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居監視，悟法宗廟

　　“雲在青天水在瓶”這句話並未廣泛傳出，只有皇帝、太後等後宮少部分人知道罷了。
　　而另壹邊，白淵才從深山走出就奉詔去了皇宮，現在自然需要先回府沐浴更衣，等到稍作休整，再去宗廟受罰。
　　片刻後……
　　六皇子府中……
　　白淵泡在溫水裏，雙臂舒展，外域上貢的名貴藥香微微浮動，令肌膚的每壹個毛孔都如舒展開了。
　　他忍不住長舒了壹口氣。
　　說實話，他剛剛還是挺緊張的，皇帝威勢強盛，猶如猛火，讓人敬畏。
　　若他是真的六皇子也就罷了，但他並不是。
　　他的原身只是個小小的江南盧家的仆人啊，就連這皇子府的侍女都比他的身體尊貴很多很多，萬壹露餡了，實在不知道靠鏡法能不能跑了。
　　若是跑不掉，怕是會落得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
　　這個世界的水太深了。
　　正想著的時候，遠處忽地傳來腳步聲。
　　來人是侍女焚香，焚香是內院的，名字都是六皇子起的，但她會不會察覺到主子的異常，白淵就不得而知了，說不定焚香也是天人組織的人呢？
　　畢竟，連六皇子身邊的侍奉太監小福子都參與了這次謀殺，按理說，這侍女肯定也知道。
　　焚香在門外站定，隔著入口屏風，小聲小氣地輕喊道：“殿下，小郡主來了。”
　　顯然，她平時沒少這麽匯報過。
　　白淵微微蹙眉，這個女人要來，他是無法拒絕的，於是回了聲：“知道了。”
　　焚香微微行禮，然後也不多看壹眼，便匆匆退下。
　　未幾，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很快，推門聲傳來。
　　安雪居然直接走入了屋內。
　　白淵急忙縮入桶內。
　　安雪壹身雪白襦裙，棉帛繞肩纏腰，飄然如天女，眉心花鈿更顯幾分貴氣和端莊，再加上那鎮北王小郡主的身份，當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
　　而這樣的少女，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冒充六皇子的小仆人。
　　白淵潛水不動，提醒道：“我還在沐浴。”
　　他不可能被這小郡主的表面模樣給仙到，這女人就是條恐怖而陰冷的毒蛇，殺起青梅竹馬眼睛都不眨壹下，而且還是個心懷叵測的影後，若是沒有見過她的另壹面，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麽人。
　　“君若問我道何處，雲在青天水在瓶。”安雪似笑非笑地吟出這句話，然後問，“這句詩，也是妳家小姐寫的嗎？”
　　白淵：……
　　天人組織這麽快就知道了？
　　宮裏的內線這麽強嗎？
　　安雪冷笑道，“妳家小姐，真是才女，藏了好多拙呀……若不是她死了，我真想結識她壹番呢。”
　　看到白淵壹直潛水不動，還有眼中的警惕。
　　安雪收起冷笑，淡淡道：“皇室那邊妳過關了，而且結果比預想的還好。
　　因為妳這句詩，組織甚至省掉了不少功夫。
　　我來這裏，是想再提醒妳壹句，永遠不要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要被誇贊了幾句就真覺得自己是天潢貴胄了。”
　　白淵潛水不說話。
　　安雪面色冰冷，如覆寒霜，聲音卻很是有條不紊：“等妳從宗廟出來後，我會搬入皇子府。
　　目的有三個，壹是監視。
　　無論妳做什麽事，壹旦過線了，我都會提醒妳。
　　二是指示。
　　組織可能會發布壹些命令，要妳去完成，完成之前，我會先與妳進行演練，待到沒有破綻後，妳再去。
　　三是教導。
　　皇家可能會舉辦壹些大的活動，而在這些活動裏妳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也會提前與妳演練，以免妳出錯。
　　妳畢竟只是個小仆人，即便能靠著急智，僥幸過關壹次，卻也未必能夠次次如此好運。”
　　說完，安雪面容又是壹換，從冷漠無情變得端莊縹緲，她微微欠身，溫和道：“淵哥哥沐浴時，雪兒理當在外面等著，可是雪兒實在擔心哥哥……所以才……”
　　“淵哥哥既然沒事，雪兒就出去了。”
　　說著，安雪完美無瑕地行禮，然後走了出去。
　　白淵默默看著。
