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進村考察

　　“我說文意，妳家老爺子別胡說八道吧，讓咱們眼巴巴的從省城趕過來。我看這山村和其他農村沒什麽兩樣。不用看我就知道裏邊臟兮兮的，路邊牛糞羊糞成堆，稍不留神準踩到腳上……”壹個肥頭大腦的中年人剛下車，口中就開始抱怨起來。
　　“我說不讓妳跟，妳偏要來，怨誰？我這次也沒抱多大希望。只是老爺子催的緊，這才來壹趟。”另壹邊車門打開，跟著鉆出壹個戴眼鏡的漢子。他叫葛文意，在省城經營壹家水產酒樓。剛開始抱怨那人叫曹胖子，是他的朋友。
　　這幾年飯店酒樓遍地開花，生意越來越不好做，葛文意最近正考慮著轉型，可是找不到門路。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劉家溝的魚類品質很好，尤其是黃鱔更是美味非常，於是乎壹個勁的攛掇著他過來考察。
　　被念叨的次數多了，葛文意只好帶幾個人來看看。
　　不過他沒有報多大希望，只當來趟鄉村遊，吃完飯回去得了。
　　等幾個人開車進村後，才發現村裏的環境並不像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道路全部用沙土墊過，相當平整。村裏的房子也不是想象中的大瓦房，清壹色小洋樓，看上去相當氣派，更讓他們覺得好奇的是路邊每隔壹段距離竟然還設有垃圾箱。
　　看到農家樂招牌，曹胖子立刻把車停下。
　　那邊二麻子見有客人，也帶著笑臉迎過去。
　　據說這裏的農家樂飯菜不錯，他們也有品嘗的心思。剛在包間內坐下，就開口點了些家常小菜。
　　等菜端上來，幾個人又挑剔起來。
　　要說這菜不論是刀工還是火候都沒有自家飯店的好，唯壹勝在新鮮。他們趕半天路早餓了，現在吃起來覺得味道還不錯。
　　農家菜就這樣，吃起來比大棚的蔬菜有味道，他們也不覺得稀奇。
　　等炸酥鱔魚端上來，幾個人全部瞪大眼睛。
　　這種天氣，眾人都不想吃油膩東西，點炸酥黃鱔不過是想看看好在什麽地方。
　　瞧著盤中那粗肥的黃鱔塊頭，眾人都肯定這是拿飼料餵出來的。也不知道老爺子聽誰說的，這怎麽可能好吃。
　　“來來來，老曹妳是美食家，先嘗嘗味道怎麽樣，黃鱔我們幾個都吃膩味了！”葛文意把盤子推到曹胖子跟前，然後壹臉期待的看著他。單從外形上看，他還真沒有看出這炒鱔魚有多稀奇。頂多就是塊頭大壹點，估計是催肥的。
　　曹胖子的卻沒有那麽多忌諱，伸筷子夾了壹大塊放在碗中。
　　入口輕咬，皮焦脆香、肉滑爽口……壹嚼之下他忍不住詫異起來，這是鱔魚肉嗎？怎麽這種味道。
　　人們常說大嘴吃天下，從曹胖子的體型上也能夠看得出他是壹吃貨。此人走南闖北，川魯粵淮揚啥稀罕菜都吃過，可是這道簡單的農家菜卻讓他品出不同的味道。
　　又挾了塊鱔魚肉嚼著……嗯，不錯……又壹塊……
　　幾個人看的直勾眼，貌似這貨吃的很香。葛文意率先忍不住問道，“老曹，味道怎麽樣？”
　　“嗯……嗯……”曹胖子壹邊胡吃海塞，壹邊點頭，根本顧不上搭話。
　　剩余幾人開始嘗試著下筷子，骨酥肉香，鱔魚肉嚼之即化。
　　“好吃，肯定不是飼料餵出來的”
　　“對，應該是野黃鱔。”
　　“人家剛才不是說家養的嗎？”
　　幾個人壹邊吃壹邊評論，壹楞神的功夫，曹胖子已經把大半盤子劃拉到自己碗裏。盤子中只剩下壹塊，卻讓葛文意給夾住了。
　　“文意，妳不是說吃肉都吃膩了嗎？”曹胖子打趣道。
　　“呵呵，這個不壹樣。要不咱們再叫個肉菜？”葛文意已經沒了最初的矜持，心中隱隱期待起來。
　　“老板，把妳那個瓦罐燉雞給我們上壹份……”曹胖子指著墻上的菜單喊道。
　　“好嘞，要第壹個還是第二個？”二麻子應了聲問道。
　　“這兩個有區別嗎？”曹胖子才發現價目表中有兩個瓦罐燉雞，其中壹個價格高出十幾元。
