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青花瓷

　　趁著空閑，劉軍浩特意到賣錦鯉的店裏邊轉悠了壹圈，什麽丹陽頂、金銀鱗、松竹梅等等應有盡有，價格上也有很大的差別。
　　他原本想看過後給自己石鎖中的錦鯉估個價，可是越看越郁悶。泉水中那些錦鯉全是大路貨色，根本賣不上價錢。
　　想想也是，在學校池塘中抓的錦鯉能有多名貴。
　　不過和店內點錦鯉不同，泉水中的色澤明顯好上許多。
　　兩人轉悠了壹圈，最後來到了賣古董的攤位前。盛世收藏，現在是太平盛世，收藏非常火熱，算是全民動員。花鳥市場中間地段，壹溜擺的全是古董。
　　張倩這段時間在網上看了幾期《鑒寶》，很想在攤子上轉悠壹圈，看看能不能撿漏。
　　劉軍浩趕忙勸她打消這個念頭，俗話說得好，搞古董的都是九假壹真，像他們這種啥也不懂的想找到真正的寶物，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不過雖然不買，轉壹圈長長見識還是很不錯的。
　　“這個……這個多少錢？”張倩在地攤前蹲了十幾分鐘，原本想轉身離開，卻突然看到紅布上擺的那壹溜銅錢。
　　“這是正宗的乾隆通寶，看妳看著品相傳世黃亮，單賣十塊錢壹枚，十枚以上給妳個優惠價七十塊錢怎麽樣？這東西十枚壹串編成中國結掛在屋裏邊招財，埋在地基下旺宅，就是取壹枚綁上紅繩戴在脖子中也能驅邪……”
　　壹枚乾隆通寶有這麽大能耐？兩人聽的都有些汗津。不愧是做生意的，說起來就是順溜。
　　“這麽便宜呀？”張倩壹出口，那店家立刻傻眼了，不知道她這話是啥意思。自己擺攤有十來年了，遇到的買主從來都是嫌東西貴的，哪有嫌便宜的。
　　“那個……那個我這還有貴的。全是真貨，保質保量。五帝錢中國結，‘順康雍乾嘉’壹套二百元，還有清十帝套裝，壹套八百八十八。妳們壹看就是文化人，家裏收藏上這麽壹套古幣是再合適不過。”這店家腦子轉的倒是挺快，以為碰到不懂行的肥羊了。
　　看兩人的穿著不算起眼，可是人家懷中抱的那猴子寵物不簡單呀，壹只最少也大幾千。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錢多人傻”的主兒？老板心中壹樂，今天這生意壹定要做成。
　　劉軍浩卻知道老婆的意思，肯定是想起自家屋裏保存的那壹串銅錢了，抱著發壹筆小財的心思才開口詢問的。
　　家裏的銅錢少說也有壹百多個，清壹色乾隆通寶。沒戲，自己早在網上查過，根本不值錢。
　　“不是，我們隨便看看。”張倩趕忙站起身，她看店家那熱情的勁頭，立刻明白被人當成肥羊了。
　　“我看起來很像肥羊嗎？”走遠了，她才郁悶的問道。
　　“有點，哪有妳這樣的買家。”劉軍浩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是個樂子，當時那店家的表情特別精彩。
　　“去”張倩照著他的手上輕擰了壹下。
　　“兩位請留步……”正打鬧著，突然壹瘦高個子攔住他們。
　　“哦，啥事兒？”劉軍浩滿臉正色的問道，看這人的樣子，似乎有點來者不善呀。不過想想他們進來轉了壹圈，好像沒有惹到什麽人呀。
　　“我剛才跟在兩位後邊看半天了，妳們好像沒有買到中意的東西。我這裏有件古董，妳們要不？”那瘦子神神秘秘的湊過來說道。
　　“真的？”沒等劉軍浩開口，張倩已經接上話茬。
　　“嗯，妳們隨我來，咱們找個地方交易，這裏人多嘴雜……”他拍了拍懷中的廢紙箱子。
　　“就在這裏吧”劉軍浩趕忙打斷他的話頭。
　　換個地方交易？誰知道這瘦子是啥人。老婆抱著撿漏的心思，他可沒有。真有古玩，那就大大方方的交易，除非這東西來路不正或者根本是想宰他們壹頓。聽這人的意思，已經跟了他們很久，顯然是確定了目標才下手的。
　　想到這裏，劉軍浩已經打定主意，等會就是發現傳國玉璽自己也不會讓老婆買。
