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踏仙

　　布店，趙裹兒發難，布店老板娘頓時為難起來，壹時間不知該怎麽辦。
　　店內，寧辰看著店外女扮男裝的女子，嘴角微彎，將二十兩銀子放下，旋即拿過布匹，牽著身邊之人朝外走去。
　　“本公子的話，妳沒有聽見嗎？”
　　趙裹兒看著走出的兩人，冷聲道。
　　寧辰停步，面帶笑容道，“這位公子，這匹布您來之前我們就已經買了，布店中還有很多，公子何必為難我們。”
　　“不知好歹。”
　　趙裹兒眸子壹冷，身影閃過，纖手探出，奪向前者懷中的布匹。
　　“砰！”
　　寧辰身子似是下意識壹轉，以後背擋下前者的掌勁，踉蹌數步，嘴中溢出。
　　趙裹兒見狀，猛然收回真氣，神色變得難看起來。
　　“夫君。”
　　馨雨上前扶住前者，面露擔憂道。
　　“我沒事。”
　　寧辰擡手擦掉嘴角鮮血，朝著身前之人拱手壹禮，道，“公子，您氣也撒了，我們能走了嗎？”
　　“不要在讓我看到妳。”
　　趙裹兒冷哼壹聲，轉身朝著城主府方向走去。
　　“走吧。”
　　寧辰前者身邊女子的手，溫和壹笑，朝著原路返回。
　　“其實，妳可以不忍的。”馨雨輕聲道。
　　“爭了壹輩子，早就累了，現在好不容易能有平凡的生活，我不想親手破壞。”寧辰微笑應道。
　　“妳的傷勢沒事吧？”馨雨有些擔心道。
　　“無礙，方才那位姑娘出手還算有分寸，並沒有想要傷人。”寧辰應道。
　　“看那位姑娘的真氣強度，應該已是先天，這麽年輕的先天，應非尋常人。”馨雨凝聲道。
　　“她是那位朝廷三品官員的家眷，他們來的時候，我便註意到了。”寧辰答道。
　　“難怪妳知道她是女兒身。”馨雨恍然道。
　　“還有壹個原因。”寧辰輕笑道。
　　“什麽原因？”馨雨疑問道。
　　寧辰笑了笑，道，“妳看看街上的男子就知道了。”
　　馨雨面帶不解地看了壹眼沿街走過的行人，突然間反應過來，擡手打了前者壹下，輕啐道，“不正經。”
　　“呵！”
　　寧辰輕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看到美麗的女人多看兩眼，是人之常情，剛才那位姑娘非但沒有這樣的表現，還在看到我們後多加刁難，恐怕是女子的嫉妒心在作怪。”
　　“就妳聰明。”
　　馨雨白了前者壹眼，道，“該買的東西也都買了，回家吧。”
　　“嗯。”
　　寧辰點頭，應道。
　　城主府，裝飾精美的房間中，怦地壹聲巨響，壹張桌子被壹掌震成碎片，嚇得周圍幾位侍女不斷瑟瑟發抖。
　　“裹兒，怎麽發這麽大脾氣，誰又惹妳了？”
　　房門打開，壹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走入，看著屋中男扮女裝的女兒，輕聲笑道。
　　“沒事。”
　　房間中，趙裹兒伸手拭去衣袖上的木屑，平靜道，“父親今日怎麽回來的如此之早。”
　　“墨銀的開采已準備就緒，暫時不需要為父看著，為父便回來了。”趙鴻雲應道。
　　“父親還是小心壹些為好，這可是元武侯親自交代的事，壹定不能有差錯。”趙裹兒正色道。
　　“為父心裏有數，好了，不打擾妳休息了，為父回去了。”
　　說完，趙鴻雲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恭送父親。”
　　趙裹兒欠身壹禮，恭敬道。
　　趙鴻雲離開，房門關閉，趙裹兒起身，走到床榻前，拔出床榻之上掛著的劍，平靜道，“來人。”
　　“小姐。”
　　壹位粉衣女子出現，半跪行禮道。
　　“去查查今日那個人是何身份。”趙裹兒淡淡道。
　　“是。”
　　粉衣女子恭敬壹禮，旋即身影消失，無聲離去。
　　趙裹兒輕輕扶著手中劍鋒，雙眸流光閃過，今日的兩人，雖然看似平凡，但是，氣質這東西，不是想掩飾就能掩飾，尤其那位女子，明眼人壹看就知道非是尋常百姓。
　　城東，平靜的小院，寧辰在藥園中幫忙整理藥草，突然，眸子微瞇，看向院外。
　　吱呀壹聲，院門打開，院外，壹身束衣的俊秀年輕人站在走入，看著藥園中的身影，平靜道，“寧先生，又見面了。”
　　寧辰起身，看著走入的女子，雙眸閃過流光，來者不善啊。
　　屋中，馨雨聽到動靜，從屋內走出，待看到來人，神色微怔，怎麽又是這位姑娘。
　　趙裹兒身子壹閃，手中劍鋒隨之出鞘，刺向屋前的女子。
　　壹瞬之間，素衣閃過，雙指並合，鏗然壹聲，擋下劍鋒。
　　“姑娘，沒必要咄咄逼人吧。”寧辰神色冷下，道。
　　“妳們果然不是普通人。”
