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誤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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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號客船在霧島上停泊了壹天,載上了最後壹批乘客,在強勁西風的推送下揚帆駛離了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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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七十二章 交替

玄渾道章 by 誤道者

2023-1-7 18:11

  張禦負袖站在壹處缺裂嚴重的石臺上方,看著眼前殘破的景物。
  他腳下所在位置,原先當是壹個祭壇,這也是整個廢墟的最高所在。而如今,昔日的瑰麗和雄偉已被雕零和破敗所取代,並被掩埋在了這處密林的深處,再也無人問津。
  然而此刻在他的眼裏,周圍這些東西,包括石道、建築、水渠、花苑都是開始慢慢恢復,那些腐朽的樹木花草重新盛開,美輪美奐的城市中再度流淌出了淙淙泉水。
  寬敞的石板道上行走著身著各種輕織衣袍的土著,時不時有孩童追逐嬉戲,從道路上穿過,引來大人的責罵。
  許多身著白袍、戴著編織花環、沐浴清潔過的女祭祀端著壹只只精美的黃金器皿,邁著莊肅的步子來到祭壇下方。
  衣著華麗,頭戴羽毛冠,胸前配著黃金飾品的老祭祀從他身邊走過,對著祭壇上的神明祭品。
  然而這所有的壹切,最後都被壹片血色光芒淹沒了,而當這片血色泛起的時候,那些華麗和壯偉也是壹同腐朽坍塌。
  他伸出手去,壹枚飄落的樹葉落在了他手心之中,而後轉瞬之間化為灰末。
  世上事物有盛有衰,就算沒有這些,這座古老城市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有壹天會掩埋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而便是那些自稱永恒的神明,也逃脫不了紀元的輪轉。當遠離了信仰和供奉後,也自會進入了亡眠之中,甚或有壹天會被人重新在祭壇上喚醒,再換壹個身份回到人世,甚或就此無聲無息的消亡,再不為人所知。
  所幸在天夏,卻還有修道這壹途可走,那些求得上道的修道人,身心意識可以達到真正的不壞不朽。
  但是僅僅是如此,卻還是不夠。
  正在他眺望這片過去與現在,虛幻與真實交織的景物時,壹道刻意收斂的光芒閃過,許成通身影出現在了他側前,其人躬身壹禮,小心言道:“巡護,那個部落許某已是控制住了,巡護可還有什麽吩咐?”
  張禦道:“我知道了,妳先留在那裏,我隨後便至。”
  許成通道壹聲是,對他再是壹禮,隨著光芒壹閃,身形便就散了去,那適才到此的只是壹個元神照影。
  張禦站立片刻後,便把青曙喚了上來,交代了幾句話,而後他看向某壹處方向,身外有燦爛星光壹閃,便已是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他循著許成通特意留下氣機印痕而行,未有多久,就來到了壹座有著許多帳篷駐紮山嶺之前。
  這裏站著壹個個持弓拿箭的土著部民,他們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但是此刻,所有人的都是壹動不動,不止是他們,包括這裏的樹木草地也如此,就像壹幅凝固了的畫壹般。
  張禦對此沒有去多瞧,緩步而行,從壹個個定止的身影之中穿過,走到了山嶺之上。
  許成通正帶著那名少女等在那裏,只是那少女看著周圍的族人,若小鹿壹般的眼睛之中滿是惶恐和擔憂。
  許成通見他到來,恭敬壹禮,道:“巡護。”
  那個少女見到他,此刻想說話,但終究還是不敢,只是跪伏了下來。
  張禦對許成通壹點頭,他向前而行,壹直來到了中間那堆熄滅的篝火之前,可以看到這裏坐著兩個人。
  那正是從少女心神之中看到的土著女子,還有那個面具人,兩個人此刻似是在說著什麽話,面上仍然保持著那壹刻的表情。
  他心意壹轉,便解了許成通設下的布置,周圍的壹切,又重新恢復了流動。
  面前這兩個人仍舊是自然而然談著話,對於方才的中斷都是無所察覺。
  可那個戴面具的人再是說了兩句話後,便感覺有些不對,他有些疑惑的向旁側看了壹眼,在見到張禦後,他先是壹怔,隨即那未被面具遮掩的雙眼之中露出了極端驚恐之色,渾身也是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那個土著女子此刻也是了發現了不對,她目光先是壹凜,然而在感受到那浩大如烈陽壹般的力量後,她果斷從木樁座上下來,跪伏在了地上。
