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閔魔的招攬

　　聽到閔魔這番說法，雜毛小道將鬼劍前指，壹聲冷笑道：“大師兄與我兩人的關系深厚，豈是妳們所能夠揣測的？至於他做事的深意，自有他來給我們作解釋，輪不到妳來這裏搬弄是非，忽悠我等，當真以為妳是春秋戰國的蘇秦張儀，而我們是那立場不堅定的糊塗之輩，任妳挑唆反目？”
　　聽雜毛小道說得慷慨，閔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在看糗事百科，又或者聽到了什麽極端好笑的笑話兒。
　　笑完之後，他伸出右手，上面盡是粘稠的血水，手心處還有壹顆發白的眼球。
　　他抹了抹自己稀疏的頭發，顧不得頭頂上面滑落下來的血水，臉上的笑意不減，說：“妳當真以為我在挑撥離間，蠱惑妳的心靈？”
　　我見雜毛小道似乎有些憤怒了，他咬著牙，壹字壹句地說道：“不然又是為何？”
　　閔魔搖了搖頭，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蕭克明，十年以前我曾經聽說過這樣壹個說法，這茅山宗陶晉鴻收了三個好徒弟——那算謀智遠，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的外門大弟子陳誌程為帥才，可立足於廟堂之上，為門派爭奪國家資源和大氣運，此為外王；那習道成癡，天地萬物皆為壹種至理的內門大弟子符鈞，成就不弱諸位長老，假以時日便又是壹個頂端高手，可鎮山門，萬邪莫入；而妳則是第三個……”
　　他閉上眼睛，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人都說若論天資聰穎，妳不如符鈞，人際智慮，妳不如黑手雙城，然而妳卻是陶晉鴻卸任之後唯壹想要指定的掌門弟子。
　　茅山宗上下幾百號人口，風光如妳者，沒有幾個……然而呢？黃山壹役，妳功力盡失，被革出門墻之中，漂泊流落於江湖，連家都不能回——茅山待妳的恩，早已抵消，而妳此番的功力精進，返修巔峰，何必又去捧茅山的臭腳呢？”
　　雜毛小道默然不語，似乎在回首往事，而我則跨前壹步，疑問道：“妳們在此，為何又說是大師兄耍弄於我們呢？”
　　閔魔此刻出奇地好講話，淡然說道：“這世間事，並不是如同妳們所見的那般簡單明了——妳以為這壹次，就單單只是跳幾個人的小事兒？妳知不知道，這次計劃，事關全球電子合約制造服務商市場細化和瓜分的幾百億利益，哪裏是妳們所能夠了解的？黑手雙城應該能夠察覺，然而偉相力集團這裏根本就反感他的介入，不予配合，而他的頂頭上司又盯著他的陣腳，沒有證據，根本就不給他出手的機會，他定是急上了頭，才會讓妳們兩個人，來冒這樣的險——在他眼裏，妳們根本就只是壹顆棋子而已……”
　　閔魔在池子裏侃侃而談，而我則回望了壹眼躋身上前來的雪瑞。
　　對於這樣的池子，曾經和緬北苗寨中的百年傳奇蚩麗妹學過壹段時間的她十分熟悉，不過那兒是蟲子屍體浸泡，人在繭中，而閔魔這雖然沒有視覺沖擊力，但是即使如同泡澡壹般躺在裏面，也實在是有些讓人看著發麻，哪裏還有心情聽他唧唧歪歪說這麽大壹堆？
　　當時的場面十分詭異，我們站在池子的對面，偌大的池子裏血肉漂浮，裏面躺著壹個阿伯壹樣的老家夥，而在他身後，有壹個美艷如花的年輕女人正在溫柔的給老頭兒按摩肩膀，壹點兒不嫌棄這池中的汙穢，而在她的身後，圍著壹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都不敢出聲，恭恭敬敬地守候著。
　　閔魔將大師兄黑得翔都出來之後，停下了話語，扭頭吩咐了壹句，王珊情立刻從身後摸出壹個太空杯來，到了壹杯黃色的液體，服侍著閔魔喝下。
　　閔魔說了這麽多，雜毛小道卻並不為所動，而是平淡地說道：“閣下諄諄教誨，不知道想表達什麽？”
　　這個池子裏面的老頭兒本來昏黃渾濁的眼球在這壹刻，陡然爆發出了閃爍的精芒，他直勾勾地盯著雜毛小道，仿佛在看壹個身材火爆的全裸美女，好壹會兒，他才收回目光，緩緩地說道：“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誤會，認為我們走歪路了，證不了道，見不了自己的信仰——然而妳是這行內的人，自然知道‘大道萬千、殊途同歸’的道理……”
　　雜毛小道接茬說道：“那麽，然後呢？”
