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宴杏花樓

　　龍崇九暫時拋開想不通的環節，朝姚曾謨和陸連奎壹拱手道：“那是處長和督察長對兄弟的擡愛，今天中午請兩位務必賞個薄面，讓兄弟做個東道在杏花樓擺席，我們壹醉方休。”
　　“壹言為定，我陸連奎怎麽也要捧兄弟的場子。”陸連奎首先表態。
　　姚曾謨也看出這年青人靠山硬了，而且他本人極善交際，頭腦和手段兩高明，值得結交壹番，也拱了拱手道：“這點面子姚某怎麽也不能駁了呀，壹定準時赴會，姚某還有公務，告辭。”
　　送走了姚曾謨，龍崇九再次邁入前廳時，林誌雄，劉振海等幾個臉上都興奮的發光了。
　　朝他們微笑點頭後才轉向壹邊的許福寶道：“許大律師，妳替顧金順做保不是不可以，不過那是要交保金的，妳要是做不了主就換個能做了主的人好了。”
　　許福寶此時算是領略到這年青人的厲害了，心下暗自嘀咕，這小子是什麽來頭？聽姚處長說他昨天還在領事館大出風頭？昨天那不是英領事館為那個艦隊司令開歡迎會嗎？去的可都是上海名流呀，連杜爺黃爺張爺都不在邀請之列，竟然會有他？
　　而今天他就被工部局總辦處長愛德華提升了，在租界還沒聽說過這麽年輕的官呢，尤其是華捕還兼管印捕，可以說他的權力僅次與陸連奎了，壹般探長得都聽他的。
　　此時聽龍的語言有了緩和，許福寶不由升起壹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陪著笑臉道：“鄙人先恭喜龍巡官高升，剛才有眼無珠，還望龍巡官海涵壹二，兄弟真是萬分慚愧啊，顧二爺的事鄙人還真不能做主，不過龍巡官可以把保釋金額開出，鄙人也可轉達顧四爺。”
　　這時他說話客氣的多了，剛才盛氣淩人的囂張樣兒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龍崇九淡淡壹笑道：“不多，十萬，許大律師好走，龍某不送了。”
　　真是獅子大開口，連壹旁的陸連奎都暗暗咋舌，這小子吃的真狠，也不看看吃誰？
　　許福寶額上汗下，臉皮不由壹抽，幹笑壹聲道：“鄙人壹定轉達，兩位公務繁忙，告辭了。”他就這麽灰溜溜的挾著包，提著文明棍跑了。惡人還須惡人磨啊。
　　等到龍崇九和陸連奎上得樓時，他升官的事已經讓洋巡官盧科思傳遍了中央捕房。
　　這下可熱鬧了，這個盧科思還真不錯，居然自作主張的叫人在陸連奎的辦公室旁打掃了壹間龍崇九的辦公室出來，而這刻中央捕房的最高警官西藉督察長法華利和副督察長洛馬泰也過來向他道賀，他們倆個無非是退役的英國水兵，只不過在捕房呆的時間長了才坐在這個高位上，要論真正的靠山誰也沒有，壹個個都是摳門角色，舍不得花錢拉關糸找後臺。
　　幸好英國人自私，不信任中國人，所以這正位子還是給了他們英藉人來坐，只是他們實權不大，另外也懶的管，中央捕房有關刑案的壹切大小事物基本是陸連奎說了算的。
　　下面各街區的探長也都得聽他陸連奎的，不過今天姚曾謨的宣布對陸連奎也是壹個打擊。
　　因為對龍崇九的任命分化了陸連奎不少權力，主管華捕和印捕的權力是相當大的，對壹些探長、巡長、探目等人他是有任免權的，而他做的報告只須正督察長簽個字即可生效，對探長壹級的任免還須警務處主管華捕的幫辦處長姚曾謨簽字才能生效。
　　也可以說龍崇九現在在中央捕房掌握了華捕和印捕的‘生殺’大權，同時對他們也實施監管，在刑事案件方面的權力較小。也就是說陸連奎是刑事主管，他龍崇九是人事主管。
　　而在以前這些權力可是全集中在陸連奎壹個人手中的。所以陸連奎對這項任命十分不滿。
　　但現在已成了事實，自已在英國人那裏也沒有硬靠，和姚曾謨的關糸也壹般，只有認命了。
　　其實英國人重用陸連奎是因為他在公共租界有著龐大的黑勢力，辦起案子要好辦的多。
　　就象法租界的黃金榮，法國人要是不用他的話，光是他的門徒就能把法租界鬧翻天。
　　正督察長法華利和副督察長洛馬泰之所以這麽熱情也是因為聽盧科思說龍崇九的靠山是工部局總辦處長愛德華，這不能不讓他們著慌，這個人不能慢怠啊。
　　於是，他們在龍崇九的邀請下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今天中午杏花樓的坐上賓。
