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三暑假，瑾培因為要準備畢業論文而沒有回家過暑假，而我幹脆借口實習去了他們學校，和他同居，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都以為我們是十分有夫妻相的男女朋友。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的關系還能瞞多久，因此壹直很小心，大部分認識瑾培的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名，天天小薇小薇地叫，有人還打趣地叫我“封太太”。
　　對於爸媽，我心中壹直感覺愧疚，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他們坦白，因為沒有父母會接受我和瑾培這樣的關系，他們就算能接受瑾培是個gay也不能接受他和我在壹起。
　　要說我沒有想過將來那是不可能的，我幾乎天天在想，如何結婚？如何不被人發現？我還是不夠勇敢，雖然我已經決定和小培在壹起，但是我對於我們的未來壹直很茫然。瑾培要考研，於是我也想考，這樣至少能再在外面兩年，可以和他再在壹起兩年。然而，真短暫。
　　如果說要是有什麽事情能讓我對自己的愛情堅定不已，而終於勇敢地同世俗倫理作出不屈的反抗，那就是……小莫的背叛。
　　大四上學期，瑾培毫無懸念地被報送了他們Ｚ大的研究生。我們年段有５個保研的資格，我本來有資格參加考試，可是後來被人告知我被刷下來了，排名剛好在我後面很多的小莫獲得了考試的資格。當時我覺得奇怪，保研的資格沒有了大不了自己考，只是為什麽會是小莫？想起小莫自大四開學後好像在有意疏遠我，我以為是她找工作或者是準備考試忙，就沒往別處想。難道有什麽貓膩？
　　在小莫獲得保研考試資格不久，小莫的男友來我們學校和她大鬧壹場，居然當著我們的面罵她不要臉，之後拂袖而去。小莫冷冷的，我們不知如何安慰，我私下問了小莫，她對我露出很冷然的笑容，嘲笑的。這件事過去不久，就有風言風語傳來，說小莫為了獲得保研的資格，和研究生辦的某個老師發生了性*交易。我聽完大駭，忙跑去找小莫問清楚，如果是誤會，讓她壹定向大家說清楚。
　　誰知，她哼哼笑了兩句，挑眼看我：“是又怎麽樣？”
　　研究生辦的那個老師已經５０幾歲了，又矮又醜，標準的大叔形象，我不知道小莫怎麽能夠忍受這種人的觸碰。我記得當時自己壹股火氣沖上腦門，沖小莫大聲說：“妳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妳不覺得這種行為很骯臟嗎？！”
　　“骯臟？妳說我骯臟？”小莫抱著雙手，用非常鄙夷的目光瞥著我，“妳也配？”
　　“我……我怎麽了？”我懵了，呆呆看她。
　　“妳的行為比我惡心壹萬倍，妳還好意思說我惡心？”她肅然著，聲音很是尖利，“妳和妳弟弟到底什麽關系，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已經知道了。”
　　我感覺壹堵墻重重向我砸來，顫抖著，“妳……怎麽知道的？”
　　“很不巧，我壹個高中同學也讀Ｚ大，和妳弟弟壹個系，他在今年暑假的同學會上看見我們壹起拍的大頭貼，對我說‘原來妳認識封瑾培的女朋友’。妳知道我當時多詫異嗎？我問他，封瑾培真的和妳是男女朋友關系嗎？他說當然是，說瑾培和他女朋友暑假還同居在壹起，感情好得要命。小薇，妳怎麽是這樣的人呢？他是妳弟弟不是嗎？妳們長得那麽像，別告訴我妳們沒有血緣關系……”
　　我咽口唾沫，腦門盡是冷汗。
　　“知道妳們這是什麽行為嗎？近親相*奸，太可怕了……我的身邊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怪不得妳不找男朋友，妳弟弟也不找女朋友，壹個月來看妳好幾次。我早該猜到妳們的感情不壹般……妳們從小就這樣嗎？是妳們誰先起的頭？小薇，我覺得妳才臟，連妳弟弟都不放過，為什麽，就因為他帥嗎？跟妳比，我算什麽？我只不過犧牲壹下自己的□，咬咬牙壹個晚上就過去了。妳呢？大逆不道，和自己的親弟弟亂*倫！”
　　“骯臟的是妳……”我緊握著拳頭，眼淚不住地留下來。不是因為我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小莫這麽罵我，而是因為我為她的行為而傷心，她根本就不理解愛情和利益，也不懂得珍惜她和她男朋友之間那不需要隱瞞的愛情！“和自己的弟弟在壹起就臟了麽？我們只是互相喜歡，這樣在壹起也錯了嗎？難道我和壹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在壹起，這樣才叫幹凈？為什麽妳為了保研要做出背叛妳男朋友的事？妳知不知道我多麽羨慕那些可以在街上光明正大牽著手的情侶？我多希望我們有壹天也可以那樣親密地走到街上去，而不用偷偷摸摸在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膽戰心驚地牽手……妳鄙視我也好，討厭我也好，我沒有錯。跟妳們這些擁有被祝福的愛情卻不懂得珍惜的人比，我比妳們幹凈得多！”
