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劍仙鐵雨

半麻

玄幻小說

這天的吉隆坡雖然下著大暴雨,卻比往日更加擁擠和吵鬧。
方白鹿擠過阿羅街上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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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散序(三)

賽博劍仙鐵雨 by 半麻

2025-3-30 21:00

  ……
  ……
  槍聲的單調余響久久回蕩,槍口炸出的火光照亮怪物的臉——
  直到這時,毅戴鹽才看清了兩顆頭顱的面孔:
  壹張長著四只細長的鳳眼,眼角俏皮地翹起;嘴唇比最招搖的布施者還要紅艷。
  是在笑嗎?
  另壹張臉孔空空蕩蕩,皮膚平整光滑、什麽器官也沒有。
  這幾槍,毅戴鹽並沒有瞄準頭部。
  手裏這把從局裏粗來的老式抵押槍沒有智能模塊。就算有,現在看來也識別不出怪物的要害——
  搶先開槍,震懾和驅趕對方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自己可沒有註入過與射擊相關的雜學,這幾槍瞄準的都是目標最大、命中率最高的軀幹。
  哢、哢、哢……
  打空了彈匣,他依舊下意識地摳著扳機、空響連連。
  “沙發”平滑的腹部和層層贅贅的前胸上被打出幾個黝黑的小洞,細細的血流從其中冒出。
  雖然受到沖擊而抖震,但四根“椅腳”依舊死死抓牢地面、沒有失去平衡。
  它的兩顆腦袋依舊直楞楞地低垂、壹動不動地盯著毅戴鹽;沒有任何反擊的意思。
  ……
  “沒動靜……?”
  毅戴鹽垂下槍口,壹邊換彈、壹邊用舌尖舔開頭盔裏的除霧器;心神稍定:
  “或許只是哪個實驗室裏跑出來的玩意……難道是什麽新產品麽。”
  可從這外形的設計來看,怎麽也不像吉隆坡出品的啊?
  到了現在,毅戴鹽的膽子反而大了些。過了最初的驚愕與沖擊,眼前怪異的場景倒也可以接受。
  誰沒聽說過幾部來自馬尼拉的雙修模擬器呢?雖然沒古怪到這個份上,但菲律賓國境內遊蕩的那幫“妖魔”們的口味也壹樣變態得很。
  從畫風上看,倒像是那兒來的進口貨。
  他端穩手槍,另壹邊手將鑰匙捅進懷裏飛頭降用以開啟的竅穴:
  “今天帶的這顆‘阿孔’,火力還是可以的。”
  毅戴鹽皺緊眉頭、細細掃視著沙發——
  他的視線凝住了。
  他看見了便攜式的全息發生器:那銹跡斑斑的鐵鐲本該套在手腕上,用來生成虛假的衣物;這要比真正的織物產品來得廉價、是日結工們的移動衣櫃。
  但生成體積有限,可不是拿來給家具做軟裝修用的。
  現在——
  他望著“沙發”扶手上晃晃悠悠的鐲子,荒誕的念頭劃過腦海:
  “是人變的?”
  “切,怎麽可能……”
  毅戴鹽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考慮該聯系局裏的哪個部門。吉隆坡的怪事可不少,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罷了。
  不過怎麽說,起碼是立案了、橫豎都有壹筆收入……到臨近的警務所短租輛電動車、趕到顯應宮的話說不定還能多賺上壹點小錢——
  當!
  遙遠處似乎有隱隱的鐘聲響起,又似乎只是個錯覺。
  “聽錯了吧……”
  他疑惑地四顧,抽了抽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到茶攤喝的營養液有問題、還是剛剛被嚇得不輕,毅戴鹽總覺得肚子裏鬧騰、有點惡心的反胃感。
