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告急
　　小年过后，张山家人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张山的治疗费成了当务之急。张妻早早的来到医院，看着一动不动的丈夫，是悲愤交加。悲的是此人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可怜，而且治疗费出现短板。愤的是此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作为妻子救他的命那是本份，只是钱成了问题，将家里所有的存储卡加在一起也就几万元钱了，也就那什么杯水车薪。她深深地叹气，接着她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要卖房子不成？她内心闪出自家的房子，那还有家吗？
　　张妻正悲从心起，查房开始了，穿白大褂的大夫们陆陆续续进到病房，还有实习生。他们看了看仪器，又用手指轻轻探了探患者。刘大夫介绍病情，说的很专业，其他医师也发表了一点看法，实习生们是一个劲的点头。十来分钟的样子，医师们就开始离去，刘大夫走在后面，向张妻交待说：“再过半小时到我办公室来。”
　　张妻心事重重的点头，目送大夫们出门，然后收回目光。“老痴”没有停的一直忙碌着，病房收拾的整整齐齐，这让张妻略感宽慰。“老痴”收拾停当后，在张三病床前站了站，然后在靠床边的小方凳上坐下。那样子一点没有疲惫，就象做一件称手的工作。张妻内心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好在人类是多样性的，要不然很多事没人做。“老痴！”坐在长沙发上的张妻亲切的叫着，同时在长沙发上拍了拍，“坐这里休息一下。”“老痴”憨厚的笑了，大幅度的摆手，说道：“我不要休息。”张妻由衷的笑了，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老痴”笑着又大幅度的摆手，“不难，”他轻轻地说，“我乡下老人说，做好事人就更精神。”张妻微微点头，这是多么质朴的至理名言。
　　“老痴”有情有义的看了看病床上的张山，说道：“昨晚，我跟老大说了一会话，我说，老大你还认识我吗？你还请我吃了饭。哎呀！时光过的真快，你要听到我说话就好—”“老痴”说到这里有点活见鬼的神情，“他的手指动了，”“老痴”气息有点紧的继续说，“我以为看花了眼，擦了擦眼睛，还是看着动了。”
　　张妻不由的站了起来，凝重的走到病床前，对张山是从头看到脚，再看到头的，然后轻轻地说道：“张山啊！我一定尽全力，你挺住啊。”“老痴”也近到病床前，只是这回张山纹丝未动。张妻幽幽地呼了一口气，回位到沙发上，便刻又站了起来，“刘大夫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都差点忘了。”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就快去吧。”“老痴”认真的说道。张妻费力的起身，“这里就请你多吃力了。”她向“老痴”说道，然后步履维艰的走出病房。
　　她径直到了刘大夫的办公室。刘大夫正在看着病历，见张妻进来，便起身相迎，“请坐！”他热情的说道。待张妻在办公桌侧坐下，自己也回到位置上落座。“赵主任！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刘大夫说，“张山的情况有好转，请你来商量一下，我们准备加大治疗力度。”他拿着病例动了动，显示着他作为医师的格外关心。
　　张妻的眼睛明显的亮起来，“这就好，这就好！怪不得‘老痴’说他的手指动了。”她带有感激色彩的说道。
　　“什么？手指动了？”刘大夫关注的问。
　　“就是我们请的护工昨晚与我老公说话，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张妻介绍说。
　　“那护工与张山是什么关系？”刘大夫着重的问。
　　“年轻时认识的熟人。”张妻据实相告。
　　刘大夫稍显惊讶，“这真是奇迹。”他感叹的说，“让那‘老痴’继续，多与张山说说话，这有助于治疗。”
　　“哦！好，好。”张妻情真的说。
　　刘大夫没有再往下说了，他又拿起病历看了看，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妻那是看在眼里，刚才亮起的眼睛一下又暗淡了，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刘大夫，就象被救援者等着救援者提条件的那种，生怕出现做不到的条件。