　　龍崇九這時想起了虞洽卿和祈慧，這兩個人不請說不過去吧，不過虞洽卿不壹定會在，他是大忙人，每天的應酬更多的不得了，只是自已這邊的禮節還是應該盡到。
　　想到這裏龍崇九叫過了林誌雄，讓他親自去壹趟虞公館請虞洽卿和未婚妻祈慧來赴宴。
　　……
　　杏花樓，二樓龍崇九意氣風發的小宴眾人，壹共壹桌席只能稱小宴了。
　　來道賀的有姚曾謨，陸連奎，中央捕房正副督察長法華利和洛馬泰，巡官盧科思，再就是虞洽卿和祈慧了，不夠十個人，不過這些人在公共租界可是屬壹屬二的人物。
　　尤其是虞洽卿可算是給足了龍崇九面子，他推掉了另壹場應酬專程來捧他的場。
　　其實虞洽卿是老謀深算，在聽到林誌雄報信說龍崇九升了官時，他就知道這個聰明的年青人得到貴人相扶了，而以他的頭腦在不久的將來極有可能名震上海灘，自已和他保持壹定的關糸是有利無害的，另外還有祈慧這層關糸，怎也得給他這個薄面吧。
　　祈慧更是驚訝的不得了，這個家夥真是厲害，才來上海灘幾天就搞的有聲有色了，昨晚還和自已脫了褲子耍流氓呢，今天就榮升巡官了，這也太快了吧。
　　酒席宴上龍崇九對敬酒是來者不拒，統統壹口清幹，虞洽卿，祈慧，姚曾謨在昨天都見識過他的海量了，尤其祈慧感受最深，因為昨天這家夥回去後也沒有發酒瘋，反而表現的相當清醒，也許所有人的都挺開心，唯獨陸連奎笑容僵硬，這情況也瞞不過龍崇九的銳目。
　　他知道這老家夥心不平衡，壹時之間想不太開，目前自已還得利用他，看來還得找個機會給他下個臺階，自已的勢力還太差，不能撐起壹方來，還得借助他來發展。
　　必竟人家陸連奎手下有幾千人的門徒，個個手裏都有殺人的家夥，雖說是壹群烏合之眾，但蟻多照樣能咬死象，想全盤接收陸連奎手上的勢力不順著他還真不行。而在他眼皮子底下發展自已的勢力也不容易，他不防自已壹些也是不可能的。
　　趁著虞洽卿和姚曾謨私聊甚歡，三個英國人也談笑風生的當兒，龍崇九對陸連奎壓低聲音道：“陸爺，經後在這壹畝三分地上，您還得要關照老兄弟啊，在道上混上就有道上的規則，這先來後道我還是清楚的，兄弟也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捕房那些事還是陸爺說了算，必竟象今天姓顧的鬧出那樣的場面不是我龍崇九能撐的起來的，沒您在壹旁罩著，您以為我敢動手打那蘇良太嗎？開玩笑，顧竹軒在上海壹呼百應，光是黃包車夫就有七八千人之眾，他這黃包大王也不是壹個擺設，但是人爭壹口氣，佛爭壹柱香，我們不能弱了，否則以後日子難過了，兄弟們全力輔助陸爺，我們在公共租界建立壹套新秩序，來和杜黃張的法租界對抗。”
　　陸連奎聽的眼眸壹亮，心裏也舒服了許多，不得不贊這小子會說話，他表面上也相當客氣道：“奉欽，妳太客氣了，說不得老哥以後還得仰仗妳的關糸呢，在租界象妳升的這麽快的真不多見，妳老弟有門路啊，以後別陸爺陸爺的，看得起我就叫我壹聲大哥好了。”
　　“好，大哥，日後妳我兄弟齊心協力，我就不信打不出壹片天來。”龍崇九端起了酒杯。
　　陸連奎欣然點頭，也舉杯道：“兄弟妳的智計讓老哥我大開了眼界，妳我合作何愁大事不成。”
　　二人撞杯共飲，陸連奎在心神略暢之下，又頻頻舉杯和虞洽卿，姚曾謨等喝了幾杯。能有機會和虞洽卿接近陸連奎也求之不得，人家可是大人物，市井流氓頭子沒法比啊。
　　坐在龍崇九身旁的祈慧是以龍崇九未婚妻的身份出現的，她更是虞洽卿的外甥女，身份自然不壹般，在坐的都對她頻頻行註目禮。
　　在桌子下祈慧擰了壹記龍崇九的大腿，自昨夜龍崇九耍了流氓，二人間的關糸似加深了壹步，象這等擰擰大腿的小事，在祈慧來說覺的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了，連她自已也沒註意到這種變化，在不知不覺中被龍崇九給同化了，也許等她發現時，可能就陷的深了。
　　“夫人，有何吩咐啊，手下留情好不？回了家妳想咋地我都依妳就是了嘛。”
　　龍崇的聲音雖低，也惹的祈慧壹陣緊張，眸中現出慌亂，白了他壹眼道：“妳剛才說的話我可是全聽見了，妳如果真的準備當流氓的話，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好好談壹談了。”
　　龍崇九微微壹震，苦笑著望了她壹眼，點點頭道：“那今晚我們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