　　趙裹兒看著眼前人，冷聲道，“壹位先天高手卻甘願屈身此等荒涼之地這麽多年，閣下到底有什麽企圖？”
　　“我們夫妻厭倦了江湖恩仇，只是想要過些平靜的日子，姑娘，妳身份不凡，何必壹再刁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寧辰正色道。
　　趙裹兒聽過，眸中光華跳動，片刻後，收起手中劍，開口道，“給妳們壹個月的時間，離開此城，否則，下次再來拜訪妳們的就不再是本姑娘，而是大夏平叛的將士。”
　　說完，趙裹兒沒有再多言，轉身離去。
　　看著前者離開的背影，寧辰輕輕壹嘆，樹欲靜而風不止，為何壹定要咄咄逼人。
　　“剛才她那壹劍，只是為了試妳。”馨雨輕聲道。
　　“我知道。”
　　寧辰點頭，轉身看著身前女子，道，“但，我不喜歡有人拿劍指著妳。”
　　“妳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傻。”
　　馨雨擡手撫著眼前人的臉龐，溫柔道，“待過了這個冬天，我們便走吧。”
　　“嗯。”
　　寧辰輕輕點頭，道，“只要妳在，我們去哪裏都壹樣。”
　　半個月後，漫天大雪再次降臨，城東壹角，破舊的小屋中，彌留之狀的婦人口中不斷呼喚著親子的名字，漫長的寒冬，婦人終於再也熬不過去，走到生命的盡頭。
　　床邊，馨雨眸中淚水縈繞，靜靜地陪著婦人走完生命的最後壹程。
　　壹旁，寧辰輕輕壹嘆，將身前女子攬入懷中，不言不語。
　　“小文。”
　　最後壹聲，充滿思念的呢喃，婦人手臂無聲垂下，魂歸天地。
　　馨雨身子壹顫，再也壓制不住悲傷，眸中淚水無聲淌落。
　　屋外，雪勢越來越大，滿城銀裝素裹，盡成白色的世界。
　　三日後，兩人將小文的母親下葬，清苦壹生的婦人，至死，心心念念的人，唯有離家的親子，從未為自己考慮壹刻。
　　北原，終年白雪皚皚的極地，天音閣中，大道之音回蕩，震動整個北原。
　　“嗯？”
　　天音閣主有感，身影壹閃，來到禁天時空，看著音磨前的白衣女子，神色露出壹抹驚訝。
　　這才不到三十年，她便步入踏仙了嗎，當真天縱之資。
　　“暮成雪，還有七十年，繼續吧。”
　　天音閣主說了壹句，旋即身影散去，消失不見。
　　音磨前，壹襲雪白衣裙的女子雙肩琵琶骨被從天而降的鎖鏈穿過，鮮血早已不再流，荒城天驕女，壹言未語，繼續默默地推動音磨。
　　落日城，城主府，主堂中，趙鴻雲靜立，前方，壹位粉衣女子半跪下身，恭敬復命。
　　“小姐讓妳查的人，可查清身份。”趙鴻雲平靜道。
　　“啟稟大人，那對夫婦是五年前來到此城，壹直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不過，這兩人來自哪裏，身份如何，無人知曉。”粉衣女子恭敬應道。
　　“哦？”
　　趙鴻雲眸中冷意閃過，能接下裹兒壹劍的人，修為至少也在先天之上，這樣的人，不該默默無名。
　　“大人，需不需要動用其他的力量去查。”粉衣女子請示道。
　　“沒必要了。”
　　趙鴻雲淡淡道，“他們已準備離開，該怎麽解決妳應該知道，另外，此事不要讓小姐知曉。”
　　“是。”
　　粉衣女子領命道。
　　四日後，落日城外，大雪已停，兩人出城，朝著西南方走去。
　　甘願平凡的兩人，不想再有爭鬥，看著平靜的小城成為是非之地，終究選擇了離開。
　　荒涼的西北疆域，人煙稀少，兩人相伴同行，出城三十裏後，壹片白雪覆蓋的竹林中，兩人停下了步子。
　　寧辰註視著前方竹林，面露感慨，逼殺至此，他也只能奉陪。
　　“馨雨，妳在這裏稍等片刻。”
　　寧辰輕聲叮囑了壹句，旋即邁步走向竹林。
　　馨雨看著前者的背影，也猜到了壹二，靜靜站在原地等待，她清楚，有些東西，他不想讓她看到。
　　城主府，裝飾精美的房間中，趙裹兒看著床榻上掛著的劍，想了想，開口道，“紅菱。”
　　片刻的寂靜，沒有人回應，趙裹兒眉頭壹皺，再次道，“紅菱。”
　　吱呀壹聲，房門打開，壹位侍女快步走入，跪了下來，慌忙應道，“啟稟小姐，紅菱姑娘今日不在府中。”
　　“她去哪了。”趙裹兒神色沈下，道。
　　“奴婢不知。”侍女惶恐道。
　　趙裹兒眉頭再次壹皺，片刻後，臉色突然壹變，拿過床榻上掛著的劍，迅速朝府外離去。
　　落日城外三十裏，竹林，風雪飄蕩，素衣身影走入，擡手拿過壹根青竹，劍意轉過，青竹上雪花融化，竹葉、分枝壹壹消散。
　　下壹刻，竹林中，壹道道身影從四面八方出現，冷光奪目，刺向前方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