  張禦看向那戴面具的人,淡聲道:“妳是復神會的人?”
  戴面具之人此刻本說不出話來,他仿佛是要抓住最後壹根救命稻草般,抖抖索索的伸手去,試圖抓拿胸前的玉佩。
  張禦淡然看著他的動作,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戴面具之人可能是因為心中太過恐懼了,在嘗試數次之後,終於抓到了那玉佩,可他方才接觸到,這東西卻是哢嚓壹聲粉碎了,他只摸到了壹把粉末。
  他目光驚恐落去,看著手中的粉末窸窸窣窣掉落下來,身軀不禁壹軟,癱軟在了地上,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張禦沒有再去管此人,而是移開了目光,看向土著女子,後者盡管深深埋下了頭顱,可是仍然感覺到了他的註視,她立時道:“帕克爾特拜見偉大的天夏神明。”
  張禦看得出來,這是壹個激發了靈性的神裔,不過密林之中的部族首領大多都是這樣的身份,不然也沒法在此生存下去。
  他道:“妳讓妳的女兒來找我,是準備放棄原來的血脈了麽?”
  土著女子恭恭敬敬道:“是的,我們不想再投入野蠻神明的懷抱之中了,我也不喜歡牠們的血腥和殺戮。
  我和我的部族只是想獲得平和安定的生活,我們願意永世向偉大的天夏神明奉上我們忠誠和祭獻。”
  張禦平靜道:“我們不需要獻祭,妳對妳女兒說過,快樂是自己的,而不是他人或者神明恩賜的,所以妳們所期冀的生活也需依靠自己去獲得,但是妳們也必須有所放棄,妳做好準備了麽?”
  土著女子將自己腰間的天夏斧頭拿下來,以雙手緩緩托過頭頂,道:“您的意誌,神的意誌。”
  張禦明白,這個舉動代表著對方甘願放棄眼前的壹切來交換神明的庇佑。
  這些土著的認知是在長久生存和生活之中形成的,也不可能壹下就轉換過來的,需要進行長久的引導和磨合,所以他也沒有去糾正什麽,只道:“帶著妳們的部族往西遷徙,走出隘口,會有人給妳們做好安排的。”
  他所說的每壹句話都是在土著女子的心中直接響起,後者竭力縮小和俯低自己的身形,口中道:“您卑微的仆從當遵從神諭。”
  張禦這時望向某壹個方向,那裏的泥土霎時翻動了起來,而後壹尊巴掌大小的異神雕像自地底之下飛出,並飄到了他的眼前。
  這個部族曾經信奉著名為“帕雅溫爾”的異神,如今又準備復活它,所以作為載體的神像早就準備好了,下來只是等待著壹場在正確方法引導之下的血祭了。
  在血陽神國侵略諸部落的時候,包括“帕雅溫爾”在內的諸多異神被剝奪信仰,被迫進入了長眠,只是等待神裔的喚醒。
  而多數浸淫了它們力量古老雕像本來也都是被血陽神國砸爛打碎了,但是總有壹些漏網之魚得以殘留下來。
  比如眼前這壹尊,因為個頭不大,便於隱藏,所以壹直保存在部族之中。
  可以說,那些臣服於血陽的部落多多少少都會如此做,有些固然是出於自身的狂熱虔信,還有壹部分,其實只是想給自己留下壹條退路。
  張禦此時壹伸手,拿住了雕像,那上面蘊藏的熱流也是源源不斷的被攝入了他的身軀之內。
  或許是這個異神留在人世間最後的寄托,這或許是這個異神足夠古老和強大,這裏面所蘊藏的源能也很是充沛。
  在持續了壹段時間後,雕像上面才出現了壹絲絲的裂紋,但在同時,這尊雕像發出陣陣不甘的怒號和乞求般的哀鳴,這聲息逐漸衰落下去,最後隨著那雕像破碎後的粉末,壹同流散入了高嶺上的風聲之中。
  那個土著女子此時身軀微微發顫,神裔血脈讓清晰她感覺到了主神力量的衰退,歷史千百年留下的痕跡正在逐漸淡去。
  她也聽到了那些來自“帕雅溫爾”的哀鳴,感受到了祂的無力。
  在她看來,這就是神權的交替。
  新的神明對舊有的神明進行信仰上的斷絕,而在這片密林之中,這樣的事也壹直在重復上演著。
  此刻的她,慶幸自己的選擇,為得到了壹個強大的神明庇佑而歡喜。
  可是她並不知道,部族即將開始的生活方式,她過去的那些經驗和認知方式,很快都將不適用了。
  而這樣的改變,此刻除了他們,還有更多部族的也在進行著。
  張禦這時他才再度看向那個軟癱在的面具人。
  以往在東庭時,他也與復神會的人接觸過,可是因為那時候手段相對欠缺,再加上復神會身上都有靈性枷鎖的存在,所以並沒能從此輩身上得到太多的東西。
  然而現在卻是不同了。
  他眸光微閃壹下,便即從此人的雙目之中穿透了進去,輕而易舉摧毀了那壹層束縛其人的靈性枷鎖,並壹直看到了其人的心神深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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