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攻略”兇無忌，午夜黑玉蘭

　　水下島嶼？
　　白淵擡手壓下，壹重明鏡在水中生出，而他的虛影直接投落在了水下。
　　通天河河水冷冽而刺骨，內有暗流無數。
　　白淵挪動明鏡，調整著位置，他的投影也隨著挪動。
　　反復幾次後，他終於徹底地進入了水下那巨大的陰影之中。
　　這壹進入，好似進入了另壹個世界，壹個古老的世界。
　　這裏顯然是個層次多樣化的島嶼，但卻四面八方都是河水，島嶼就如壹個泡泡般沈溺在水下，或許在某個時候會浮出水面，這也無愧“幽靈沙洲”之名了。
　　船只上不好挪移，白淵壹個閃爍，直接穿梭入了這水下神秘的幽靈沙洲。
　　林小玉也被拖著，直接帶了進去。
　　頓時間，
　　壹人壹鬼站在了這片神秘的禁地之中。
　　這禁地竟然和風雪森林壹樣，在飄著大雪。
　　白淵略作思索，知道這是第壹重天。
　　而蠟神所滲透的禁地，似乎都是大雪天？
　　他迅速往前掠動了些距離，然後進入到了第二重天。
　　雪，頓時停了。
　　林小玉忽地變得很恐懼，似是小綿羊進入了壹頭巨龍的領域裏，而嚇得直接縮入了人偶，然後人偶的嘴巴死死咬著白淵的領口，怎麽都不松開。
　　“是這兒吧？”白淵抱著再確認壹下的態度，隨口問。
　　人偶牙縫兒漏風般地回應：“嘶嘶嘶~~~”
　　白淵無語地瞥了壹眼小女鬼，不再管她，然後轉動脖子，四處看著，觀察著此處的景象。
　　這裏是黑白的世界。
　　入目的皆是枯木，枯藤，枯葉，枯花……
　　而在這枯萎的黑白中，坐落著冷冰冰的破碎石階。
　　石階順著起伏的矮山往上，而兩旁則是枯萎的農作物，以及壹個個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都是黑色的，衣服如是裹屍布般在風裏飄著，而身上則是插滿了“糖葫蘆”，可細細看去，那每壹串糖葫蘆的插棍都是冰冷的長釘，而其上串著的“冰糖山楂”則是凍得硬邦邦的血肉。
　　微風吹過，帶著枯萎、陰暗和腐爛的味道而來。
　　稻草人也在隨風搖曳，接地的木樁兒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白淵稍作觀察，便拾級而上，順著那條稻草人石階走到了矮山的頂處。
　　遠處，是壹條灰色的河流，河流邊的沙灘上有著各種閃著白光的東西，初看是貝殼，再看卻發現是是壹把把割人的刀片……
　　顯然，這裏的壹切都充滿了陰郁，有種向往光明的死亡哥特式風格。
　　“這就是兇無忌的恨域嗎？”
　　白淵喃喃著。
　　通過林小玉，他已經知道了恨域的存在，也顧名思義地推測出“恨域”很可能和恨念本身的心境有關。
　　老林所在的森林看似靜謐安靜和諧，但卻閃爍著外面投來的雪花斑點，顯出壹種神經質般的混亂。
　　而隨時出現的古老小屋子的籬笆裏還種著七色花圃，這又代表著老林對美好平靜生活的向往，可林子裏傳來的火海的燃燒聲，卻又象征著毀滅。
　　此時，兇無忌的恨域顯是類似。
　　這裏有許許多多的花草，還有山間的農作物，可全都枯萎了。
　　這裏有插著糖葫蘆的稻草人，有海邊的貝殼，但無論是糖葫蘆還是貝殼，都被替換成了黑暗而陰森的東西。
　　這裏有很大的世界，但卻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白淵忽地想到那壹個個吊在冰窖鐵鉤上的童屍，那壹個個盛開於嬰噩花花朵中心的頭顱，那壹個個懷著希望努力地生存卻只是為了成為更鮮活祭品的孩子……
　　他心底沒有半點恐懼。
　　明明這裏的壹切，都是猛鬼恐怖片的布景。
　　明明他正身處這樣的恐怖場景之中。
　　可是，他卻並不恐懼，而是生出同情。
　　還有……壹點點點期待。
　　老林那燒焦巨人的形象還未褪去，那麽……這兇無忌又是什麽形象呢？
　　忽地……
　　白淵感到肩上的小人偶猛地抽搐了下。
　　林小玉壹個翻滾，咕嘟壹聲直接鉆進了他的懷裏，然後咬著他的內衣，有種正在瑟瑟發抖的感覺。
　　這時候，她已經不管什麽人氣不人氣了。
　　同壹時刻，白淵看到遠處河邊的沙灘上出現了壹道蹲著的詭異身影。
　　那身影小小巧巧的，正蹲在地上，背對著他。
　　“快逃~~”
　　“快逃！！！”
　　惡鬼林小玉瑟瑟發抖，發出警告的聲音。
