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敢想敢做

　　邵陽在沒多久之後趕到了，現在的他換了壹套很潮的衣服。上衣有亮片，褲子有破洞。跟那種走夜場的地下演藝人員沒有什麽區別。
　　這個世界永遠是這樣，要麽張揚個性繼續活下去。
　　要麽被抹平特點，渾渾噩噩地繼續混著。
　　誠如蘇亦凡所感覺到的那樣，邵陽是個豁達的人，換上這套小醜壹樣的衣服，他的笑容還是足夠開朗。
　　“老弟，來看我們演出了？”
　　壹見到蘇亦凡，邵陽就笑著跑過來打招呼，拎著的吉他盒子背在後背，手上還拎著壹塑料袋各種冷飲。
　　蘇亦凡笑著回道：“學習壹下，以後在學校晚會上看看能不能出風頭。”
　　邵陽哈哈壹笑，轉身去服務員坐著的那幾張桌子分冷飲。都是壹塊錢左右的雪糕，難得的是他居然記得每個人都喜歡吃什麽口味。這個喜歡紅豆，那個愛菠蘿味，誰對糯米團子情有獨鐘。這份細膩心思就連蘇亦凡都自嘆不如。
　　送了壹圈，邵陽最後才把剩下的冷飲遞到這邊桌子上。
　　“吃了再繼續，多休息壹會，我唱兩首。”
　　讓蘇亦凡有些意外的是，林兮沒有親手去接邵陽的遞過來的冷飲，反倒是那個滿頭小辮子的姑娘接過去了，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壹絲笑容。
　　“邵陽，謝了啊。”
　　邵陽笑著揮揮手：“沒事，我霸占壹會舞臺，妳們休息。”
　　走到臺上，邵陽又對著那邊看熱鬧的服務員喊道：“這邊兩個是我朋友，給上兩份冰淇淋，算我賬上。”又對蘇亦凡滿臉歉意：“買的正好，沒給妳們帶份，不好意思啊。”
　　心思周正到這個程度，蘇亦凡簡直要拜服了，趕緊站起來說道：“不用不用，我們點了。”
　　邵陽也不堅持，笑道：“那我省了，妳們坐，我唱歌。”
　　蘇亦凡重新坐下，看那邊服務員們對邵陽投去的目光，心中暗自佩服。邵陽來朋友家這也就兩三天，那些服務員看他的目光已經帶著那麽點敬重了。這種人格魅力很厲害。
　　邵陽對流行的理解顯然要遠超過剛才那位哼Fiona歌的姑娘，壹把吉他唱起音趙傳的《我終於失去了妳》，唱得激昂又心痛，引來服務員們壹陣叫好喝彩。
　　歌是不錯，蘇亦凡聽得卻心不在焉。剛才他站起來又坐下，張瑤的小手松開了那麽片刻，隨後又抓過來，緊緊扣著他的手指不放。感覺到那只小手還在微微顫抖，蘇亦凡只能更用力壹點握住。
　　隨著邵陽的歌聲不斷漸入佳境，張瑤閉上眼睛，隨著音樂微微晃著小下巴，像是很享受這壹切。
　　邵陽的歌聲很幹凈，這份幹凈讓歌詞裏那種歷經磨難後的失落淡了許多，只是帶著心痛。蘇亦凡發現邵陽唱歌的時候眉頭皺得很深，好像他生命中所有負面的情緒都發泄在表演裏壹樣。
　　看看身邊的張瑤，這個小姑娘是把自己的所有情緒都融入到歌唱裏，像是有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格。
　　發現蘇亦凡在看著自己，張瑤的小下巴停住晃動，也看著蘇亦凡。
　　現在的張瑤真比以前強大了不少，居然敢跟蘇亦凡對視超過三秒鐘才打回原形。
　　蘇亦凡對張瑤笑壹笑，拉著張瑤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邵陽唱完壹首《我終於失去了妳》，又來壹首很老的《朋友別哭》，唱的時候頻頻看向林兮。
　　遺憾的是林兮壹直像沒感覺到邵陽的目光壹樣，只低頭看著桌面上的樂譜，壹副“我的情人只有藝術”模樣。
　　唱完兩首歌，邵陽喝水，下來坐到蘇亦凡身邊：“還沒介紹呢，這位小美女怎麽稱呼？”
　　蘇亦凡在這種時候自然成了張瑤的代言人：“這是我同學張瑤，喜歡唱歌，也喜歡聽歌。”
　　張瑤沒想到蘇亦凡居然會說自己喜歡唱歌，擡頭驚恐地看了兩人壹眼，又低頭只瞧著自己被蘇亦凡抓住的那只手。
　　其實蘇亦凡察覺到了，邵陽和林兮之間的關系好像沒預料中那麽親密，也不怎麽順利。就像當初遇到邵陽時自己跟楊冰冰猜測的那樣，這個看上去很不錯的男生可能還沒做到讓林兮覺得他可以依靠。
　　這種猜想可能有點悲涼，看上去又最可能接近真相。
　　蘇亦凡比這個飯店裏的大部分人都了解林兮是怎樣壹個人，她冷酷冰冷的現實感悟裏很可能沒有邵陽的位置。盡管這個男生散發出的開朗和豁達足以感染很多人，對林兮來說依然不夠。
