，朝著壹旁的侍女打了壹個眼色，讓其趕緊找王過來。
　　侍女領命，趕忙朝著前殿走去。
　　不多時，當今蠻王，也就是曾經的蠻太子，慌慌張張地趕來，看到要出門的祖宗，立刻上前勸道，“阿蠻，大夏和北蒙的事，咱們別管了，打起來正好，說不定我們還能趁機出兵撈點好處。”
　　阿蠻聽到，立刻生氣了，小手伸出，拍了壹下前者腦袋，道，“不許出兵，不許打仗。”
　　話聲還沒落，壹道雄偉的身影出現，壹腳踢飛了蠻太子，怒聲道，“就知道打仗，回去批妳的奏章去。”
　　“是。”
　　老子出現，蠻太子不敢多留，灰溜溜地回去了。
　　“怎麽了阿蠻，不生氣了，大夏那個小家夥長大了，肯定想要開疆擴土，只要不惹到我們，咱們就別管了。”蠻王溫聲細語地勸道。
　　“不好，熾兒不乖，要打。”阿蠻揮了揮手中的劍，道。
　　與此同時，大夏皇宮，正在躊躇滿誌，設想著開疆擴土偉業的夏熾，突然身子壹個激靈，不禁左右瞧了瞧，怎麽回事，這嚇人的感覺，怎麽那麽像當初師父要揍他的時候壹般。
　　“吾皇，派往北蒙的探子回來消息，北蒙帝王自從借南巡的借口出宮後，的確已消失將近壹年時間，壹直不曾回宮。”壹位暗龍衛出現，跪地道。
　　“好。”
　　夏熾聞言，立刻起身，眸中興奮之色，再難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