　　“這不行，人太多了……我這東西來路有點問題。”瘦子目光開始閃爍。
　　“來路不正的東西我們不要”他說完要拉著老婆離開。
　　“等等……我們到那裏，那裏可以的。我這東西來路沒問題，是從我家老爺子那裏偷拿出來的，所以怕熟人看到。”瘦子壹急，指了指街角的壹片空地。
　　解釋的越多，越讓人覺得不可信。
　　三人來到墻角，那瘦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紙盒子，把裏邊的舊報紙扒開，然後沖他們壹拱手說道：“瓷不過手，這是規矩，妳們請”
　　看這家夥像模像樣整的跟真的似地，劉軍浩也起了幾分好奇心，想看看紙箱子裏邊到底放的什麽。
　　“弄了半天是壹個碗呀，我也沒看出和平常的碗有啥區別，還不如街上買的細膩呢。”張倩把那淡青色的大碗從紙箱子中拿出來瞧了幾眼，非常失望。
　　“這……這是古代的工藝，自然不同的。”瘦子壹句話就聽出張倩什麽也不懂，扭頭沖劉軍浩說到：“大哥壹看就是識貨的，妳給掌掌眼？”
　　“我也不懂”劉軍浩從張倩手中接過來看了幾眼。這碗倒是不小，碗口直徑將近二十厘米，高也有十厘米。碗內外都飾紋這青花圖案，碗底還寫著幾個鬼畫符壹樣的字兒，估計應該是滿文，不過他根本不認識。
　　“這個……我聽我爸說叫青花瓷碗，周傑倫的那首《青花瓷》兩位都聽說過吧！”瘦子望了兩人壹眼，接著解釋道“看看這顏色，就是歌詞中的天青色。告訴妳們別看這碗看似平常，它的來歷不簡單……”
　　“怎麽個不簡單法？”劉軍浩權當是免費聽故事，反正兩人來花鳥市場也沒什麽正事兒。
　　“妳看哥們穿的不咋地，可是告訴我家境也算不錯的。只是哥們有壹樣不好，沒事的時候喜歡玩兩把，輸的次數多了，家人對現金就管的緊壹點。這不是前兩天賭的比較大，壹下輸了幾千塊，人家跟著屁股後邊要賬。我實在沒法才把老爺子收藏的青花瓷碗偷出來了……”瘦子啰嗦了半天，才開始講起瓷碗的來歷。
　　他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北洋軍壹個營長手下當衛兵，當時到處都在打仗，帶兵的根本籌不來糧餉。這營長最後動了心思，指揮著自己的親密手下幹起了挖他人祖墳的勾當。
　　講到這裏，瘦子又加了壹句“孫殿英妳們應該知道吧，挖慈溪太後墓的那個，我爺爺當時也幹得這勾當……”
　　幾個當兵的第壹次挖就挖到了個大墳，用炸藥把墳墓炸開後裏邊全是銀子和瓷器之類的東西。當時幾個人都覺得要發達了，哪知道那個營長卻想獨吞。
　　手下的幾個兵幹脆壹不做二不休，趁著沒人把營長做了扔到荒郊野外，然後將金銀瓷器分了各自回老家。
　　回家後他爺爺用這筆錢置辦了幾畝地，過上地主的生活。那料好日子沒幾年，就解放了。他們家是地主成分，爺爺被批鬥，家裏的東西全被沒收，這青花瓷碗還是歷盡千辛萬苦才保留下來的。
　　“哎，如果不是哥們最近手頭實在緊，才不會把祖宗留下的東西拿出來賣掉。老祖宗也沒留下幾件東西了，賣壹件少壹件呀。沒辦法，誰讓他有我這麽個敗家的後代呢。”講到最後，瘦子還很是感嘆了幾聲，臉上看上去特別寂寥。
　　劉軍浩都有些佩服這家夥了，雖然故事十有八九是編的，可是他的表情卻給人壹種講真話的感覺。
　　“小五子，妳小子也過來了呀？”這個時候，突然壹個路人呼喊著朝他們走過來。
　　“拿好這東西，別說是我的，就說是妳們的。”這瘦子表現的很緊張。
　　“小五子，我喊妳妳怎麽不答應呀？”說話之間，那人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使勁照著瘦子的肩膀壹拍。
　　來人四十多歲帶眼鏡，身著西裝，看上去帶著壹股儒雅氣息，應該是個成功人士。
　　“陳叔，妳來了呀。這不正和朋友聊天，沒發現妳老人家……看中什麽東西沒有？”小五子口中和來人說話，眼睛卻不斷對劉軍浩使眼色。看那意思，是想讓他把青花瓷碗收起來。