　　說完這番話，我就扭頭走了，小莫什麽表情我不知道。她事後還是沒有理會我，跟我徹底劃清了界限，看我的眼神也依舊是鄙夷，只是所幸她沒有向別人提到我和瑾培的事。
　　我比那些不珍惜愛情的人要幹凈許多！！！！
　　壹切我都釋然了，我和瑾培只是相愛，我們沒有害任何人，更沒有出賣我們的愛情去獲得利益。既然沒有錯，我為什麽要害怕，為什麽要猶豫，又為什麽擔心不能結婚？結婚？大不了就不結，妳以為壹張結婚證就是愛情的保證嗎？多少女人守著結婚證度過寂寞的長夜，多少貴婦撕碎結婚證去尋找小白臉？生育？大不了就不生，孩子非是我們親生的才叫孩子嗎？生孩子那麽疼，別人幫我生壹個不是更好？
　　寒假過後，研究生考試成績出來，我剛好踩線通過。
　　上天真的在眷顧我們，我和瑾培又開始了求學生涯，計劃著我們的未來，研究生快畢業的時候，我們壹起慶祝我們的２５歲生日。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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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很熱，媽媽忽然說要請我吃飯，讓我穿好看些去某某西餐廳等她。我不疑有他，去了之後發現媽媽訂的座位上坐著壹對母子，媽媽隨後來了，告訴我那個阿姨是她當年的老同學，坐在阿姨身邊的那位文質彬彬的男人叫於崢，是公務員，比我大兩歲。
　　相親……
　　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兩位長輩已經借口吃不慣西餐而離去，留下我和於崢。他很我聊了幾句，我知道他畢業於壹個不錯的學校，又考上了國家公務員，交過壹個女朋友，不吸煙但有時應酬的時候會喝酒。以及他看過我的照片，知道我的壹些經歷和愛好，本來不想來相親，後來因為對我有點好感就來了，還說我看起來比照片上活潑可愛很多，打趣地問我是不是照相的時候不愛笑裝酷。
　　我並不想和於崢深交，因為我知道這樣對我對他都沒有好處。恐怕媽媽沒有告訴瑾培我今天是出來相親的，因此在房裏弄遊戲的他還假裝心裏不平衡地說媽媽不請他吃飯。我想，２５歲的瑾培還很年輕，還沒到該找個對象定下來的時候，再過幾年，媽媽也會找個某某同學的女兒陪他吃飯的。
　　這家西餐廳的東西很好吃，我想把自己點的東西吃完再走，之後再委婉地拒絕於崢。可是，我那壹頓飯終究沒有吃完。
　　於崢說了個笑話，我忍不住笑了，余光看見旁邊的落地窗外站著壹個陰影，轉過頭壹看，居然是瑾培。他穿著很休閑，然而他的表情卻陰翳地很，多年不見他那種表情，即陌生又恐怖。他只是淡淡看著我，壹只手慢慢按在玻璃上。
　　我站了起來，他握起拳頭狠狠砸了玻璃壹下，轉頭就走。我忙拿了包，就要追出去，於崢叫住我，驚訝地問：“怎麽回事？那是誰？”我那時驚慌極了，可以想象瑾培知道我來相親之後的憤慨，這兩年我們的感情很穩定，沒怎麽吵過架，小別扭也有，但不出壹天就過去了，他從來沒對我露出那樣的神情。
　　“小培！”我穿著高跟鞋，盡管用力跑了，但他走得飛快，我追不上他。
　　他聰明得很，沒有去別的地方，直接回家。他知道我壹進家門就不敢多看他壹眼，所以臨進門前還轉過頭挑釁地看了我壹眼。我氣喘籲籲回去，在門口站了很久才開門。媽媽沒回來，爸爸在家，看見我就問：“怎麽樣，那個人？”
　　我無話可說，滿腦子都是瑾培，他關著門，安安靜靜，越安靜我就越怕。
　　媽媽回來的時候，問我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支吾著不知該如何說，瑾培開門出來，若無其事坐在沙發上看新聞，還假裝才剛知道似的：“姐今天去相親？”
　　媽媽特別激動，壹臉笑意，“那男孩子很不錯的……”之類雲雲，說了壹大堆，說得比她親兒子還優秀的樣子，壹個勁兒問我是不是滿意。
　　瑾培低垂著眼，心不在焉轉了幾個頻道，臉色愈加陰沈，陰沈到連爸媽都發現了他的不爽。爸爸動動媽媽的胳膊，用下巴指了壹下瑾培，媽媽露出疑惑和不可思議的眼神。
　　“小培。”爸爸試探性地叫了瑾培壹聲。
　　瑾培慢慢轉過臉，帶著壹種高深莫測的神情，微笑著，但微笑中帶著壹絲決絕的殘忍，仿佛要告別什麽，又要和什麽決裂。
　　“爸，媽，事到如今，謝謝妳們多年的撫養和栽培……”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裏，呼吸停滯，痛苦而哀求地看向輕描淡寫卻快要翻天覆地的瑾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