  這種感覺忽如其來,好像有人把冰塊直直塞進了他的胃裏;又試圖壹路把它通過食道推出喉嚨口。
  簌簌……
  余光裏,閃過了些發亮的東西。
  毅戴鹽轉過頭、猛地再次擡起槍口:
  有幾根人造經脈蠕動著、漲縮間蛇般穿過數米的距離,攀上沙發的四根“椅腳”。
  咻!
  幾條經絡鉆進椅腳的背面,就此消失不見。
  “……?”
  毅戴鹽壹步步向後退著、直到壹腳踏出門框、踩進走廊裏。
  “沙發”那三對作為靠背的柔軟器官本就十分碩大,甚至可以看清皮下浮出青紫色的血管。
  現在,其中壹對透出了隱隱的灰白、正在形變:
  像是那裏頭有什麽東西,想要鉆出來……
  毅戴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對乳房向前上方翹起、越拉越長;皮膚有如彈性極好的橡膠,怎麽也不破裂——
  轉瞬之間,兩只光潔的手臂就此由沙發的胸前誕生,十指交纏到壹起、直直對準毅戴鹽。
  就像手中握著壹把看不見的槍。
  “在……模仿我?”
  ……
  “……啊、啊?啊,啊!!!”
  “什麽?什麽?”
  “呀啊啊啊啊——”
  像是有人逐漸調大了音箱的功率:漸漸地,公寓樓裏躥起此起彼伏的怪響。有人類的尖嚎、物品的碰撞、玻璃的碎裂。
  幾乎是下意識的,毅戴鹽微微轉頭、把視線探向走廊——
  這些噪音來自整棟樓的每個房間,密密麻麻。
  “發生什麽——”
  “哇……”
  黏膩的嘔吐聲。
  他連忙回過頭:
  “沙發”那兩只新長出的手伸向上方,從大張的口裏掏出了什麽東西——
  “兒騙喔……槍?!”
  毅戴鹽看著那似是而非的手槍,只覺得自己猶如處於某種沈浸式電影中:
  槍管是白森森的骨骼;筋膜與韌帶交相勾連、將骨節拉到壹處、形成某種擊發裝置;握把覆蓋著壹層粗糙長繭的皮膚;細長光亮的唾液從槍身上流下。
  哢噠!
  “沙發”伸過指甲蓋青黑的五指,拉開“手槍”的套筒;似乎有什麽軟骨敲擊在壹起,上膛聲清脆中帶了些黏糊。
  接著兩手直挺挺地舉起槍口,與剛剛毅戴鹽的射擊動作壹般無二。
  哎?
  身體的反應要比思維快得多:
  毅戴鹽向後反折過上半身,擺出“鐵板橋”的姿勢——
  撲!
  他分明看見有壹道黑影飛過眼前、釘進身後走廊的墻壁。
  滾動發涼的空氣撞進頭盔的縫隙,讓他的鼻腔發癢;沒固定好的護面呼啦啦地抖震。
  毅戴鹽向旁滾倒、繼續著躲避動作。在余光裏,他看見那沒入混凝土的細長骨針、尾端還在顫動。
  “砰!嘻嘻嘻……”
  “沙發”隱在陰影中的腦袋忽地出了聲,用嘴補上了槍響。
  那笑聲嬌媚異常,此時卻只令人毛骨悚然。
  不管這是什麽東西,都有神智。
  以毅戴鹽粗淺的軍工知識看來,這“手槍”更像是壹把弩、多半純粹靠彈力進行投射——
  但這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
  跑啊!
  他躥起身,向走道的尾端奔去;身後傳來啪嗒嗒的濕漉撞擊,似乎正有人拿手掌狠狠拍打著地面。
  那“沙發”追出來了!
  篤篤篤篤……
  “噠!噠!噠!哈哈哈哈哈!”
  又是幾道模糊的黑線隨著尖銳的笑聲擦過身周,紮進用塑料板蓋住的窗格上。
  “從這裏出去,能行!”
  他跳起身,在空中扭過身形把肩背對準窗格、把阿孔捧到胸前。
  “啊啊啊啊啊——”
  少女睜起黑黝黝的眼洞,從中噴出青白的電火;粉嫩的雙頰也圓嘟嘟鼓起,由嘴裏吐著狂風。
  毅戴鹽只感覺胸口狠狠挨了壹拳,但依舊死死地摁緊少女頭顱的兩側——
  啪!
  他隨著沖力撞開胡亂糊上的窗格,塑料板折開的碎片漫天紛飛。
  他飛了出來,愈發細小的窗口裏,已不見了“沙發”的身影。
  沒有往日的陰雨遮蓋視線,在空中反而能將腳下的城市壹角看得更加清晰。
  這只是短短的壹瞥:
