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蔡雪峰的態度

　　接到劉偉鴻的電話之後，蔡雪峰心裏很不樂意。
　　劉偉鴻蔡局長到他辦公室聊聊。
　　小娃娃，妳擺什麽譜呢？
　　蔡雪峰是市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理論上，他不是市長的下屬。市委政法委是直屬市委領導的協調機構。當然，市公安局正經是市政府的組成部門，市公安局長也就是市長的下屬。
　　不過壹般來說，市長要是有事要和他商量，都會前往公安局，考察壹下工作，順便聽取公安局的匯報，然後交換意見，該談的事情就談妥了。
　　以前婁市長就是這樣子做的，很少坐在辦公室，電話召見，就好像召見下屬壹般。
　　不過蔡雪峰不滿歸不滿，去還是要去的，蔡雪峰盡管十分厭憎劉偉鴻和夏寒這兩個“不講規矩”的小屁孩，面子上的東西還得顧及壹下。
　　蔡雪峰可是公認的“公關好手”，在浩陽市玩得轉，將手裏的權力發揮得很不錯。
　　既然小娃娃要擺譜，給他壹回面子又如何？只要他以後懂規矩，知道回報就行了。
　　劉偉鴻的電話打過三十分鐘之後，蔡雪峰出現在市長辦公室。這個時間，亦是經過蔡雪峰精心“計算”的，出現得太早，顯然不行。那不是顯得蔡書記很怕劉市長？劉市長壹電話召見，蔡書記就屁顛屁顛地來了，半點不帶猶豫。若是出現得太遲，未免過於怠慢。蔡雪峰可也不打算與劉偉鴻直接撕破臉。不到萬不得已，蔡雪峰不想和市委班子裏的任何壹位撕破臉，面子上壹定要過得去。
　　多年以來，蔡雪峰依靠著這種圓滑的處事手段，在官場上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形成了這樣的習慣，可也不是說改就改的。
　　對劉偉鴻的秘書向耘，蔡雪峰亦比較客氣，笑瞇瞇地點頭打招呼。
　　這個小娃娃，也不簡單呢。
　　據說如今正在跟苑忠興的閨女談戀愛。苑忠興的女兒苑紅秋，現今正式是市政府辦副主任。泡妞泡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向耘也是好本事。既然向耘有可能成為苑忠興的女婿，對他客氣壹點自然是應該的。苑忠興調任宣傳部長，依舊是地委委員，實權或者不如浩陽市委書記，亦未可小覷。當了五年多書記，苑忠興在浩陽市頗有壹批心腹幹將。
　　劉偉鴻召見蔡雪峰，給的“待遇”較郭麗虹要好，起碼從辦公桌後轉了出來，與蔡雪峰握手寒暄。劉偉鴻之所以不待見郭麗虹，主要還是孫宏的原因。養了那麽個混賬兒子，劉偉鴻就不想對郭麗虹太客氣。盡管劉偉鴻亦不待見蔡雪峰這樣的老油條，該講的規矩還得講。
　　“蔡書記，請坐！”
　　劉偉鴻微笑著邀請蔡雪峰在待客沙發上落座。
　　“好好，劉市長請！”
　　蔡雪峰笑呵呵的，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悅，單看這個笑容，又有誰知道他心裏其實很惱火劉偉鴻？
　　向耘緊著給蔡雪峰奉上清茶。
　　向秘書臉帶微笑，才是真的心情愉悅。實話說，當初劉偉鴻決定調苑紅秋擔任市政府辦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向耘心裏頭也不是沒有壹點擔憂的。主要是有點心理障礙。以前苑紅秋在市委宣傳部做辦公室副主任，級別是比向耘要高，不過那沒什麽，大家不在壹個部門嘛。向耘還是“市府壹秘”呢，隱性權力不小。如今苑紅秋忽然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向耘就覺得有些怪怪的。
　　泡自己的頂頭上司，只要壹想，心裏都不是那麽踏實。
　　加之苑紅秋的年紀本來就還要比他大壹點，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但劉市長要“下壹盤很大的棋”，合理調配資源，向耘也攔阻不住，只能高舉雙手，衷心擁護劉市長的英明決策，接受女朋友是自己頂頭上司這個“不合理設定”。
　　苑紅秋過來之後，情形並未如同向耘想象的那樣“糟糕”。苑紅秋能力很強，很快就上了手，市政府辦的工作安排得頭頭是道，絲毫也不見生疏之處。加上苑忠興余威猶在，大夥對小苑主任亦是很配合的，壹般情況下誰也不敢忤逆苑紅秋。表面上，市政府辦秘書組秘書向耘同誌，對苑主任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擺市府壹秘的架子。不過下班之後，苑主任就變回了年輕女孩，對向秘書極其溫柔。尤其是向耘陪她逛街買衣服的時候，苑主任更是如同小鳥依人壹般，讓向秘書的虛榮心得到很大的滿足。雖然荷包因此飛快地癟了下去，亦是樂此不疲。
