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知見

　　紅裙小女孩給出的理由，咋壹聽似乎很消極，並且甚至顯得站不住腳。
　　但那所謂的消極與站不住腳，都是站在普通生命的視角，去看待這句話，這個理由。
　　當這句話的前置條件是‘文明之靈’，那麽所有的漏洞，都給出了足夠充分的解釋。
　　就像，壹個尋常百姓如果說他吃不起飯了，那麽這只是在廣袤的國家中，正在發生的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如果說吃不起飯的這個人，是這個國家的皇帝，那麽正在發生的，便可能是家國的傾覆之大事。
　　當皇帝都吃不起飯的時候，那這個國家，應該已經雕零、危機到了何等程度？
　　不必明說，已經足夠讓人想象。
　　文明之靈在掌控的文明範疇內全知全能，當祂們集中起來，甚至可以說，足以探明宇宙中的壹切，然而當祂們都感覺到迷茫的時候。
　　那便已經意味著，就在所無法探究之處，定然隱藏著某種極為可怕的危險。
　　它是必然存在的，即便不可知，卻絕不能否認。
　　這危險令祂們如芒刺在背，所以才有了萬界競技場，所以才有了後續的壹系列作為。
　　此時的曹柘，亦是第三步的特殊文明之靈，他在紅裙小女孩的指引下，窺探著文明所能感知的邊界。
　　在那無垠無盡之外，他觸碰到了壹堵無形的思維之墻。
　　宇宙的邊界，便是思想的邊界、認知的邊界。
　　這壹堵墻卻是透明的。
　　曹柘似乎還能透過它，看到某種迷蒙的湧動。
　　看不清、看不明，無法辨別、無法認知。
　　但這才是恐怖之所在。
　　曹柘收起了念頭，然後隨手化出壹條手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妳也在恐懼！”
　　“妳和我們沒有什麽不同。”小女孩笑的天真爛漫，讓她的這兩句話，也顯得好似沒有什麽惡趣味。
　　曹柘將手巾丟在桌上，然後渾身放松壹般的躺靠下去。
　　長長的吐出壹口氣。
　　隨後，桌上的清泉，又變作了烈酒。
　　這足以將正常的仙神喉管燒穿的烈酒，滾燙的落入曹柘的喉嚨。
　　似乎也在幫他，壓制下心頭的那壹絲絲非同壹般的悸動。
　　“杞人憂天，是因為對天的不理解與畏懼。我們長出了眼睛，看到了那堵墻，卻又無法打穿它，認清背後的真相。”
　　“果然，所有的睿智，都建立在知識與認知的基礎之上，這並非是不勇敢，而是根本無處施力。”曹柘仿佛自言自語般的做著總結。
　　而伴隨著他的總結，他因為那壹刻所見，而所激蕩起的情緒，已經完全的平復。
　　即便是內心最深處，也不再蕩漾壹絲的漣漪。
　　他還有秘密。
　　比如，他為什麽會‘穿越’，為什麽會攜帶雙重金手指。
　　以前他有過壹次認知，但之後……他的認知發生了改變。
　　改變他認知的是，他憑什麽獨壹無二。
　　如果依照原本的結論。
　　文明之靈的碎片散落諸天，形成了各式各樣的‘契機’。
　　那諸天萬族之中，能夠如同他壹般，有特殊機緣的生靈，應該較多才是。
　　但目前為止，曹柘遇到的所有對手，都很難真正的與他旗鼓相當。
　　正因為認識到了這壹點，所以曹柘隨即調整做出了對應的安排。
　　“好了！聊壹點眼前的事情吧！”
　　“我曾經在宇宙深處，見過壹間特殊的雜貨鋪。”
　　“裏面堆放著很多特殊的……道具？”
　　“妳們是準備用那些東西，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讓紛爭進壹步的升級嗎？”曹柘話鋒壹轉，似乎已經完全從之前的見與知中，跳脫了出來，不再有掛礙。
　　瀟灑的令人咂舌。
　　紅裙小女孩也並不糾纏，而是順著話茬道：“如妳所見，確實如此。”
　　“我們需要做很多手的準備。”
　　“包括挑選不同的培養目標，包括用更多的方式、形式激化矛盾，刺激到文明與文明之間碰撞，於毀滅與新生之中，發生變革。”
　　“不過我們也並不主張過份的幹涉，因為再造壹些如我們這般的文明之靈，其實沒有什麽意義。”
　　“所以，如果原定的計劃能夠生效，那麽那間鋪子，永遠不會解開大鎖。”
　　紅裙小女孩的回答，無法令曹柘滿意。
　　如果壹切都是計劃好的。
　　那麽以文明之靈們聯合起來的能力，其實真的只需要壹套方案就夠了。
　　那麽為什麽還要有計劃二、計劃三？
　　這本身就是矛盾的。
　　除非，祂們從壹開始，就是在賭博。
　　通過放棄操縱，放棄操盤，來獲得無限微小的某個可能。
　　“她還有所隱瞞。”
　　“我並不是她唯壹的計劃。”
　　“甚至可能在萬界競技場這條明線之下，還隱藏這壹條我沒有看清的暗線。”曹柘的思維，逐漸的清晰起來。
　　他已經徹底的從那種‘見知’中清醒過來。
　　遙遠的危機，並不能替代與遮掩眼前的危險。
　　曹柘與紅裙小女孩，以及她所代表的文明之靈之間，也絕不是什麽安全無害的盟友關系。
　　很清晰，透徹的壹點就是。
　　曹柘要守護人族，守住那看似平凡的人間煙火。
　　而這些高高在上的文明之靈，已經開始忽視這些，只為了追求壹個‘結果’。
　　太上老君、嶗山道人、蝸殼寺的老僧、楊戩……這些文明之靈的某壹面，並不能代表他們。
　　這些被具象化在世界內的神話人物，只是文明之靈，在某個時期內的某個念頭。
　　就像凡人在壹瞬間，亦有很多念頭誕生，有善念，也有惡念。
　　但這些念，都無法代表這個人，代表其抉擇。
　　“妳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機會難得，妳可以壹次問個清楚。”紅裙小女孩伸了個懶腰，毫無波瀾的胸膛，無法聚焦曹柘的任何壹點視線。
　　只有變態，才會去關註小女孩那盈盈壹握的小蠻腰，以及耷拉在椅子上，輕輕搖晃的蓮足。
　　“妳是誰？”曹柘盯著小女孩問道。
　　從小女孩的外形呈現上來看，她似乎與人族文明之靈類似。
　　籠統壹點看，甚至可以將其視為人族。
　　作為文明之靈，可以千變萬化，但祂們無須諂媚於外。
　　呈現出來的外形，往往都是最令祂們舒適的外形。
　　“我是虛空窺靈的文明之靈。”小女孩說道。
　　曹柘輕輕壹笑，然後說道：“真的嗎？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