  太平山集市裏的人群像是被分散開的下水道汙水,流向各條小巷和街道。他們發出驚恐的高叫彼此推擠、躲避著某種東西;也有人掏出槍支,朝彼此射擊。
  毅戴鹽看見,似乎有紅褐色的爬山虎長上廣告牌的顯示屏;他分明記得進樓之前,那裏還是光滑壹片。
  下壹秒,他就在半空劃過斜線、砸進對樓的窗戶裏。
  嘩啦!
  他在滿地的玻璃碎渣裏滾了幾圈,終於穩住沖勢,在碎片裏發著抖:
  “怎麽了?怎麽了?這裏怎麽了?”
  他顫抖地將少女的頭顱放到壹旁,直起身:
  “哇!”
  毅戴鹽壹張嘴,酸水從喉間和鼻孔冒了出來,扁桃體火辣辣地發疼。
  “怎麽……?”
  雖然剛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但也不該直接到了嘔吐的地步才對。
  他掀開頭盔的護面,揉了揉因嘔吐而濕潤的眼角……
  隨後楞住了。
  “這……”
  在毅戴鹽吐出的酸水裏,泡著十根長短不壹的手指;像是配酒吃食的拌豆角,它們滾落在地。
  指尖塗了壹層青灰色的指甲油,煮過頭的雞蛋黃就有這種顏色。
  “真的會有人美甲的時候會用這種色麽……生病……我生病了……”
  他無端地想著,扶著墻壁將自己撐起來。
  “難道……難道是被什麽病毒感染了?是、肯定是,哪家公司又做了什麽奇怪的病毒……”
  毅戴鹽的心臟像大鼓敲動、震得全身發麻;他單膝跪地,把飛頭降“阿孔”捧進懷裏,理順她被風刮亂的劉海。
  沸反盈天的喧囂從窗外傳來,尖利的慘叫響徹頭頂和腳下的樓層,將身處的公寓樓罩在驚悚的氣氛中。
  該怎麽辦?
  只有太平山集市,還是……整個吉隆坡?
  他狠狠用掌心拍了拍額頭:
  警局!要回到警局去!自己把趁手的武器和阿孔們都放在員工儲物櫃裏了!不管要逃到哪裏,總得回去拿。
  今天出門前為阿孔充滿了電,只要像剛剛那樣、從天臺借助她噴吐的沖力多跳上幾次……
  太平山集市周圍居住區的樓間距很窄,阿孔的能源應該能撐到回到警務所;不管現在太平山集市發生了什麽,高樓的頂端應該是安全的。
  然後再多花點錢,找駐紮在警務所裏的郎中做下檢查,自己的毛病肯定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種程度的案件已經不是自己單槍匹馬所能處理的了,可其他的同事都趕赴了顯應宮、無法提供支援。
  事到如今,自然是走為上計。
  對,上次所裏發的折扣券還沒用。得找出來,這樣看病也便宜。
  毅戴鹽長長地呼吸,拍拍胸口,低聲念叨:
  “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不是什麽大案特案——”
  “哇啊啊啊啊啊!!”
  長廊的另壹端炸出逐漸升高、變得尖細的慘嚎,令毅戴鹽渾身壹顫。
  “還有生還者……”
  他下意識地往旁踏了壹步,就要撇開聽到的聲音,逃向樓上。
  手頭只帶了這壹顆阿孔,絕對沒法再帶壹個人壹起逃跑。
  光憑自己現在的火力……
  可這腳剛踩出去,毅戴鹽又頓住了:
  為什麽要跑來幹這行來著?又不是沒有更好的擇業方向。
  “幫……幫助……別……嘖!”
  其實在兒時,新馬來的小孩們都聽過這樣的都市故事:
  據說在舊世界裏,自己這些警務從業者,並不是現在這樣的……
  他咽下口水,狠狠咬牙,看著走道的另壹端。
  “啊,啊!要是不帶走嫌疑人,這罰款該誰來交啊!至少……至少……能拉壹個是壹個……”
  他用這理由作為薪柴,鼓動起心頭微弱的火焰。
  毅戴鹽狠狠蓋上頭盔的護面,朝慘叫傳來地方位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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