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酒後真言

　　聽了秦征的話，孫明義楞住了，怔怔的看著秦征，最後無奈的問：“秦少，什麽是壓資？”
　　活了近三十年，孫明義還沒有聽過壓資壹說，不免被秦征搞糊塗了。
　　秦征白眼壹翻，道：“妳連壓資都不知道？”說到這裏，他輕輕壹頓，清了清嗓子，道，“妳在馨雲文化公司裏是怎麽做的？”
　　“就是正常工作嗎。”孫明義道，他訕訕的笑了笑，道，“秦少，您的壓資是？”
　　“壓資嗎。”秦征想了想，道，“壓資其實很簡單了，就是開工的時候，施工方自己出錢進行建設，簡單的說，這就是壓資了。”
　　這壹次，孫明義徹底石化了，這就是秦征嘴裏的壓資，他略微猶豫，還是糾正著秦征的錯誤，道：“秦少，這是墊資。”
　　“啥子墊資？”秦征問了壹句，又自問自答，道，“我不給妳們錢，當然是壓資了。”
　　孫明義的眉頭上皺了壹個小小的川字兒，他不明白這樣壹個流氓怎麽會走到今天這壹步，連普通的概念都搞不清楚，不過，他顯然不會和秦征討論壓資還是墊資的問題，“秦少，您看這件事情，我們華語地產有希望嗎？”
　　“妳們的資質倒沒有問題。”對於華語集團，秦征十分了解，而他理想的建設集團也是華語集團，不過這神棍並沒有表露出來，反而淡淡道，“妳能代表華語集團嗎？”
　　“我僅代表華語集團的壹名員工，頂多是我嬸兒，也是華語董事長。”孫明義淡淡的說著。
　　從華語融資的事情，秦征心裏也有數了，甚至華語本人還親自見過秦征，至於孫明義會來見他，就令他頗為意外了，“這是壹個頗大的工程，妳有簽字的權力？”
　　孫明義搖了搖頭，誠肯道：“簽合同的事情我不管，我就是壹個跑腿的，前段時間得罪了秦少，今天來是向您道個歉，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孫明義認真的說著，既然已經認清楚了秦征的實力，與其成為敵人不如成為朋友，他道，“秦少，如果賞光，今天晚上，皇宮酒店如何？”
　　既然是合作了，普通的應酬還是要有，而且即使他不給孫明義面子，也要給孫潛面子給華語面子，於是，這神棍略微沈吟，抻足了時間後，道：“皇宮酒店。”
　　“八點鐘，不見不散。”孫明義笑道。
　　“不見不散。”說完這句話，秦征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同時聽到爭吵聲，他拿起電話，對方是錢初夏，“發生什麽事情了？”
　　錢初夏急道：“發生病患糾分了，妳下來看壹下。”
　　秦征了解錢初夏，如果不是解決不了的事情，斷然不會讓他出場，壹直以來，她都是這樣的個性，放下電話，他邊走邊說，“孫少，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妳了。”
　　“好的，秦少忙。”說著，孫明義就跟秦征出了辦公室。
　　出了辦公室，兩個人聽到明顯的爭吵聲。
　　“就是妳們，讓我爸的腿折了，妳們還想抵賴不成？”壹名青年大聲的嚷嚷著。
　　“醫藥費我出。”這時，壹名比較斯文的青年道。
　　“對不起，我們這裏已經沒有床位了。”錢初夏說了壹句。
　　染著紅發的青年壹聽沒有床位了，朝著錢初夏緊邁幾步，逼向前道：“我不管，妳們要救救我爸。”
　　“這位小姐，幫幫忙行嗎？”帶眼鏡的青年請求道。
　　錢初夏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檢查可以，治療也可以，但是我們這裏真的沒有床位了，妳們看到了吧，樓道裏都擠滿了。”
