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梁銀鳳的苦楚

　　提到家裏事兒，梁銀鳳的眼神立刻暗淡下來。這是最傷痛最敏感的話題，她很想避開談家裏的不堪遭遇，但似乎又不能完全避開。她慌亂著眼神半晌無語。但狠了狠心還是要掩飾家裏所發生的那壹切的。她做出壹副明朗的神態。“家裏沒什麽的……還那樣子！現在是農閑的時候，再過二十多天估摸著就要忙秋收了！”
　　梁銀鳳顯然是在避重就輕。
　　胡雙十不錯眼珠地審視著娘的每壹絲表情，他精明地感覺到，娘眼神裏的慌亂和苦痛，娘那副平淡而輕松的表情明顯是故作出來的。他滿腹狐疑地追問道：“我是問妳，和黃家的事情怎麽樣了?黃家六虎是不是找妳們麻煩了？”
　　梁銀鳳心裏在劇烈地翻滾著，翻滾著即將遭受的奇恥大辱，但她強迫自己決不能和他說起這些。她遊移躲避了壹會兒胡雙十銳利的目光，囁嚅著說：“那件事兒啊？……那能怎麽樣呢？妳是傷了他們，可妳也被判了刑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還能怎樣呢？”
　　梁銀鳳躲躲閃閃地說著，又想把話題岔過去，“這個妳就不用擔心了，沒什麽事兒的！妳剛才說，那個馮伊妹是什麽省公安廳廳長的女兒？我的天啊！…”
　　胡雙十緊緊地盯著娘。“媽，妳就別往別處打岔了，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二十萬的賠償金怎麽辦了？黃家是不是往死理逼妳們了？”
　　梁銀鳳慌亂地說：“逼是逼了，可沒錢他也不能要命啊！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的，要了幾次，我也給他們湊了壹點兒，暫時就那麽擱置著呢！妳就不要擔心了！”
　　梁銀鳳的眼神是不敢和他對視的，聲音明顯在顫抖。
　　胡雙十根本不相信，他急得臉通紅，執著地問：“媽！妳這明顯是在撒謊啊，會有妳說的那麽簡單嗎？黃家六虎是啥樣人我還不清楚？他們絕不會這樣容忍咱們的！妳就告訴我，究竟他們對妳們怎麽樣了?”梁銀鳳陰雲滿面地低下頭，心裏糟亂不堪地翻卷著。她想起了黃老六猙獰的面孔，想起了那張奇恥大辱的協議書，想起了大老齊那怪獸般的孽根……她知道，不能完全隱瞞的，總要有壹個相對合理的交代的。於是她面帶難堪地擡起眼。“雙十啊，那件事情確實沒有那麽簡單就過去了，可畢竟也算解決完了！”
　　“怎麽解決的？”
　　胡雙十的心已經蹦到了嗓子眼兒，他異常緊張地盯著娘。
　　“雙十，今天來…我正要和妳說壹件事兒……這個月的日八，我就要嫁給大老齊了！”
　　然後她頹然低下頭，不敢去對視胡雙十的箭壹般的眼神。
　　胡雙十驚愕地站起身，眼睛幾乎凝固在娘那嬌美的面龐上。“什麽？妳說妳要嫁給那個禽獸壹般的大老齊？怎麽能這樣呢？啊？媽，妳說的不是真的吧？”
　　梁銀鳳不得不擡起眼睛。“是真的！雙十，妳不要這樣緊張啊，其實這有什麽呢?像娘這樣的年齡，遲早是要嫁人的啊！”
　　“可是…妳怎麽會嫁給那樣壹個牲口般的玩意呢？當日，胡有道來說這門親事的時候，妳不是壹點也不同意嗎？怎麽突然間連日子都定下了？這究竟是怎麽壹回事呢？”
　　梁銀鳳長長地嘆了壹口氣。“當日我是不同意，我也沒有要改嫁的想法，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想通了，嫁給他也是壹件兩全其美的好事兒！我簡單地和妳說吧，我嫁給大老齊，就是為了了結咱欠黃家的那二十萬！這是黃老大伸頭撮合這件事情的！剛才妳不是擔心那二十萬怎樣了結的嗎？就是這樣了結的！憑妳娘這半老的身子，能抵頂二十萬元，妳說值不值得？而且我這是嫁人，又不是去上刑場啊！”
　　胡雙十痛苦地低下頭，心裏無限愧疚著：是自己的魯莽行為坑害了自己的娘；娘嫁給那個大老齊，無異於進了水深火熱的苦海之中啊！大老齊不僅好吃懶做，還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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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般糟蹋女人，以後那漫長的日子娘將怎樣度過呢？而且他猛然又驚覺起來：大老齊只不過是黃老大的妹夫，就算娘同意嫁給他，就真的化解了那屬於黃老五黃老六的二十萬？那簡直是不可能的，是不是還有更大的在災難降臨到自己家人身上?胡雙十又察言觀色地盯著梁銀鳳的表情，問：“我不相信妳嫁給了大老齊，那二十萬就壹筆勾銷了，妳告訴我，是不是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了！沒有了！真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不信妳壹會兒問問妳妹妹和李二蕓，總之，妳就不要擔心家裏了！妳要好好改造啊！只有妳早點出獄，才是對家裏最大的安慰……雙十，我就和妳說這些了，時間有限，剩下的時間就留給妳妹妹和李二蕓吧！啊？我就出去了，妳壹定要好好改造啊！”
　　說著，梁銀鳳從腳底下拎起壹個大包裹交給胡雙十，裏面都是衣物和生活用品，還有香煙。然後，梁銀鳳顯得很慌亂地就出了接待室。
　　胡雙十迷惘地望著娘出來接待室，心裏疑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