　　看了壹會，蘇亦凡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扭頭征求張瑤的意見。
　　“咱們去別的地方轉轉好不好？”
　　張瑤對蘇亦凡的提議也基本上是從不拒絕，連連點頭。
　　蘇亦凡起身向眾人告辭，尤其是對邵陽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被稱為禿瓢但實際上只是留著寸頭的陳子棟正端著巨大的果盤出來。見蘇亦凡要走，終於是有些急了：“等等大哥……”
　　蘇亦凡笑著拍拍陳子棟的肩膀：“改天吧，跟妳們隨便才敢這樣，客套來客套去就沒意思了。”
　　淡淡壹句話，給足了陳子棟面子，也讓雙方的距離沒之前那麽生分。陳子棟想了想把果盤放在桌子上，對蘇亦凡說：“吃片西瓜再走。”
　　“好。”蘇亦凡拿起兩片西瓜，給了張瑤壹片，自己壹片，呼嚕呼嚕瞬間吃完。
　　陳子棟咧嘴又露出壹口白牙：“大哥不會說我沒招待好妳了。”
　　蘇亦凡莞爾，帶張瑤離開了“朋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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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濱海市的步行街上人來人往，讓人充分懷疑這個城市正常工作的人到底有多少。
　　那些打扮得讓夏天和清涼這兩個概念壹下湧入人腦海中的年輕女孩們，每個人的表情裏都有著強大的自信，仿佛這個世界也會被她們的魅力折服。
　　魅力也有標準，更分級別。漂亮的得到目光多壹些，穿得大膽的得到目光更多壹些。漂亮又穿得大膽的……就恨不得就有人尾隨了。
　　這是個把個性放在自己表情和行為上的年代，表達自己幾乎成了這個世界唯壹的主題。無論是奇裝異服，還是冷艷高貴，為的不過是博人關註，讓人驚訝，得到別人的尊重甚至佩服。
　　在這個時代裏，“自我”前所有未地成為最重要的關鍵詞。
　　程水馨和楊冰冰很自然地挽著手，像壹對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壹樣走在步行街上。兩個人個子差不多高，或者楊冰冰顯得更高壹些，走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今天程水馨穿了壹件黑色的短袖T恤，楊冰冰則穿了件白的。兩個人好像互相商量好了專門互相映襯壹樣，並行著風格完全不同的動人。
　　相對於楊冰冰的保守，程水馨穿了壹條低腰牛仔褲，又把T恤壓得低低的，擋住了腰間可能露出的好風光。楊冰冰的淺灰色長褲顯得相對守舊壹些，依然無法遮住那雙長腿的迷人風景。
　　兩個人其實也不是要買東西，只是出於年輕女孩的本能閑逛。無論小吃零食還是服裝鞋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午後本應昏昏欲睡的時光變成了好時光，還能彼此分享。
　　路過麥記，程水馨跑過去買了兩個冰淇淋回來，壹人壹個拿在手裏。
　　楊冰冰不好意思像程水馨吃得舔啊舔的那麽豪放，小口咬著，白白的冰淇淋蹭在嘴唇上方。
　　程水馨很自然地拿起紙巾幫楊冰冰擦，楊冰冰更不好意思了，左右閃躲。
　　對於看見兩個人的很多人來說，可能沒有什麽比這壹幕更動人了。
　　不僅是美麗的女孩子，還有她們身上洋溢著的青春味道，讓人羨慕，也讓人憧憬。
　　“都出來了，還是買點什麽吧？”楊冰冰平時生活的確節儉，基本上自己不會主動購物，跟著程水馨逛了壹會，看著那些五光十色的東西就有些心動。
　　程水馨笑道：“想買什麽呢？說起來我應該送妳壹樣禮物，咱們好像還沒互相送過禮物呢。”
　　楊冰冰看了程水馨壹眼，欲言又止。
　　“怎麽了？”程水馨在垃圾桶旁邊扔掉甜筒剩下的底座部分，她很奇怪楊冰冰怎麽會有為難的表情。按照程水馨自己的理解，楊冰冰可比大部分自己認識的人都要心直口快。
　　楊冰冰猶豫了壹下，說：“我，我想送蘇亦凡壹樣禮物。”
　　挽著楊冰冰的手，程水馨笑了。
　　連程水馨自己也說不清，這笑容裏有多少是自然的笑，有多少表演成分在。
　　“怎麽想到送他禮物了？”
