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四章 何為勇氣

　　“我希望妳們所有人都不要去當這個沒有勇氣的瞎子！”
　　菲爾·傑克遜話音壹落，眾人相互對視。
　　沃恩·韋弗遺憾地看向韋夏，他想說什麽，寫臉上了：我很遺憾，兄弟。
　　安德魯·拜納姆非常希望傑克遜有朝壹日會在會議室裏批他，至於現在，他希望韋夏能挺過去，就像之前壹樣。
　　科比誰也不看，沈默地消化影片裏的內容。
　　奧多姆的眼睛四處打轉，無論誰被問罪，都沒他的事。
　　泰克斯·溫特站在邊上掃視眾人，韋夏是他的重點關註對象。他知道傑克遜今天要興師問罪，因為吉姆·巴斯又多嘴了。
　　無論是不是韋夏指使的，傑克遜都不允許有別人對他的排兵布陣指指點點。
　　韋夏倒黴就倒黴在這了。
　　他是小巴斯的人，卻又要在禪師手下打球，還是個直性子，該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似乎遇到不公正的對待也不懂得拍桌子反對。
　　他不會像99-04時期的科比壹樣和傑克遜進行全方位的對抗。
　　可是今天，他太冤了。
　　他昨天剛打出新秀賽季的最佳比賽，然後就要被禪師樹立成反面形象當著全隊的面批評。
　　“我並不缺乏勇氣，”韋夏令人意外地開口，“我也不認為斯萊德中校缺乏勇氣。”
　　“是嗎？”
　　傑克遜的語氣充滿疑問，“為什麽妳明知科比沒有手感，卻在下半場剛開始的時候仍然給他傳球？”
　　韋夏照實回答：“因為他是我們的領袖。”
　　“沒錯，他是領袖。”禪師厲聲問，“那麽，為什麽妳後面又不傳了？為什麽妳要讓他去底角？為什麽妳突然不把他當成妳的領袖了？”
　　韋夏仍然按照實際情況回答：“因為他屢投不進。”
　　科比無言地坐著，他似乎不打算圍繞這場與他無關，又起源於他的審判發表任何意見。
　　“因為他屢投不進，所以妳就不相信他？因為他屢投不進，所以妳便不再認為他是球隊的領袖？”禪師的問題壹個比壹個刻薄，好笑的是，前天晚上在健身房，韋夏和科比圍繞該問題進行過嚴肅的爭論。
　　所以，韋夏幹脆就用對付科比的說法來回應禪師：“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知道即使我不傳球，他也會主動離開低位。他沒有辜負我，以及其他人的信任，他不僅是我們的領袖，還是壹個極其優秀的領袖。”
　　“我可不需要妳恭維我。”科比發聲了。
　　科比的話語緩了緩現場的氣氛。
　　這可能是科比生平第壹次成功地讓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他通常只會讓氣氛比原來更加緊繃。
　　做足準備的禪師並不會被韋夏輕易地甩開問題。
　　“不，妳的解釋不合邏輯，Wish，妳說妳不讓科比在低位接球是因為他屢投不進，但他並不是從下半場才開始不準的。確切的情況是，他從第壹節開始就沒有手感了，他壹直不準，可是妳下半場依然決定把球給他。”禪師的獠牙突然露出。“這就是我為什麽要讓妳們看瞎子開車，因為妳在縱容他犯罪！這也是為什麽我要讓妳看他的演講，因為妳在最該支持他的時候沒有繼續支持他！”
　　科比受寵若驚，按當時的情況，放在OK時期，湖人隊裏真有後衛那麽做的話——不把球給他。隔天的分析會上，禪師絕對會獎勵那個敢為全隊先的勇士壹朵小紅花作為鼓勵。
　　而現在，禪師居然為了韋夏不把球給他的事情鬧得這麽兇。
　　這是真的嗎？科比的感動持續了不到10秒鐘，過往的經驗告訴他，禪師喜歡在隊裏制造裂痕，他並不需要球員之間親如手足，他才是掌控壹切的人。韋夏在他眼裏是個需要敲打的新人，昨晚的比賽只是他敲打韋夏的借口。
　　他會屈服嗎？科比看著韋夏。
　　賽季至今，無論禪師如何為難他，他沒有二話。
　　今天他主動解釋了昨天他的所作所為，他不應該在今天被禪師批鬥，他剛剛打出了新秀賽季開賽以來的最佳表現，就因為幾個傳球便要把他數落的壹無是處嗎？
　　缺乏勇氣？
　　好吧，給妳看看我的勇氣！
　　“下半場我依然決定優先將球傳給科比，是因為他才是湖人隊最有勇氣的球員。”韋夏沒有沈默，沒有任憑禪師數落，他開口回應道，“我和他壹樣是費城人，但前天妳們都看到了，費城並不歡迎他，他承擔著巨大的壓力，面臨無數的挑戰與咒罵，那些本不該落到他身上的重負令他難以呼吸。我能做什麽？我是他的隊友，我當然要支持他！”
