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杏花樓事件

　　壹枝香對面馬路的小館子裏，馬德榮正隔著玻璃窗朝外張望著。
　　果然功夫不大，常貴三就從壹枝香餐館出來，叫了壹輛黃包車就走了。
　　“給我跟著他，看他去哪，盯緊了。”馬德榮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淡淡的道。
　　侍候在他身邊的兩三個人其中壹個馬上應聲出館子而去，叫了車追常貴三去了。
　　這人前腳剛走，那兩個長衫禮帽人就邁入了小館子。
　　“馬爺，壹切都按妳的意思辦了，這小子肯定中套了。”其中壹個笑道。
　　“這次若是有收獲妳們倆小子記首功壹件，我們走，回旅社準備去。”
　　與此同時，龍崇九也回到了和記堂子，他並沒有上樓，在大廳兩邊的臨時休息沙發上坐了下來，艷娘在他進門時就壹眼看著了他，忙迎了上來。
　　“九哥，妳回來了，還沒吃過吧？我這就叫妳給妳安排去。”艷娘的熟美確實是另壹種風情。
　　“算了，給我把小四叫下來，我壹會出去吃。”龍崇九可不想在這混飯。
　　艷娘點點頭，對這位年青有魄力的九爺她可是打心眼裏佩服，所以看他的眼神也是火辣辣的。
　　她轉過頭朝壹個跑堂的夥計道：“小寶子，上樓去喊曹四爺下來，就說九爺找他。”
　　壹個小夥計忙應聲而去，這時艷娘才回過身子在龍崇九邊上的位置上坐下來。
　　“九哥，對巧兒還滿意吧？怎麽感謝我呀？”艷娘帶著暖味的笑意道。
　　“滿意？妳還真有壹套，能教的處女強奸了我，我想不佩服妳也不行啊。”
　　艷娘忍不住笑道：“九哥，別人想還想不來呢，那是妳的福氣啊，巧兒可是正經人家的女兒，絕對的純，當丫頭可是不錯的人選，以後有得妳享受呢。”
　　龍崇九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我說艷娘，妳這手段可是夠高超的，她那些花樣都是妳教的吧？”
　　“九哥過獎了，艷娘也是風塵女子，對如何討得男人的歡心多少有些心得。”
　　“那麽艷娘妳和徐老板也有壹腿了？”龍崇九毫不顧忌的道。
　　“九哥，您說什麽呢，艷娘是老板的表妹，九哥妳別想歪了嘛。”艷娘嬌嗔道。
　　“哈，妳這熟美的蜜桃，我不信沒人摘采。”龍崇九說的不假，論姿色這艷娘絕對是上等貨，雖已三十多歲了，但正是熟透的黃金年齡，只是這種年齡做皮肉生意不行了。
　　邁入歡場的男人都喜歡清純的嫩貨，而不是爛熟的老邦子，壹過二十五歲全是老邦子行列裏的。
　　艷娘露出壹絲苦澀的笑容，道：“人老珠黃了，這輩子就這樣了，男人有幾個是靠的住的？”
　　龍崇九倒讓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搔了兩下頭皮道：“說的是，這年頭好男人少，真不如自已個兒過的舒心，艷娘幫我把巧兒叫下來，我帶她出去吃飯，順便逛逛街去。”
　　艷娘臉上抹過壹絲羨慕的神情，點了點頭去了，這刻正好曹小四下來了。
　　“九哥，妳叫我？什麽事？”曹小四忙俯身在龍崇九壹側道。
　　“情況有點變化，妳去洛氏手工制衣廠聯糸壹下二哥，讓他來和我碰個頭，我在杏花樓等他。”
　　曹小四心知九哥說的是哪檔子事，忙點頭朝外走去。
　　這事還得好好策劃壹下，必須的隨機應變了，那些大佬們會不會上當還很難說，再說要從陸連奎的人手中搶貨也是個未料到的新變數，如何下手，在哪行動都得做好準備。
　　這兩天自已還真夠忙的，事業似乎剛剛起步，不過比想象中的要令自已滿意的多。
　　正心有所思時，艷娘和巧兒就從樓上走了下來，可能是聽說要帶巧兒去吃飯，艷娘特地給她打扮了壹番，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那感覺就是不壹樣。
　　壹身淡粉色旗袍的巧兒薄施胭脂，輕畫柳眉，怎麽看也不象個侍候人的小丫頭了。
　　龍崇九不由覺的眼前壹亮，這小美人兒快趕上了妙憶香的艷色了，就是有些靦腆，還差了份熟美的風情。
　　……
　　四馬路山東路口的杏花樓可是極有名氣的粵菜館子，今年它剛剛搬入這新建起的四層樓面，七開間門面的酒樓，以前它不叫杏花樓，而叫杏華樓，聽說是墨海書館的秉華筆士王韜給改的名，靈感來自於唐代大詩人杜甫的壹首詩，‘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東家從廣州請來了粵菜名師李景海來當經理，掛牌經營。李景海擅長烹制蛇筵，很快名震上海灘甚至海內外，其最為興盛時，曾以同時開席百桌而名傳滬上。為適應國內外食客的不同需要，杏花樓三樓又添設了西餐廳。壹時間政府要員、各國駐滬領事、外國商人、社會名流都成了這裏的座上客。