　　但白淵卻完全無視她的聲音，而是壹步壹步堅定不移地向著那背影走去。
　　【妙道】沒提醒危險，那就是看似危險其實不危險，保不準他現在轉身逃跑那才危險，跑得越快危險越大。
　　隨著他的走近，他感到懷裏的小女鬼掙紮的越發厲害了，有壹種電腦中了病毒，彈窗壹個接壹個彈出來讓人目不暇接的感覺。
　　而隨著他走到壹定距離，他又發現小女鬼不動了，化作壹個硬邦邦的人偶掉在他內衣袋子裏，像是“死機”了壹樣，顯然是對那蹲著的身影恐懼到了極致。
　　白淵也看清了。
　　那是壹個身上卷著裹屍布的小孩子，裹屍布的縫隙裏還透著血色。
　　白淵莫名的心底有點兒慌了，但很快……他利用穿越者的獵奇心理進行了鎮壓。
　　他壹步壹步走近，然後蹲在了裹屍布孩子面前。
　　孩子沒說話，白淵想了想，稍稍側頭看去，這壹看……他楞了楞，因為這孩子的臉上壹片空空蕩蕩的慘白，什麽都沒有。
　　氣氛驟然沈寂了下來，壹種陰森恐怖而又壓抑的沈重感傳遞而來。
　　白淵心底浮出自明的信息。
　　——【妙道】為主人服務——
　　——發現恨念“兇無忌”——
　　——收伏幾率：1%——
　　——鑒於主人是唯壹幫助了兇無忌的人，兇無忌已將主人視為唯壹擁有好感的存在——
　　——分析中……——
　　——……——
　　——兇無忌希望主人為他畫壹張臉——
　　——請註意，主人畫的臉將決定兇無忌的性格——
　　畫臉？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白淵略作思索。
　　兇無忌若是由許多孩子的恨念組成，那麽性格就是單純的恨，可是這許多恨已經發生了某種奇怪的質變，而形成平衡，使得它成了壹個需要性格的恨念？
　　就如許多孩子重新組合成壹個，然後重新出世？
　　孩子會在父母的教育和日常環境裏，形成性格。
　　而兇無忌，則會因為自己畫的臉而擁有性格？
　　是這個意思麽？
　　雖然很不可思議，這走向也很不符合恐怖片套路，但卻是最能解釋的了。
　　白淵想了想道：“我去取個筆墨，很快回來。”
　　然後，他起身，壹個鏡法就閃爍了出去。
　　同時，心底自明信息開始發出瘋狂的警告。
　　——【妙道】為主人服務——
　　——危險度：四星——
　　——危險源頭：兇無忌——
　　——請於壹分鐘內返回——
　　——強烈警告，請於壹分鐘內返回，否則主人就回不來了——
　　危險度四星？
　　白淵不敢冒險遠去，而是迅速地停到了通天河邊的壹個山嶺上，蜻蜓抄水般飛掠而過，采了壹把鮮花，繼而又在【妙道】的瘋狂警告聲裏，飛快地返回了幽靈沙洲，出現在了那無臉的裹屍布小孩面前。
　　幽暗的世界裏，氣氛詭譎而壓抑。
　　裹屍布小孩壹動不動，正把空白的臉對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畫臉。
　　白淵尋不到筆墨，便伸手搗碎了部分鮮花，決定用花汁來給它畫臉。
　　但畫什麽呢？
　　他思索了壹遍經驗，好像沒什麽好依據的。
　　而【妙道】也沒進壹步提醒，那是否意味著無論他畫什麽都可以？
　　白淵穿越前也曾經因為興趣愛好，自學成才地會畫簡單的漫畫，三庭五眼之類的規則還是明白的，此時看著這小小的孩子，心底開始思索。
　　毫無疑問，【妙道】既然說了自己畫的臉會註定兇無忌的性格，那麽……自己肯定要畫開心樂觀、沒心沒肺的那種啊。
　　片刻後，他忽地擡手開始畫了起來。
　　手指沾了沾花粉花汁，然後點在那臉上。
　　繼而，認真地畫出了壹對呆萌的可愛大眼睛，又畫出了鼻子和臉。
　　畫完之後。
　　裹屍布的小孩子更加詭異了。
　　遠看好像壹個呆萌的小孩子，可近看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心臟駭的都要停止跳動。
　　……
　　此時……又壹道自明的信息於心底浮現：
　　——【妙道】為主人服務——
　　——請選擇是否將【兇無忌的眼珠】交給兇無忌——
　　——【兇無忌的眼珠】裏藏著真相，當妳把眼珠遞給兇無忌之時，它會明白過往的希望都是謊言，有時候不知道真相才是幸福的——
　　——請選擇——
　　——該選擇，無法撤回——
　　顯然，這還是性格確定的壹部分。
　　白淵略作思索，從懷裏掏出了之前在平安坊得到的那壹顆詭異的金屬珠子，遞給那裹屍布孩子。