　　說著，錢初夏指了指擁擠的樓道，確實有很多人躺在外面，還有許多陪床的。
　　“妳們這裏不是醫院嗎，是醫院就要治病救人。”說著，紅發青年再次上前。
　　秦征看這青咄咄逼人，心中升起壹陣火氣，堂堂的男人，朝著壹個女人發火算是什麽本事，於是，他加快速度朝著錢初夏走來。
　　孫明義沒有離開，跟在秦征身後，叫道：“秦少，等等，秦少……”
　　“妳又有什麽事情？”秦征驀然轉身，如果孫明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不介意再次行兇。
　　“秦少，我看這件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孫明義訕訕的笑了笑。
　　“為什麽？”秦征皺了皺眉頭。
　　秦明義道：“秦少，那個紅頭發的小青年我認識，是咱們齊水城壹個比較有名的小地痞兒，做事嫣壞，他來博愛醫院，肯定不是為了看病。”
　　“那個戴眼鏡的呢？”秦征知道孫明義也是出於好意，於是，他又指了指賠禮道歉的那位。
　　“那個我就不知道了。”孫明義無奈道。
　　“咱們過去看看吧。”既然孫明義知道這個紅頭發的小青年，適當的時候總是能夠幫上忙。
　　錢初夏見秦征來了，轉身朝著秦征走來，說明了現場的情況。
　　大概意思是戴眼鏡的青年把紅發青年的爸爸給撞了，就近來到博愛醫院，而這裏又沒有床位，於是，三方就起了爭執。
　　聽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後，秦征來到三個人的面前，道：“誰的主意要住博愛醫院？”
　　“我，我。”接連兩個我字出自不同的口中說出。
　　秦征首先看向戴眼鏡的小青年，道：“妳撞的人，把人送到了博愛醫院？”
　　“那是個意外，在十字路口轉彎處，我的車速並不快，但是，還是出現了意外。”青年解釋著，道，“這裏距離博愛醫院近了，所以……”
　　通過戴眼鏡的小青年的說法兒，秦征知道他這是遇到碰瓷的了，偏偏這小子還沒有意識到，也是壹個冤大頭了。
　　“小子，被撞的人是妳父親？”秦征又問著紅頭發的青年。
　　紅頭發的青年梗著脖子，道：“沒錯，他撞了我爸爸，腿都斷了，好不容易來了妳們博愛醫院，妳們竟然推脫說沒有床位……”
　　“他真是妳父親？”秦征不理會憤怒的紅頭發小青年，再次問。
　　被秦征壹問，紅頭發小青年心虛了，道：“沒錯，他就是我的父親，妳們趕緊找床位，他需要治療。”
　　“他真是妳父親？”秦征第三遍問。
　　“妳什麽意思？”紅頭發小青年再次問道，他來這裏雖然別有目的，也是受人之拖，可是千想萬想沒有料到竟然弄假成真，在壹個彎角處，他父親竟然被壹輛奧迪A4給撞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來到博愛醫院，真戲真做了。
　　“初夏，他的檢查結果怎麽樣？”秦征從紅頭發青年的眼神裏看到了緊張，判斷他不似說謊。
　　“老人右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療。”錢初夏肯定道。
　　“真的骨折了？”這壹次，說話的卻是孫明義。
　　“孫哥，妳也來看病？”見到孫明義從秦征的身後閃出來，紅頭發青年急忙叫了壹聲，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曼。
　　“妳才來看病呢。”孫明義輕啐了壹句，暗叫黴氣，然後道，“妳真的是來看病的？”
　　“孫哥，我騙妳做什麽，我爸被車撞了。”紅發青年解釋道。
