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壹章 牛黃

　　劉軍浩害怕錯過張倩的電話，因此吃過飯就在屋裏玩電腦。壹直等到下午三點多，張倩才打電話說自己快到青山鎮了。
　　天仍然陰沈沈的，看樣子估計會有大暴雨，因此劉軍浩出門的時候還特意拿了兩件雨衣以防不測。
　　剛出村子不久豆大的雨點就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也幸虧帶有雨衣，他才沒有被淋成落湯雞。
　　水往低處流，嘩啦啦的雨水順著山道不住的往江石路上灌。不大壹會兒，路面上就積滿了雨水。
　　現在路面上鋪的全部是江石，因此劉軍浩這壹路倒也順暢。不過這雨越下越大，天地間很快就霧蒙蒙的壹片，隔著幾丈遠根本就看不到人。
　　快到鎮上的時候，雨水已經將平整的路面完全淹沒，自行車也難騎起來。輪子轉動帶起的雨水不住的往褲腿子上濺，很快就將他的褲子弄濕了壹大片。
　　劉軍浩見這壹段根本沒有辦法騎車，只得將褲腿高高的挽起，推著自行車朝前走。
　　用了二十多分鐘，他才急急的趕到車站。
　　說是車站，其實不過就是在街道旁掛了壹塊“青山鎮車站”的牌子而已，周圍連個售票處都沒有。
　　劉軍浩見客車還沒有到站，就把自行車往人家的屋檐下壹紮，然後站在墻角避雨。
　　雨越來越急，很快街道上低窪的地方的積水已經有半膝蓋那麽深了。張倩原本說好下午四點回來的，這都四點半了還沒有見到客車的影子。壹同接車的人也慢慢著急起來，小聲嘰咕著不會車子壞在路上了吧。
　　劉軍浩看這樣等下去不是個辦法，就冒雨跑到壹個賣煙酒的地方，借人家的公用電話給張倩打過去。
　　張倩壹接通電話立刻急急的訴說。還真讓那幾個烏鴉嘴說中，這趟車壞在路上了。司機現在正打電話叫人過來修呢，說是最少要壹個小時的時間。
　　下雨天黑的早，再過壹個小時估計天完全黑了。劉軍浩很有些不放心，就告訴她別著急，自己馬上雇個麻木趕過去。
　　他跑到避雨處將客車壞在半路上的消息和接車的人說了壹遍，眾人都開始罵起這個鬼老天來。只是他們對雇麻木都不是很熱衷，想再等等看，說不定馬上客車就修好了呢。
　　劉軍浩也不再勸說，直接找來壹輛麻木。商量好價錢後將自行車往後邊壹掛，就冒雨去接張倩。
　　公路上也是白花花的壹片，不時可以看到有上水的鯽魚殼子在路面上蹦跶。那開麻木的師傅原本想停車過去撿兩條呢，卻被劉軍浩壹路催促著急趕。
　　他們用了半個小時才趕到出事地點，只見那司機正撅著屁股在雨地裏修車呢。明晃晃的機油在水窪裏覆了壹層，聞上去非常刺鼻。
　　張倩在車上人羨慕的眼光中，將自己的行李搬上車子。這麻木雖小，但是坐他們兩個人卻還是很寬敞。劉軍浩見還有空位，就跑到客車上問有沒有人願意做麻木走的，立刻有兩口子抱著孩子站了出來。
　　四個大人坐在車上稍微有點擁擠。那男的壹上車就連聲道謝，說他們夫婦兩人是到縣醫院給小孩子看病的，現在正急著回家煎藥呢。
　　等麻木趕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不少人家都開始掌燈了。
　　那兩口子付了車費後再次出言感謝，而劉軍浩和張倩則繼續坐著麻木朝劉家溝趕。
　　這才剛到村裏呢，就看到兩個人擡著條漁船朝大堰塘跑去，他們碰到劉軍浩就喊著讓他也過去幫忙，說是劉五爺家的黃牛掉進堰塘裏了。
　　劉軍浩壹聽也急了起來，將車子往張倩身邊壹推，就跟著他們趕過去。
　　原來下午的時候劉五爺將自家的黃牛散在山坡上放養，因為擔心下雨把麥稭垛淋濕，他就先回家蓋麥垛。哪知道大雨說來就來，將那黃牛淋的暈頭轉向，最後將韁繩也掙斷了。
　　這東西沒有完全淋迷糊，還知道朝村子裏跑。
　　只是雨下的太急，那黃牛根本看不清路，結果壹頭就紮進了堰塘中。
　　黃牛可不比水牛，根本不會鳧水，因此只能在堰塘裏哞哞的亂叫著用蹄子朝岸上踢騰。
　　這壹段坡度很陡，加上雨天地面打滑，因此那黃牛掙紮了幾次都沒有竄上岸去，最後卻灌了壹肚子水沈底。
　　而那邊的劉五爺將麥稭垛全部蓋好，才想起自家的黃牛還在山坡上呢，就著急忙慌的去牽牛。可是他冒雨將整個山坡上都找遍了也沒有見到黃牛，最後只發現了半截韁繩，他也估計著應該是黃牛跑回村子了，就回來挨家挨戶的詢問。
　　聽說他家牛跑丟了，不少人都披著雨衣出來幫忙找，可是卻偏偏沒有人註意到堰塘中的異樣。
　　還是幾個熊孩子站在屋檐下避雨的時候突然看到堰塘裏飄著壹個黑乎乎的東西，拿手提燈壹照，才發現是劉五爺家的黃牛。