　　“呵呵，當然有區別，第壹個是我們自家用糧食餵的柴雞。第二個是劉軍浩家的，剛才那黃鱔也是。他家的柴雞品質最高，所以價格也高。”二麻子開口解釋道。
　　不服氣不行，雞仔是同樣雞蛋孵化出來的，可是劉軍浩家的柴雞長大殺了吃肉味道更滑膩香濃，村裏人都說他家柴雞經常吃魚類有關系。
　　說來也算稀奇，壹般人家的柴雞很少能捉到魚，劉軍浩家的可能是環境使然。那些小母雞壹個比壹個厲害，平時都在溝邊巡邏，見到水裏的魚立刻紮翅膀伸腦袋猛啄，和鴨子沒什麽兩樣。
　　“哦，那妳給我們來個貴的”聽他壹說，三人都來了興致，想看看都是糧食餵出來的柴雞，到底有什麽區別。
　　放血、拔毛、開膛……二麻子壹系列的殺雞工序很順溜。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雞塊已經放到鍋裏。
　　先用小火燒去掉血腥味，再用旺火炒熟，雞塊撈起來扔到瓦罐中，添加上小茴香、花椒、大棗、枸杞等配料。瓦罐燉雞主要在於燉，把料浸到肉裏邊。
　　燉上十幾分鐘後，小磨香油倒上半勺，香味彌漫、色澤透亮，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等端上桌子，眾人都伸著脖子看著那瓦罐，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來來來，妳們嘗嘗，還是那句話，不好吃我不要錢。”二麻子對自己的手藝相當自信。那啥，材料好，怎麽做都好吃。
　　雞湯鮮亮，上邊浮著壹層薄薄的油，中間還帶著半根雞腿肉，色澤金黃，明晃晃的。加上旁邊漂著鮮紅色的大棗、枸杞，深紅的辣椒塊、白嫩的蔥白、清靈靈的香菜。整道菜說不出的誘人……
　　曹胖子先夾了塊放到嘴中品嘗，跟著豎起拇指。順著雞皮壹咬，彈性十足的雞肉在口中就化成了滑膩，那種隨後咀嚼出的香辣，讓人深吸壹下鼻子卻欲罷不能。
　　那個叫謝東強的卻用勺子舀了勺雞湯，放到碗裏細細品嘗。他是廚子，自然知道這道菜的關鍵在於湯，只要湯好，味就錯不了。
　　湯味濃郁，肉嫩爽滑，輕輕壹咬就化在嘴裏，而且滑而不膩，口留余香。味道根本不是飯店那種冷凍的人工肉雞所能比擬！
　　只嘗了兩口，謝東強就知道自己做不出來，主要是沒有這材料。
　　幾個人吃過之後，叫好聲壹片。筷子勺子照著瓦罐揮舞，完全無視了二麻子的存在。
　　曹胖子更離譜，根本不顧形象，伸頭張嘴貼著碗沿，好像老鱉吸水壹樣，哧溜壹聲，將碗裏的湯喝掉大半。擡頭時滿嘴都是雞油，末了還咂吧砸吧嘴，開口稱贊：“確實是正宗的柴雞，單憑這雞湯就讓人豎大拇指。”
　　見他們服氣，二麻子笑著從包間裏退出來，心中暗道：“小浩家的柴雞，再配上我的手藝，吃過之後還沒有說不好的。”
　　當然他得意起來也難得大方壹回，進廚房用篩子盛了幾個饅頭端上來。
　　“老板，我們沒要饅頭呀？”謝東強疑惑的問道。
　　“這是免費送給妳們品嘗的。”饅頭是自家用鍋蓋蒸的，混合有麥稭的天然清香和麥香，配著雞湯吃剛剛好。
　　全桌的人都不再顧忌形象，捋起袖子手筷不停的挾著，葛文意還特意把皮帶松了幾下。
　　五個人壹會功夫將瓦罐雞湯喝個精光，結賬的時候曹胖子還不住的打嗝，看的二麻子直樂呵。
　　“我說師傅，妳說的那個劉軍浩在什麽地方住，帶我們去看看。”到此刻，葛文意終於下定決心。
　　“妳們找他幹啥，是不是想讓他給妳們飯店提供黃鱔呀？”二麻子笑著說道，“找了也沒用……”
　　“為什麽，出高價也不行？”葛文意疑惑的問道。這種黃鱔、柴雞完全可以弄到自家酒樓當招牌菜。貨買壹張皮，他都想好了，等回去把盤子換成仿青花瓷的，服務再好點，壹份幾百塊也有人吃。
　　他現在已經做了壟斷的打算，等會兒把那個劉軍浩家的黃鱔全包下來。
　　“呵呵，妳以為就妳們有眼光，來這裏遊玩的客人都是傻子，他們看不出其中的商機？”二麻子開口斥道。