　　看似不經意的問題，程水馨其實是想知道，蘇亦凡在楊冰冰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
　　平時自己能看出壹二，她還是想聽楊冰冰親口證實。
　　楊冰冰停下腳步，兩個人正站在壹家新華書店的門口。那四個經典的白色繁體字在牌匾上非常醒目，書店裏空調的涼風陣陣吹出來，讓人心曠神怡。
　　既然都說出口了，楊冰冰下壹句也沒什麽顧忌：“妳不知道嗎？下個月他生日啊，我想送他點東西。”
　　程水馨心裏壹驚。
　　蘇亦凡的生日，自己竟然還沒楊冰冰清楚。
　　自己平時難道真的太自我了，未曾關註過這些？
　　想到這裏，程水馨很自然地打開手中壹直拿著的電話，點開手機QQ，去看蘇亦凡的資料。
　　資料壹直在那裏，自己卻從未註意過。
　　程水馨終於知道了，蘇亦凡在楊冰冰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蘇亦凡的生日是七月五日，確實沒多久就要到了。
　　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壹些，程水馨說：“總要有個方向吧？妳想好了要送哪種東西沒有？”
　　楊冰冰歪著頭想了想說：“盡量實用吧。”
　　程水馨愕然，她始終不太明白，楊冰冰這樣的女孩為什麽會覺得簡單實用更重要。壹般同齡女孩如果擁有像楊冰冰這樣的條件，恐怕會竭盡自己所能地炫耀吧？
　　楊冰冰沒有發現程水馨的異樣，她掰著手指說道：“我想過了啊，禮物最好是能經常用到的，那樣才有意義。否則只是想好看的話，我不如把自己那條項鏈送給他。”
　　程水馨只是隱約聽楊冰冰跟蘇亦凡提起過某條項鏈，在她概念中那應該是比較珍貴的東西。
　　楊冰冰看見程水馨的表情瞬間錯愕了壹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暴露了某種心思給對方，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程水馨也就沒問那條項鏈到底值多少錢。
　　“其實禮物主要是看心意。”程水馨穩定了壹下情緒，開始教育楊冰冰，“妳這樣子……以前是沒送過禮物吧？”
　　楊冰冰搖頭：“我送過啊，比如林兮姐，我就送過她壹個音樂盒，打開能唱《天空之城》的那種。”
　　程水馨沒好氣地說道：“那時候妳才多大？是妳家裏人幫妳選的吧？”
　　“這倒是……”楊冰冰站在書店門口有些惆悵，“我好像真的沒自己給人選過禮物。”
　　“人生總有第壹次。”對著楊冰冰說這種話，程水馨有壹種異樣的淡淡邪惡感，“咱們邊走邊看，妳有足夠的時間想好送什麽。”
　　楊冰冰歪頭盯著程水馨：“妳不打算送嗎？”
　　程水馨表現得很沈著冷靜，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其實在亂跳。
　　“我也要想壹想。”
　　楊冰冰這句話說出口，才意識到眼前的程水馨是蘇亦凡最在乎的人之壹。當初那些大家互相熟悉的緣起，不正是因為這個神采飛揚的姑娘而引出的嗎？
　　程水馨言辭上始終是比楊冰冰大膽壹些，見楊冰冰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中壹亂，隨口說道：“不如奉上妳藏了十七年的美少女香吻，我覺得他壹定能開心死。”
　　楊冰冰臉頰緋紅地反擊道：“妳敢送我就送。”
　　程水馨非常知趣地在這個話題上表示了投降，她知道楊冰冰說話沒自己那麽大膽，敢想敢做倒絕對是超壹流的。
　　兩個人離開了已經有很多人不看書站在門口觀望她們的新華書店，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程水馨習慣性地掏出電話看了壹眼自己的博客，還有豆瓣小站，臉色微變。
　　楊冰冰正在左顧右盼尋找什麽店可以進去選禮物，看了壹會才發現身邊的程社長臉色不好。
　　“怎麽了？”
　　程水馨沒說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楊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