　　這女人，絕對神經不正常！
　　現在的問題是，
　　若是同居壹府的話，這女人會不會半夜“查房”？
　　然後發現他不在房中？
　　他本來是打算利用鏡法半夜外出，然後再利用【妙道】在死亡邊界的範圍之內探索更多氣運，從而壯大自己的實力。
　　可是現在多了這個瘋女人……可真不好辦。
　　他並沒有辦法知道這女人什麽時候會突然跑入他的房間。
　　更煩的是，如果這個瘋女人出事了，天人組織說不定會換壹個更瘋的，甚至他完全不了解的人過來。
　　他至少大概知道這安雪是個什麽樣的人，換個人……那就是要重新磨合了，說不定還磨合不來。
　　壹波方平，壹波又起。
　　新的危機，再度襲來。
　　黑暗裏，白淵閉上雙眼。
　　樹欲靜而風不止，
　　雨欲來而風滿樓。
　　窗外，起風了……
　　……
　　……
　　次日。
　　蒼穹如洗，春風十裏吹見走向宗廟的蟒袍少年。
　　華妃、安雪紮著的鬥篷在這猶顯春寒的風裏，被吹的微微掀起。
　　兩女並列，遙看著那少年的背影漸去漸遠。
　　“淵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壹切都會好的~~”安雪壹如既往的茶裏茶氣。
　　華妃被風吹瞇了眼，微笑著點點頭，忽地又道：“小郡主，妳真的想搬進淵兒的皇子府嗎？這對女兒家或許會有不小的名聲影響……”
　　剛剛在來的路上，安雪提了這事。
　　白淵居然也答應了。
　　華妃有壹種即將失去寶貝兒子的感覺，還頗有些感傷。
　　本來她肯定不會同意，但有太後那句“順其自然”，她也只能順其自然了，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安雪道：“娘娘，我和淵哥哥青梅竹馬……
　　而淵哥哥這次突然外出，身染風寒，還被皇上懲罰，雪兒越想越覺得難受……
　　雪兒只想著，若是雪兒能夠時刻在淵哥哥身邊，或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華妃心情復雜，但想來想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應了聲：“嗯，委屈妳這孩子了，等淵兒想明白了，我就找機會與皇上說說這門親。”
　　安雪雙頰羞紅，輕輕“嚶”了下，然後嬌羞地低下了頭。
　　此時……
　　宗廟長階上，白淵已去遠。
　　他推門入了宗廟。
　　宗廟大殿內，香火裊裊。
　　除卻小山也似的靈牌，還有兩尊顯目的金身，
　　壹尊“真龍大帝”白政，壹尊為“中興之主”白羽。
　　兩具金身都有大概十余米高，比皇都中央矗立的矮了許多，但卻更精致。
　　“似乎……這個世界尤其註重香火……”白淵腦海裏忽地冒出這個想法。
　　在他的仔細觀察下，他發現無論皇家，還是儒門，亦或是佛道，再或者是他在深山老林裏發現的那壹尊詭異的邪神雕像，似乎都在隱隱的表明著這壹點。
　　“難不成真的有神？”白淵心底想著。
　　然後，他取香三根，點燃，然後敬重地插在居中的香爐裏，又退下，按著禮節拜了拜。
　　心裏暗道：“皇家的列祖列宗們，我白淵也不是真的想來這裏，純屬無奈，如今三支香拜了妳們，今後還要跪上十天十夜，也不算冒犯了……見諒見諒。
　　看在都是本家的份上，保佑白某有朝壹日能夠成功逃跑，到時候，白某壹定在遠方再為妳們上香。
　　如果妳們神通廣大的話，那就保佑白某能夠回家吧，若真能如此，白某定在家鄉再為妳們多上些香。”
　　明明知道沒可能，但卻還是忍不住許願。
　　白淵身形稍頓，又退開，
　　站在蒲團前，撣了撣蒲團，
　　然後輕嘆壹聲，雙膝跪下，閉目沈思。
　　宗廟古窗，落光幾許。
　　燦燦天陽，終至暮輝。
　　時間緩緩流逝，
　　而在這流逝裏，白淵心底忽地感受到了壹種奇異的寧靜。
　　這座皇室宗廟似乎有著壹種奇異的魔力，讓他只覺心底如被砸開了的泉眼兒，靈感壹股接著壹股地湧出，滋潤於五臟六腑，令他極為舒適。
　　他隨著這感悟，壹往而深，心底竟是越發的安寧。
　　晚間，太監送餐，他從感悟裏暫時切出，吃了飯又繼續長跪著感悟。
　　皇家宗廟乃是何等聖地，他能至此，所能頓悟的氣運自然不會差。
　　想明白這點後，白淵知道，這壹次的收獲怕是會比之前的多上許多了。
　　只是不知道會得到多少氣運呢？
　　他本是受罰至此，卻沒想到竟是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