　　兇無忌接過眼珠，緩緩往臉上按去，在按到臉部的時候，它的臉壹下子張開了。
　　白淵看到它的毛孔裏竟是壹張又壹張的慘白臉龐，而眼珠被它的毛孔吞噬了。
　　吞噬結束後，兇無忌的身形僵住了，旋即開始了某種詭異的“變形”和蠕動，似乎是產生了某種激烈的情緒波動。
　　這種蠕動裏，白淵才看到兇無忌根本不是“壹個”孩子，而是由許許多多的慘白惡鬼組成的集合體。
　　未幾……
　　兇無忌停止了蠕動。
　　恢復了那畫著的“呆萌”大眼睛，鼻子和嘴巴。
　　雖然有了嘴巴，但畢竟是畫上去的，兇無忌好像和林霜壹樣，都無法說話。
　　但【妙道】似乎能接收兇無忌的頻率，翻譯道：
　　——【妙道】為主人服務——
　　——兇無忌要您幫它尋找剩下的三顆眼珠——
　　——請在三個月內找到——
　　——否則，兇無忌會對妳產生怨恨——
　　——愛之深，恨之切，強烈建議主人不要無視該要求——
　　——分析中……——
　　——三個月未曾找到，兇無忌會對您發動攻擊——
　　——三個月之內找到，兇無忌會將您視作父親——
　　白淵：？？？
　　？？？
　　？
　　他滿臉問號，這是什麽奇怪的獎勵？
　　稍稍側身，看向蹲著的裹屍布裏的兇無忌。
　　兇無忌也在看著他。
　　但並不是用他畫著的那壹雙呆萌的眼睛，而是用毛孔裏那成百上千的慘白瞳孔在看著他。
　　忽地，兇無忌動了，它，或者說它們壹瞬間就出現在了白淵的另壹側，低頭，雙手掬起地面殘存的鮮艷花兒，繼而又瞬間出現在了不遠處的矮山上。
　　兇無忌把這鮮艷的花兒小心翼翼地種植矮山上。
　　花兒迎風飄揚，成了這個黑白世界裏唯壹的顏色。
　　緊接著，兇無忌又伸手在地上抓了抓，好像抓出了壹團什麽東西。
　　再壹瞬間，它又出現在了白淵身側，雙手捧著，把手心的東西遞了過來，壹副希望他接過的模樣。
　　白淵看去。
　　那是壹盆極其美麗的黑色蘭花。
　　【妙道】繼續翻譯著。
　　——【妙道】為主人服務——
　　——兇無忌贈送給主人壹盆午夜黑玉蘭——
　　——請好好照顧午夜黑玉蘭——
　　——請將午夜黑玉蘭放在盡量熱鬧的地方，兇無忌能通過午夜黑玉蘭感受外面的世界——
　　——此物品，無有危險——
　　白淵接過那黑色蘭花。
　　下壹秒……
　　兇無忌又直接消失不見了，連同詭譎壓抑的氛圍也消弭不見了。
　　白淵靜靜站著，心底有些魔幻的感覺。
　　又過了些時間。
　　林小玉才抖抖索索地從他袖管裏爬了出來，幹癟壓縮的腦袋出了袖口才恢復成了壹個頭顱的大小，那頭左右看了看，才舒了口氣。
　　“終於走了……好可怕呀~~~”
　　白淵也算是明白了。
　　林小玉就是壹個惡鬼，而兇無忌是壹群近乎於恨念的惡鬼的聚集體，這是徹底的階位碾壓。
　　而之前在木屋裏窺探他的那目光也就是兇無忌的。
　　白淵奇道：“妳當初，怎麽和這個好朋友玩到壹起的？”
　　林小玉道：“我的好朋友只是它的壹部分……所以，我才……”
　　白淵楞了楞，兇無忌還能單獨地分裂出惡鬼，再去行動？
　　這是……壹鬼即鬼潮啊。
　　兩人簡短交流著的時候，遠處的地面上忽地沖出了壹道充滿壓迫感的黑漆漆的巨影。
　　那巨影很快變得清晰，他全身燒焦，簇簇短發梳理在暗紅血液的皮肉之上，壹雙怨毒的瞳孔正死死盯著遠處。
　　而他身上裹著的古老鎧甲，手上拿著的巨斧都深深地烙印著壹些慘白的孩童手印，顯然曾經經歷過大戰。
　　顯然這正是林霜。
　　在看到白淵和林小玉後，老林迅速跑來。
　　“阿爹！！”林小玉興奮地從白淵袖管裏飛了出去，落到老林肩上。
　　老林怨毒的瞳孔裏，也露出壹絲難得的寵溺之色。
　　林小玉化身為翻譯機道：“阿爹說謝謝妳，它能出來是因為兇無忌……知道妳來的目的，所以才放他出來。
　　但阿爹又說，兇無忌好像並不想殺他，卻好似是被迫動手……”
　　白淵見老林得救，那此行也算是暫時圓滿了，於是他也暫時不管那許多危機之謎和後續任務，而是懷揣著午夜黑玉蘭，道：“那我們回去吧。”
　　老林說不了話，但他閨女很快道：“老爹說，他有辦法幫妳進入禁地深處的小屋，下壹次妳來的時候，應該就可以了。”
　　白淵笑道：“多謝了，老林。”
　　燒焦巨人發出怪異的“嗡嗡”聲，似乎是在回禮。
　　然後，他伸出手。
　　白淵會意，從懷裏抓出人偶娃娃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