　　刘大夫显然是老手了，他让患者家属自慰般的变化表情后才说道：“赵主任！你是知道医院规定的，医院垫底的那部份早过了。”
　　张妻深深地叹气，“我知道。”她表态般的说道。
　　“更要命的是又不能列为医保，”刘大夫十分遗憾的说，“入院时作了明确的交通事故记载，交通事故不列入医保范围。唉！当初要不作交通事故就好了。”
　　张妻无奈的摇头，“也没什么，医保那点钱横竖是不够的，我正在努力追钱。不知刘大夫这边什么时候要。”她平静的说道，显示出女性坚强的一面。
　　刘大夫的脸不自然了瞬间，很快又正常色了。“当然是越快越好。”刘大夫明快的说，“不过，赵主任放心，就是治疗费一下子到不了位，我也会尽力稳住病情的。”这真是前面压后面抚的说法，让人不得不上劲。
　　张妻起身道谢了，刘大夫殷勤的送到门口，末了还特别交待：“赵主任！抓紧啊。”
　　张妻默默的在走廊上朝张山的病房走去，不知不觉中竟然走错了门。她难为情的又折回来，到了张山病房门口还犹豫了一下，再次确定后才推门进入。可见张妻的心情是焦虑不安的，丈夫的生死攸关，轮到谁恐怕都好不到哪去。
　　“老痴”正在病床边整理排尿袋，没有抬头去看轻手轻脚进来的张妻，只轻轻叫了下：“大嫂！”，就继续忙自己的活。张妻百感交集的看着这位护工，直到他忙过后，才说了一句重复说的话：“真是难为你了。”“老痴”也仍是重复的一句话：“应该的。”
　　“刚听刘大夫说了病情，”张妻仍是站着说，“病情有好转，你与张山的说话起了作用。”
　　“老痴”愕然，继而傻傻的笑了。“这说话也能治病？”他高兴的说，“怪不得老人们病了，晚辈陪着说说话，那病就好多了。”
　　“是这个理。”张妻恳切的说。
　　“那我在他醒来时就陪他说话。”“老痴”认真的说。
　　“你能看的出睡和醒？”张妻惊讶的问。
　　“老痴”点头肯定，“醒了和睡着气色有不同，”他认真的说，“我是仔细看出来的。我是在他醒来的时候和他说说话的，睡的时候是不能说的，那样人会心烦。”
　　张妻的眼睛湿润了，这可是胜过亲人的熟人。她急忙拉开手提包，取出五百元钱交给“老痴”，说道：“太辛苦你了，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老痴”说什么都不肯接，弄得张妻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钱硬塞进他的口袋，说道：“这是格外给你的生活补助，别让我心里急。”说完就匆匆离去。
　　她快步出了医院大门，然后放慢脚步，显得有些犹豫，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定决心似的拨出了电话，她举着电话说：“喂！老曼吗，—是，中午到我家吃饭，叫上老五老九的，还有律师，我有话想说。—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中午时分，“鼻涕喀”老曼、老五和老九相聚来到张山家，张芳芳开门迎接了他们。张妻从厨房出来招呼一下后，又回厨房忙乎了。张芳芳请叔叔们在沙发上落座，给每位叔叔沏上热茶。三位把兄弟在沙发上坐着，没有多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饭菜很快上桌了，张妻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说道：“给大家添麻烦了，吃饭吧。”三位把兄弟随着张妻的话音起身上桌了，老五解释性的说道：“何律师中午有应酬，晚一点过来。吃了饭过来。”张妻领会性的点了点头，“芳芳！”她叫着女儿，“去把酒拿出来。”“鼻涕喀”老曼连连摆手，“不喝酒，不喝酒。”他很严肃的说。老五和老九也认真的表示不喝酒，并且到桌上拿起碗盛饭。“那就随叔叔们的意。”张妻向女儿说，“就吃饭吧！”
　　没有酒的饭局是简单的，老九问了一下：“状元不在家吗？”张妻毫无表情的回答：“别管他。”老九呵呵的笑了一下，“大嫂有什么指示？”张妻也陪着笑了笑，“先吃饭，等一下说。”她尽量平静的说道。
　　张妻厨艺是一流的，老九吃过几口后，赞叹：“大嫂的手艺真好。”嗯、嗯！老五和“鼻涕喀”老曼也附和着。“难得兄弟们不嫌弃，那就多吃点。”张妻歉虚的说。“大嫂自己也吃，别垮了身体。”老九关切道。“好、好！”张妻应着，端起碗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饭很快吃好了，大家回坐到沙发上，老五请张妻讲事情，张妻也就原原本本的说了张山的近况。
　　“也就是治疗费的问题了。”老九凝重的说。
　　“关系到老大的复苏，是最重要的了。”老五关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