　　“閑著沒事，就想過來淘兩件好東西看看”眼鏡男說著沖二人壹笑，算是打招呼。不過當他的目光掠過劉軍浩手中的大碗時，明顯壹楞，“咦，這碗……小夥子，妳手中這個碗我能看壹下嗎？”
　　“當然可以”劉軍浩根本不理會瘦子的眼色，直接遞了過去。
　　“瓷不過手，小夥子，妳還是放在地上為好。”那眼鏡男不但沒有伸手接，反而退了壹步。
　　弄個破碗這麽講究，劉軍浩聞言只得再次把大碗放在紙箱子內。
　　“嗯，從造型上看古典優雅、質樸大方，應該是後金的青花瓷碗。可惜了，如果碗壁上沒有這道裂紋最少值十萬，現在在咱們市裏邊賣也就兩萬出頭。拿到北京不好說了，怕能上三四萬。小夥子，這是妳的碗吧？”
　　“對，對，陳叔，就是他的”沒等劉軍浩應聲，瘦子已經開口叫道。
　　“哦……是剛買的還是準備出售呀？如果出售的話轉讓給我怎麽樣，不含糊，兩萬元！”
　　“陳叔，哪有妳這麽殺價的，壹張嘴就砍掉了壹萬。”瘦子再次蹦跳起來。
　　“妳小子到底幫誰呀？三萬那要拿到北京賣，算算來回路費、住宿還不要壹萬塊呀。”眼鏡男笑著瞪了他壹眼，扭頭問道：“到底賣不賣？”
　　“嘿嘿，這是我朋友，當然幫朋友了。”瘦子繼續擠眼，偷偷伸出三個手指頭。
　　“老實說這東西不是我的，我也不認識這位大哥，妳們兩個交易就行。”劉軍浩壹拱手，拉著張倩站到旁邊。
　　“小五子，這是妳的……又從家裏偷出來的吧？”眼鏡男壹聽開始瞪眼。
　　“陳叔，我哪裏敢呀，是我們家老爺子讓賣的。”
　　“妳騙鬼吧，我還不知道妳小子的把戲。好了，我不管這東西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妳到底多少錢肯出售？”
　　“不行，我朋友已經看中了。”瘦子趕忙搖頭，然後又偷偷伸出兩個手指，接著再壹巴掌。那意思，似乎是說兩萬五賣給劉軍浩。
　　“這……小夥子，妳要出多少錢買？”
　　“我們都不懂，沒準備買，妳們繼續談吧！”劉軍浩說著就拉著張倩離開，根本不顧那眼鏡男在後邊呼喊。
　　“媽的，費了半天口舌兩個人根本不上道。”看他們走遠，瘦子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壹腳。他非常郁悶，沒有想到今天真的碰到兩個啥也不懂的人了。這種人最難忽悠，因為不懂，所以不會輕易下手買。要說那種人最容易上當，那就是對古玩壹知半解的人，這種人撿漏心理很嚴重，讀了幾本關於收藏的書就以為自己是專家了，想撞次大運。
　　“妳小子下次看準了再下手，人家自始至終都沒搭腔，妳起什麽勁兒？”眼鏡男此刻也沒有了儒雅。
　　“我不是看他們面生嘛……”
　　……
　　“怎麽了，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劉軍浩拉著老婆走出花鳥市場，看她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就笑著問道。
　　“我們真的很像肥羊嗎？”老實說，張倩現在很受傷。
　　“妳也看出來了？”劉軍浩剛才還以為老婆被眼鏡男說動了心思，這才急急的把她拉走。
　　“我有那麽蠢嗎，這麽明顯的雙簧會看不出來？到北京轉轉手能掙壹萬，蒙誰呢。真是這樣的話那個瘦子早上北京了。”
　　“原來妳沒掉到錢眼裏呀，我說怎麽這麽清醒。”劉軍浩笑著打趣。
　　“再說壹句？”張倩笑著捶了他壹拳。
　　這個局看似簡單，但是碰到想撿漏的人說不定就起效了。像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易拉罐中獎壹樣，很多聰明人都是壹時財迷心竅被騙到。壹轉手掙壹萬塊錢呀，上哪裏找這麽好的事兒？
　　在花鳥市場轉了壹圈，啥也沒買，他們兩手空空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