　　“上半場他投籃不準，但下半場開始的時候，我們已經休息了十五分鐘，我認為他的手感依然有可能復蘇，所以我給他傳球。非常遺憾，他被家鄉人的壓力壓垮了，他在低位投不進任何壹個球，繼續放任他在低位進攻，我們會被76人打爆，比賽也會以失敗告終！我能怎麽做？教練，妳希望我怎麽做？”
　　禪師對吼道：“我希望妳支持他！”
　　“對的，我就是在支持他！”韋夏的語氣也加劇了，“我讓他去底角，就是支持他！我讓他遠離了風暴中心，我讓他在三分線外找到了手感，最後他也通過外線的投籃找回了自我，並帶領我們戰勝76人！我認為這才是支持，這才是勇氣的體現，壹條路走到黑不是勇敢，是愚蠢！”
　　韋夏是除了傑克遜、溫特之外，全場唯壹站著的人。
　　“無論妳們怎麽為這件事定性，恕我不能為此事認錯。”韋夏當著全隊的面挑戰了傑克遜，等到他坐下來，場面死寂，沈靜，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菲爾·傑克遜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可能正在暴怒之中，可能感到欣慰，也可能是愕然。
　　泰克斯·溫特認為傑克遜被韋夏突如其來的反擊打懵了。
　　向來不會咬人的乖狗，突然反咬了他壹口，他的確很震驚。
　　“這是檢討會該有的氛圍！”傑克遜沈默許久說，“這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
　　會末，禪師的無力完全取決於他批鬥韋夏的理由，本身就站不住腳。
　　韋夏蓄積多時的能量突然間爆發出來，他沒辦法繼續就此事施壓，只能作罷。
　　這是檢討會該有的氛圍？這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
　　任何壹個了解禪師的人都會搖頭。
　　檢討會結束，韋夏第壹個走出去。
　　球員們紛紛跟上。
　　傑克遜讓分析師將影片收好，回頭看了溫特壹眼。
　　“Wish年輕氣盛，妳要理解。”溫特笑道。
　　突然之間，禪師繃緊了的面孔笑了出來。
　　“我當然理解，換成是我，也不會聽之任之。”禪師的笑容並不發自內心，“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我非常享受執教Wish的時光，希望他也壹樣。”
　　人類為何總是重復相同的悲劇呢？溫特無語。
　　禪師是他的多年至交，沒有他的三角進攻體系，前者無法取得那麽多的成功。因此，禪師到哪，他就到哪。
　　但這壹次，他並不站在禪師那壹邊。
　　人人都知道韋夏是小巴斯的人，韋夏的立場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的。禪師作為珍妮的男朋友，註定與小巴斯難以兩立。以韋夏為首的新秀們，他們是小巴斯的嫡系。這幫人是禪師首要的打擊目標。
　　韋夏太特殊了。
　　他既是湖人近年來選秀順位最高的球員，又是壹名具備即戰力的即插即用型多面手，傑克遜不想用他都不行。
　　既然要用他，又不能讓他的影響力太大，就只能壹邊用，壹邊敲打，還不給他打主力。
　　韋夏適應NBA的速度遠超預期，七場比賽打完就坐穩了第六人的位置，關於他是否要打首發的爭議將持續到他進入首發名單的那壹天。
　　這股壓力，傑克遜能頂多久？
　　為了不讓韋夏居功自傲。禪師頻繁地打壓韋夏，讓他對位不善於對付的球員制造話柄，好在日常復盤會/檢討會中對他進行批鬥。所有的事情，都只有壹個目標，讓韋夏淡出核心層。
　　他遲早要打首發，這壹點，眾人心知肚明。
　　但不是現在，絕不是現在。
　　今日之前，韋夏表現得很溫順，無論禪師怎麽說，他沒二話。
　　正是如此，禪師今天才會選擇那麽沒有說服力的借口，沒想到他突然就張開嘴巴，露出尖牙，幾乎是在警告禪師：別把我逼急了！
　　今日的韋夏，正如往昔的科比。
　　當年科比和禪師不和，並無場外的立場糾葛。
　　彼時禪師只是外來戶，他壹來就想讓湖人交易科比，去換個類似基德這樣的成熟巨星和鯊魚搭檔沖冠軍。後來，科比經常跳出體系，與鯊魚爭權奪勢，本就心在鯊魚那邊的禪師順勢和科比開啟了長達五年的爭鬥。
　　而今天，禪師本來可以和韋夏和睦相處，卻受到外部因素的影響，讓他們必須成為對立的兩面。
　　偏偏這兩人又要在比賽期間通力合作。
　　“這是何必啊！”溫特越想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