　　不知道這牛到底是怎麽折騰的，竟然被風吹到了水中間。離岸邊最近的地方也有五六丈遠，用竹竿根本夠不到，因此眾人才想了個用漁船打撈的方法。
　　劉軍浩等人趕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隱約可以看到黃牛鼓脹脹的浮在水面上，顯然是肚子裏喝了壹肚子水。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木船扔到堰塘裏，劉軍浩和兩個小夥子又自告奮勇的撐船前去打撈。
　　劉家溝靠著大河，以前村裏的漁民也不少，老壹輩的人都靠打漁為生。不過因為大山的阻隔，魚蝦根本運不出去，因此價格壹直很賤，根本不如種地劃算。因此現在根本沒有人以捕魚為生，村裏那些漁船早已經毀的差不多了。
　　這艘漁船還是他們從劉廣聚家扒出來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鷹船。
　　鷹船和壹般的漁船有很大的區別，它是由兩條小船並聯而成。船頭微微翹起，就好像兩彎新月壹般。兩船之間留有二尺多寬的縫隙，恰好能容納壹個人的肩膀。
　　制作鷹船的木材壹般用的都是泡桐，分量特別輕，壹艘船也就五六十斤重。每天打完魚之後，漁民們都會將鷹船洗刷幹凈，用竹竿壹挑，直接將鷹船挑著走。
　　不過鷹船雖然輕便，可是撐起來卻需要很高的技巧，只有掌握好平衡性才能朝前滑動。他們三個都是第壹次用這種船，還傻傻的弄了幾條船槳在水上使勁兒的撥動。結果受力不均勻，那鷹船壹直在岸邊打著擺子轉悠，越劃離那黃牛卻越遠。
　　“妳們這幾個熊孩子笨死算了，連船都不會劃，以後出門別說自己是劉家溝的。”劉廣聚這時也著急的趕了過來，壹看他們劃船的樣子，就扯著嗓子大叫，“下來兩個人，我上去劃船”
　　他跳上船舷後，壹把推開劉軍浩遞出的船槳說道：“鷹船必須用竹竿撐”而岸上早有人拿了壹根兩丈長的粗竹竿遞了過來。
　　到底是老手，人家用竹竿輕輕的在水中點了幾下，就將鷹船滑到黃牛邊上。
　　用竹竿往水中壹插，鷹船固就穩穩地固定在那裏。他們兩個用繩子將黃牛前後腳固定好拴在船上，然後慢吞吞的朝岸邊劃去。
　　雖然這黃牛有六七百斤的重量，不過在水中卻很輕。
　　劃到岸邊後，早有六七個人在那裏等待。三下五除二，就將黃牛五花大綁起來，再用兩根木頭壹串，八個人就將黃牛擡起。
　　牛肚子已經泡的發脹，估計過壹夜就不好吃了，因此壹到劉五爺家就有人將劉光全找來，讓他給黃牛開腸破肚。
　　這牛已經淹死，因此殺起來特別省事。根本不用人上去幫忙，劉光全壹個人就將它大卸八塊。
　　從頭到尾劉五爺的臉壹直苦楚著，這黃牛原本是他春上在牛行買的母牛，還指望它下牛犢子呢，沒有想到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出了這事兒。
　　都是壹個村的人，能幫壹把幫壹把，因此這牛肉剛擺上案子大夥就掏出票子妳三斤我五斤的買了起來，壹會兒就將牛肉賣了壹大半。
　　原本大家想按鎮上的價格十五塊錢壹斤呢，劉五爺卻堅持不同意，說什麽都要按十塊錢壹斤賣。
　　這麽壹折騰，天已經完全黑了，劉軍浩也提了五六斤牛肉回家。
　　沒有想到張倩仍然在自己家坐著玩電腦呢，見他進來就趕忙站起身子說道，“妳冷不冷，剛才在廚房給妳熬了幾碗姜湯，我馬上給妳端過來。”
　　“有點冷，妳是咋進來的，黑豹沒有咬妳？”劉軍浩將雨衣壹脫，頓時打了壹個噴嚏。
　　“小皮認得我呀”張倩說著已經端了壹大碗姜湯走進屋子。
　　雖然姜湯還是姜湯，不過劉軍浩卻喝的暖洋洋的，心中也有幾分小得意。才幾個月的時間，張倩已經會做姜湯了。
　　劉五爺壹大早起來就開始處理牛肚子裏的那些物事，將它們都扔到木盆中漂洗。當他碰到牛膽囊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裏邊有壹個小硬塊。他立刻意識到這東西可能是牛黃，就欣喜若狂的將劉光全喊過來辨認。
　　劉光全拿刀割破膽囊後，將裏邊土黃色的膽汁完全倒出，果然發現了壹個朱砂色的物體，大概有小雞蛋那麽大。
　　只是他雖然殺過不少牛，可是這東西也是第壹次看到。因此也不敢確認，於是又派人到街上找殺牛的老郭。
　　劉五爺家那頭瘦牛殺出牛黃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不少人都跑著過去看稀奇，連劉軍浩也不例外。
　　那東西猛然看上去有點像腌雞蛋中的雞蛋黃壹樣，帶著幾分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