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殲滅

　　寧波港，壹艘商船緩緩靠岸。
　　船上掛著福順商行的大旗，這是壹家遼東的商行，主要經營皮貨、人參、鹿茸等生意，每壹次出航，第壹站便是江南，將貨物換了銀子，再采購壹批絲綢、瓷器等，然後繼續向南，到了占城、爪哇、蘇祿等高價賣出。
　　在南洋諸國盤桓過後，采購壹批蔗糖、香料、象牙等中原稀罕物，然後返航。
　　壹趟下來，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獲利頗豐。
　　因此，商行的規模越做越大，甚至在寧波置辦了數百畝地產，自己蓋起了貨倉，要知道，在海貿興起之後，寧波港的地價已經是水漲船高，壹出手就拿下數百畝地，那商行東家的經濟實力定不容小覷。
　　船壹靠岸，市舶司和巡檢司的人便上前來。
　　市舶司負責收稅，巡檢司是例行查驗，船老大應付這些人早就輕車熟路，壹沓銀票遞過去，接下來就是妳好我好大家都好。
　　果然，當值的官差只是隨便看了看，甚至連船上的貨物都沒有清點，按照船老大提供的賬簿收了關稅，然後就走了。
　　緊接著，船員們開始卸貨，在壹片緊張的忙碌和吆喝中，商行掌櫃萬凱飛上了壹輛馬車。
　　馬車進城後，來到壹間寬敞的宅院，這裏也是福順商行的產業。
　　“老爺，您回來了！”
　　“嗯！”
　　萬凱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問道：“安排的如何了？”
　　“李三來信，全都準備妥當，明日便會坐船沿江而下，天黑前就能抵達。”
　　“事不宜遲，妳去通知下去，後天壹早，商船離港。”
　　“是！”
　　夜幕降臨，萬凱飛凝視著天上的月亮，陷入沈思。
　　三年前的那場災難，讓他銘記終生。
　　族人遭受滅頂之災，父母，妻子，還有剛出生的孩子，全都幸免於難……
　　砰！
　　突然，寧靜的夜空中傳來壹陣爆裂的響聲，萬凱飛立刻緊張起來，側耳去聽，好似有人闖了進來，而且，人還不少！
　　“老爺，出事了！”
　　門房喘著粗氣跑了進來，身上還帶著血漬。
　　萬凱飛皺眉道：“怎麽回事？”
　　“是……”
　　砰！
　　門房剛要開口，又是壹聲爆響傳來，這壹次，距離非常近，震得人耳朵發聵。
　　然後，萬凱飛看到門房的胸口出現壹個大洞，登時鮮血四濺，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下去。
　　這樣的的威力……是明軍的火槍！
　　呼啦啦——
　　壹隊身穿皂服的官兵沖進來，將他包圍住。
　　“妳們是誰，妳們要做什麽？”
　　萬凱飛強作鎮定，假裝出壹副無辜百姓的模樣。
　　緊接著，壹名身穿軟甲的漢子走進來，冷冷地看著他。
　　“妳……妳是誰？”
　　“我是誰？”
　　此人嘴角壹咧，說道：“妳手中不是有我的卷宗嗎？”
　　“我，我不懂妳在說什麽……”
　　“哈哈！”
　　說著話，那人將壹沓卷宗扔出來，說道：“老子石亨，妳不是調查過嗎，現在還裝起了糊塗？”
　　萬凱飛臉色壹陣青壹陣白，他隨手抓起壹張卷宗，正是自己這三年來暗中搜集的各類人員信息。
　　這是自己的機密，為何會落入對方手中……
　　“萬掌櫃……不對，應該叫妳古納哈，對吧？”
　　“什麽古納哈，我不認識！”
　　“還嘴硬是吧？”
　　石亨咧開大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妳的情報不準確啊，這幾年裏，我石某人負責的可不僅僅是倭國，整個東海，都歸我管！”
　　萬凱飛不知道說什麽好，便閉上嘴。
　　“不說話是吧，來人，帶走！”
　　“慢著！”
　　萬凱飛沈著臉，說道：“我叫萬凱飛，是遼東福順商行的大掌櫃，我是正經的生意人，妳們是在誣陷，我要去應天府告妳的狀！”
　　石亨緩緩蹲下，又笑了笑，說道：“妳也不要太激動，這事應天府管不了，我得把妳交給錦衣衛，妳放心，不會讓妳早早死去，至少要把詔獄的刑具都嘗壹遍……不行，壹遍還是少了，敢行刺皇上，如此謀逆大罪，至少也要來個十遍八遍。”
　　萬凱飛黑著臉，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石亨淡淡道：“想要摸清楚妳的底細很簡單，我來問妳，妳是不是和倭國做過生意？”
　　此言壹出，萬凱飛突然壹驚。
　　他是和倭國做過生意，而且，還都是走私生意，見不得光的的那種。
　　因為他從倭國買了大量的倭刀，這玩意若是買壹把回家收藏也就罷了，可是，大批量購買，那就說明問題了。
　　唉！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露了餡。
　　定是因為那批倭刀的消息走漏，石亨在倭國得到了消息，便順著這條線查到了自己頭上。
　　“妳是聰明人，多的話我就不講了，況且我石某人是個粗人，也不太會說話，只告訴妳壹點，這個世界上，銀子是好東西，妳手底下的人跟著妳，是為了賺銀子，不是為了賠上身家性命，言盡於此，走吧！”
　　萬凱飛眼見事情敗露，便不再隱瞞，只見他緩緩起身，說道：“妳抓了我也沒用，妳們的皇帝在我手裏！”
　　“哈哈哈……”
　　石亨再次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
　　萬凱飛冷靜地說道：“我沒有和妳說笑，不信妳去打聽打聽，昨天夜裏，妳們的皇帝是不是在秦淮河畔失蹤了？”
　　“妳這人……說妳什麽好呢？”
　　石亨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乃真龍天子，豈是爾等鼠輩可覬覦的？現如今不妨告訴妳，皇上故意讓妳們的人抓走，就是為了挖出妳們藏在南京的那條線。妳們在遼東、寧波、南京，還有海上的幾條船，所有的行蹤早已全部掌握在錦衣衛手中，而皇上給的旨意是……壹網打盡，壹個不留！”
　　“妳說什麽？”
　　萬凱飛神色大變，眼眸中的瞳孔急劇收縮。
　　“就像三年前那場戰爭壹樣，壹個不留！”
　　“狗皇帝，我跟妳拼了！”
　　這番話刺激到了萬凱飛，像是發瘋了壹般，沖向石亨。
　　砰！
　　石亨怎麽可能慣著他，擡腳將他整個人踹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