　　這幾個人剛來的時候牛的不能行，進餐館從環境到服務毛病挑壹大堆，他早看不順眼。如果不是遊客他早訓斥上了，現在有機會自然要說兩句。
　　“告訴妳們，隔三岔五的都有人上門找他合作，可是人家就沒有同意過。出再高的價格都沒用，想吃黃鱔，還是要乖乖的到劉家溝來……”二麻子說的倒不是假話，拿著鈔票找上門要和劉軍浩合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被他統統拒絕掉。
　　“那是為什麽？”眾人覺得奇了怪，能多賺錢不賺，這不是二傻子！
　　“主要是產量，這人比較懶，只在院子裏養黃鱔。產量壹直上不去，所以才供不應求。”
　　聽完二麻子的話，幾個人很有些不甘心，還執意要去。
　　“小浩家好找，順著這路壹直出村，東頭第壹家就是。他家很顯眼，門前有成群的青莊，還有壹顆大槐樹。”看幾個人不撞破南墻不死心，二麻子也隨他們去。等見到主人就知道自己沒有說謊了。
　　好壹個鄉村人家！路邊溪水潺潺，壹座木橋橫在水溝上，配上枝纏葉繞的牽牛花，看上去古樸自然，好像在畫中壹樣。水溝邊有成群的青莊、野鴨、鸕鶿，門前是……壹只猴子！這家夥正拿著根短竹竿在樹根鼓搗，也不知道在找什麽。
　　在山中看到猴子並不稀奇，可從它的外型上看明顯是家養的。
　　悟空看到來人立刻跳到跟前伸著爪子討要食物，見他們沒有給的意思。這家夥吱吱叫了幾聲，又溜到別處了。
　　山風壹吹，幾個人都帶著幾分微醉，壹時忘記來的目的，不由自主站在水溝邊打量周圍的環境。
　　穿過小橋，那兩頭大火頭更讓他們驚得合不攏嘴。當然樹林中密密麻麻的鳥巢也讓他們覺得來到了鳥的天堂。
　　“嘎嘎……”突然橋下傳來幾聲鸕鶿的尖叫。
　　跟著青莊、水鴨子全部都大叫起來，尤其是領頭那幾只青莊發瘋的朝水下鉆。
　　劉軍浩這會兒正給老婆剝葵花籽呢，院中的向日葵現在仍然葉子碧青，半點沒有枯萎的跡象，估計還能長些時候，原本此刻不應該摘花盤的。
　　可是媳婦突然想吃，劉軍浩只好掰了半個下來。葵花籽籽粒飽滿，吃起來帶著壹股濕潤的清香。
　　此刻恰好院子裏沒人打擾，他壹粒壹粒的剝好放在盤子裏，等湊得差不多張倩那邊伸手壹抓吃掉。
　　其實這個時間的葵花籽最好吃，水分大，脆嫩脆嫩的，吃到嘴裏滑潤可口。等秋裏曬幹後再吃，瓜子仁已經幹澀，味道要差上許多。
　　兩口子就這麽坐在楝樹下，很滿足很愜意。院外這群人他們倒是看見了，可是人家沒進來，劉軍浩只當是來看火頭的，因此沒上前打招呼。
　　聽到外邊群鳥亂叫，張倩壹下警動起來，趕忙推了壹把老公，“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見青莊叫的急切，劉軍浩也不敢耽擱，把手中的半個花盤壹扔，跟著就往外跑。
　　只見各種水鳥撲閃著翅膀在岸邊叮啄，自家那幾只青莊打頭陣。橋下壹片渾濁，可以明顯的看到有黑影在橋下遊動。
　　肯定是水獺又在偷獵水鳥了，見到這副情形，劉軍浩已經想到原因。
　　要說那幾只青莊屬傻大膽類型的，它們雖然有壹米多的個頭，但是在水中也水獺的對手。當初自己捉水獺的時候差點被拉到河中間，當時還有赤兔幫忙呢。
　　害怕青莊吃虧，劉軍浩也顧不上和對面幾人打招呼，趕忙湊過去把它們趕走。
　　幾只青莊被趕走後並不甘心，而是徘徊在不遠處亂叫壹團，看樣子隨時都想沖上來。
　　劉軍浩壹聲喊叫，寶玉從橋下探出頭，嘴裏還噙著壹只肥碩的鸕鶿。看鸕鶿不斷踢騰的樣子，顯然還沒死透。
　　“把鸕鶿要過來，看看還有救沒。”張倩這個時候也走到橋邊，趕忙開口叫道。
　　其實不用她喊，寶玉看到主人，立刻把獵物送到岸邊。另外幾只水獺也從洞中鉆出，圍著他們興奮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