　　閔魔盯著雜毛小道，壹字壹句地說道：“那麽，既然妳現在的身份還是通緝犯，而且還是在逃，他們如此待妳，妳心中應該已經郁積了很多的怨氣，不如……加入我們邪靈教吧？”他見雜毛小道沒有說話，沈吟了壹番，下定決心之後開口說道：“妳倘若入我門中，當我百年過後，這閔魔的名頭和地位，便可由妳繼承！”
　　他的這句話讓我大吃了壹驚，不了解邪靈教的人自然是不知道這裏面所蘊含得有多大的魔力。
　　要知道，這邪靈教十二魔星可是邪靈教內的高層，個個都是壹方人物、諸侯，手上掌握的資源、財力和權力，那可都是壹筆讓人瘋狂的東西，沒有人知道邪靈教的產業究竟有多大，但是我們所知道的是，它與洪門比起來，就如同壹個大人和嬰孩壹般，無比強大，無所不在，潛伏在社會的各階層裏。
　　當日在龍虎山附近的時候，青虛這個家夥之所以會如此，在龍虎山旁邊做出這些醜惡之事，也就是因為黑魔孫承茹孫老太（前任黑魔的遺孀）答應他，會將他推薦給邪靈教總壇，接任黑魔的名頭——可見其吸引力有多大。
　　然而閔魔此言壹出，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呢，他身後的那些人不由得都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我看到王珊情的臉上擠露出了壹絲古怪的微笑，似哭壹般，而人群中最為激憤的，要屬大猛子。
　　身為閔魔首徒的他，其實是最有希望繼承閔魔衣缽的，就等著閔魔早日歸西，他好繼承位置，哪裏會料到半路殺出壹個程咬金，竟然將他的期待化作了水中月，鏡中花，這哪裏肯罷休？
　　他也是壹身好本領，壯了壯膽，終於忍耐不住心中的失落，昂起頭來大喊道：“師父，不可啊！這個小子心懷鬼胎，像那墻頭稻草，隨風飄蕩，妳怎麽能夠讓他來繼承妳的衣缽，成就閔魔之聲譽呢？”
　　有人帶頭，自然便有好幾個打醬油的門徒出聲反對，說了好幾句，我看到閔魔本來平淡如水的臉上開始扭曲起來，那壹瞬間，無比猙獰，終於發作了。
　　正在喋喋不休的大猛子突然覺得嘴巴壹腥，伸手壹抓，只見嘴裏面已經塞著壹大坨人肉，瞧這部位，應該是來源於壹位男性的臀部，或者小腹位置。
　　大猛子的嘴巴被堵，而閔魔緩緩地站起身來，有壹種龐大而恐怖的氣息則將那些站起身來，試圖走上前來理論的門徒給全部壓垮，根本就動彈不得。
　　站在池子對面的我們都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感覺空間裏面的空氣都沈重了好幾分，仿佛心頭壓著壹坨鉛塊，本著“攘外必先安內”的原則，施加於大猛子等人身上的壓力只怕會更重。
　　那些家夥也是有了經驗，知道自家師父生氣了，頓時紛紛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師父饒命，我們只是建議而已，壹切都依著師父的指令行事，但有所指，無不服從！”
　　這樣的話語三呼完畢，閔魔似乎覺得這些個徒弟還算是誠懇，揮揮手，然後緩緩說道：“我說過的話，落地便是壹口唾沫釘！我的指令，誰贊同，誰反對？”
　　他的話語頗有馬龍白蘭度的教父風範，所有都恢復了平靜，閔魔掀開了眼簾子，瞧了壹眼我們，緩緩說道：“怎麽樣，考慮清楚沒有？要麽死，那麽投入我門下，沒有第三條路可選——依妳的本事，倘若小佛爺的計劃成功，新世界必定會有妳的壹席之地，到時候所有的尊崇、繁華和巔峰感受，妳都是可以擁有的……”
　　雜毛小道無語，而躺在朵朵懷中的虎皮貓大人則打著呵欠，頗為無聊地說道：“壹百年過去了，幾百年過去了，到現在還是那老壹套的東西，什麽破而後立啊，什麽翻身革命，天地巨變了……都是有心改革的人，為毛手段要這麽激進呢？而且每次壹提起來，都跟打雞血了壹般！壹群傻逼，呸！”
　　雜毛小道與我對視壹樣，心裏面都感覺到自去年與鎮虎門張伯壹戰，兩敗俱傷之後的閔魔，似乎變得有些啰嗦了，而且交鋒的時候都是在背後陰人，要麽控魂，要麽就利用機關險境，現在又這麽好說話，肯定是實力並沒有完全恢復，如此的話——我們不是有機會收拾這丫的？
　　我和雜毛小道配合多年，早已心意相通，壹個眼色交互，立刻下了殺心，當虎皮貓大人這壹聲“呸”落了音，我和雜毛小道都緊繃著身子，然後如同猛虎出了籠，朝著池子裏面的閔魔沖過去：“受死吧，妳這賤人！”
　　見我們二話不說，沖上前來，閔魔極為失望，身子從池子中站了起來，飛躍水池的我看到他腰部以下的部位，差壹點兒嚇得魂都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