　　如今的向耘，情場職場雙得意，自然要笑得跟朵花兒壹樣了，甚至比狗尾巴花還要嬌艷三分。
　　不過向耘退出去不久，辦公室的氣氛就變得不是那麽和諧了。
　　“蔡書記，抽煙！”
　　劉偉鴻拿起茶幾上的香煙，遞給蔡雪峰壹支，自己也叼上壹支，蔡雪峰連忙給劉偉鴻點上了火。淡淡的煙霧升騰而起。
　　“蔡書記，這段時間，我們市裏的治安狀況，不是那麽令人滿意啊。”
　　抽了兩口煙，劉偉鴻緩緩說道，神情變得嚴肅了幾分。
　　蔡雪峰估計，劉偉鴻是要跟他說這個事，壹路上也仔細思量了壹番，聞言立即答道：“劉市長，總體來說，浩陽市的治安狀況還算是馬馬虎虎的。當然了，這兩年大搞建設，壹大批農村人口，進入市區，導致目前市區人口結構比較復雜，良好的治安狀況有所下降。這也是城市發展必然要經歷的壹個過程。根據公安部的情況通報來看，這幾年全國各地都遇到了這種情況，尤其是大中城市，沿海開放城市，這種情況更是突出。比如江口等地方，這幾年治安案件的發案率，持續直線上升。”
　　蔡雪峰這話，回答得比較硬，隱然有“教導”劉市長之意。
　　我知道妳想找我的岔子，但我老蔡也不是那麽好弄的。妳已經得罪了郭麗虹，還想繼續得罪我老蔡嗎？妳要知道，副處級幹部的烏紗帽，是地委書記管著的。
　　劉偉鴻雙眉壹蹙，說道：“蔡書記，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浩陽的社會治安狀況不佳，不能全都推到農民工的頭上吧？雖然進城的民工之中，確實有極少數的害群之馬，但大部分民工還是好的，為我們的城市建設出力出汗，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現在把治安欠佳的罪名都加在他們頭上，我看不妥！”
　　既然蔡雪峰比較強硬，劉偉鴻也就不那麽客氣了。
　　蔡雪峰說道：“大部分治安案件，都和進城民工有關，這個是有統計數據的。”
　　“那麽請問蔡書記，孫宏是不是農民工呢？他那個宏大建築總公司，近兩年來在市裏很活躍，什麽工程都要插上壹手。糾集壹群社會上的閑散人員，到處尋釁滋事，打人傷人。這樣的人，為什麽公安機關不早做處理，任其橫行霸道？”
　　蔡雪峰笑了壹下，索性不回答這個問題了。
　　小娃娃，妳故意跟我擡杠呢？
　　孫宏是誰，妳又不是不知道，把他推出來說事，太沒意思了！
　　官場上的基本規則，用不著我再教妳壹遍吧？
　　有本事，妳把孫宏送到監獄裏去關起來啊！
　　見蔡雪峰是這種態度，劉偉鴻就知道沒必要就孫宏的問題繼續談下去了。蔡雪峰基本上沒有任何爭取的意義。劉偉鴻對老官油子，沒“拉攏”的興趣。
　　“蔡書記，商貿城的建設，是我市最重點的項目之壹。這個工程，不允許受到任何阻礙和幹擾。張國慶總經理跟我談過，必須要確保工地的安全，我希望公安機關能夠在商貿城的工地設置壹個專門的警務點，負責維護工地的日常秩序。這壹點，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劉偉鴻身子往沙發裏微微壹靠，語氣變得淡淡的，神情也變得淡淡的。
　　蔡雪峰笑了笑，身子也往後壹靠，說道：“劉市長，這個當然沒有問題，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是我們政法機關的職責嘛。我回去之後，馬上就開會研究這個事情。不過，劉市長，我也要向妳抱怨壹下啊，咱們公安機關的經費，實在是緊張，現在很多幹警出差都要自己先墊付差旅費，好幾個月才能報銷。市政府是不是也關註壹下這個實際的情況？”
　　這個老蔡，還真是挺會挑時候伸手的，而且針鋒相對的意思很明顯。
　　妳劉市長要我蔡雪峰配合妳的工作，可以。但妳要搞清楚，只是配合，不是接受妳的指揮。政法委不歸市政府領導，咱們倆，也沒有上下級的隸屬關系。既然要我老蔡配合，那妳劉市長也得拿出誠意來。
　　蔡雪峰是老官油子沒錯，但不代表著他對誰都奉命唯謹。他很會利用自己手裏的權力，然而每次利用都是有目的的，壹定要對自己有好處。不管是宋曉衛還是劉偉鴻，他都會配合，前提是不要忽略他蔡雪峰的存在。
　　劉偉鴻淡然壹笑，說道：“這個請蔡書記放心，公安機關的正常工作市政府肯定是支持的。正常的辦案經費，也必須要保障。”
　　“那好，那就謝謝劉市長了。”
　　蔡雪峰臉上又浮現出客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