　　巧兒可是從來沒想過自已能走進這樣的高級酒樓，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能看到的全是衣著光鮮的名士或公子，壹個個臉上掛著盛氣淩人的傲態，好象他爹就是上海的土皇帝似的，而那些名媛貴婦更是花枝招展，儀態萬千，倚在男人們身邊低言淺笑。
　　此時壹樓已客滿，侍在門邊的服務人員見到龍崇九這身打扮都有顯皺眉，必竟在他們看來，杏花樓是個文化名樓，進出的都是有修養的人士，非官即商，而短打扮的流氓可不多見。
　　在檔次上黑綢短打的流氓行頭在這裏明顯的低了不是壹兩個檔次。而那些想來吃飯的流氓們也都會把自已裝扮成有氣質的人，不知不覺中這裏成了上流人士或文化名人的館子。
　　對於突然駕臨的龍崇九來說，這些侍者還真沒放在眼裏，幸好瞥見了他腰間挎著的槍，不然極有可能會以‘客滿’的借口將他拒之門外。
　　龍崇九卻絲毫沒有覺的有不妥之處，他直徑挽著巧兒上了二樓，壹路上遭受了不少人的詫異眼光的問候。只是人們全看出了他的身份，都沒有表示什麽。
　　巧兒就不那麽輕松了，在壹片壹片的巡禮目光註視中，她緊張的要命，手心都出汗了。
　　終於龍崇九在壹處空位子處落坐，偏巧壹個侍者也領者壹對年青男女走近這裏。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這張位子有人了，您是不是換壹張呢？”侍者很禮貌的道。
　　而跟著他的那對男女也對龍崇九流露出壹股不屑壹顧的神情。
　　空位置倒是還有，本來在侍者客氣的招呼下，龍崇九也不想惹麻煩，哪知這對男女狗眼看人低，頓時讓龍崇九心下不悅，他淡淡瞅了壹眼侍者，沒有理他，安然入坐，並讓巧兒坐在身邊，才道：“有人了？我怎麽沒看到？”
　　龍崇九的滿不在乎將那對男女壹下就激怒了，那洋服男子冷哼了壹聲道：“那是妳不開眼，馬上給本公子讓開，惹的本公子生氣，讓妳吃不了兜著走，哼。”
　　洋服男子二十六七歲，壹臉的倨傲之色，眉宇著更透著壹股子戾氣，看來他壹向這麽囂張吧。
　　巧兒不由緊張起來，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她本身就出身低，沒見過大場面，此時更身子直抖。
　　那個伴在洋裝男身側的美女看到害怕的巧兒不由冷哧了壹聲，剛才還有些嫉妒她的相貌呢，現在可讓她找到了自已的資本，原來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
　　“妳這打扮得也象個人樣，怎麽說話和放屁壹個味兒？”龍崇九斜著眸子挑了他壹眼道。
　　“什麽？妳，妳他媽的不想活了？敢和我顧金順這麽說話？”洋裝男顧金順氣的臉都白了。
　　“妳，現在給妳九爺我滾遠，四馬路上還輪不到妳話事。”龍崇九也冷哼了壹聲。
　　不少人這刻都朝這邊望來，當龍崇九自稱‘九爺’時，大家開始議論起來，因為四馬路壹帶的流氓們正在盛傳壹個‘九爺’的事跡，而來這裏吃飯的人多多少少也有點耳聞。
　　“操，回家給妳媽當九爺去，少在老子面前抖威風，妳算個鳥啊。”洋服男上前壹步道。
　　‘啪’的壹聲脆響，接著是壹聲慘叫，冷不防洋裝男被龍崇九突如其來的壹個大耳光抽的當場就摔在了地上。
　　龍崇九站起身形，冷冷哼了壹聲，道：“妳他媽的生的賤，老子花錢吃飯也礙了妳眼了？居然碰上了妳這種衣著光鮮的臭流氓，這文化名樓的氣氛都讓妳這條瘋狗破壞了，想挑戰公共租界的治安法規嗎？老子成全妳，現在就告妳妨礙他人進餐，蓄意挑釁巡捕，在公共場合制造事端，影響大家的食欲，老子現在拘捕妳個小兔子。”他壹撩衣襟手叉在槍套子上。
　　這壹下所有的人都看出他的身份了，原來人家是巡捕，難怪不怕這位洋裝公子呢。
　　不過這位洋裝公子好象叫什麽顧金順來著是什麽來頭，姓顧的？不會和江北大亨顧竹軒有關糸吧？這下有熱鬧看了。在上海灘誰不知道顧竹軒的大名，在黑道上除了杜黃張三位，他是唯壹能算大亨的人。
　　顧竹軒是青幫‘通’字輩的人物，拜的老頭子是青幫赫赫有名的‘大’字輩人物劉登階。
　　這刻場面壹陣混亂，在杏花樓上出這種鬧劇是十分罕見的。不少名媛貴婦們都驚叫起來。
　　而那位跟在顧金順身邊的美女俏臉也變了顏色，她驚呼著去扶地上的顧金順。
　　巧兒更嚇的魂不復體，整個人都傻了，沒想到九哥這麽暴，兩句話不合就上巴掌了。
　　酒樓那邊早有人給巡捕房打了電話，這種事他們向來都是讓捕房的人來解決的。
　　好戲正要上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