　　孫明義盯著紅頭發的青年，道：“放屁，妳家住城東，妳來城南做什麽，妳爸平時就不待見妳，會跟妳在壹起超過兩個小時？”
　　“孫哥，我爸真的被撞了。”說著，紅頭發的青年壹指戴眼鏡的青年，道，“就是被這小子給撞的，別以為開個四個圈就牛，現在是法制社會。”
　　“妳小子也遵守法律了？”孫明義諷刺的看了紅頭發的青年壹眼，心裏琢磨著這件事情他果斷插手，用這件事情來改變自己在秦征眼裏的印象，於是，他轉頭問戴眼鏡的青年，道，“妳撞人了？”
　　戴眼鏡的青年輕輕點頭，解釋道：“那是壹個意外，不過也怨我，誰讓我酒駕呢。”
　　“看吧，孫哥，我沒有說謊。”紅頭發的青年解釋道。
　　孫明義冷哼壹聲，然後對著紅頭發的青年，道：“妳以為我會信。”說完，他又轉頭對著秦征，以商量的語氣道，“秦少，這小子在齊水城人頭還熟，有幾分能力，就是沒有用在正道上，他爸是真被撞了，不過這件事情壹定有內情，您看是不是想辦法弄個床位？”
　　博愛醫院本著良心做事，這裏是平價的代表，所以，病源很多，就連走廊裏都住滿了病號。
　　秦征知道這裏沒有預留床位，道：“如果留下，只能暫時住手術室，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
　　“不管住哪裏，能救我爸就成，千萬不能殘了。”紅頭發的青年插口道。
　　孫明義不滿的瞪了壹眼紅頭發青年，道：“我做事，用得著妳來指點？”
　　紅頭發青年懼怕孫明義，縮了縮脖子，道：“謝謝孫哥。”
　　“謝個毛，安排完妳爸，妳和這小子到院長辦公室裏來壹趟。”既然要巴結秦征，孫明義知道這裏面有事，所以，他要幫助秦征把事情解決了。
　　“成，只要能救我爸，孫哥說什麽都成。”咬咬牙，紅頭發青年也豁出去了。
　　“行了，趕緊去吧。”孫明義由感而發道。
　　“需要我做點什麽嗎？”戴眼鏡的青年推了推眼鏡，問道。
　　紅頭發青年白了戴眼鏡的青年壹眼，道：“傻站著做什麽，過來幫著擡人。”
　　……
　　“這人是誰？”等著人散了之後，秦征才掏出兩根煙，扔給孫明義壹根，道，“這裏是醫院，叼著，別抽。”
　　接過秦征的煙，孫明義心裏有底了，這是人家承認自己的位置了，按照秦征的意思，他叼著煙，沒有要點上的意思，當然，他可沒有忘記，這煙根本就是自己放在秦征辦公桌上的中華，事到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再提掃興的事了，解釋道：“紅頭發小子叫向南，成天不學無術，腦袋卻好用，平時和他爹不是妳死就是我亡的，沒想到，真出事了，這小子還像是個人樣。”
　　“戴眼鏡的青年呢？”壹邊走著，秦征再次問。
　　這壹次，孫明搖了搖頭，道：“估計就是個路人甲。”
　　秦征也是嫣壞的人，知道孫明義這是說背地裏的事情，“這小子不會跑了吧？”
　　孫明義知道秦征指的是向南，他眼睛壹瞪道：“他敢，這小子要敢跑了，以後不用在齊水城混了。”
　　秦征若有若無的瞟了孫明義壹眼，然後道：“到辦公室等他們吧。”
　　孫明義打個激靈，只覺得如同被壹股冷流擊中，再次打個激靈，跟著秦征的腳步，心情忐忑的進了秦征的院長辦公室。
　　“說說，妳為什麽認定事情有內幕？”秦征問。
　　孫明義不敢有半分保留，直接道：“這小子就是屬狼的，誰給錢，就給誰賣命，平時這個點兒都在睡覺，怎麽可能出現在醫院呢？”
　　“繼續說。”秦征點上煙，順帶著把打火機扔給了孫明義。
　　孫明主點上煙，深深的抽了壹口，道：“秦少，向南這小子是夜行動物，只有在獵食的時候，才會在白天出動，不曾想，他有膽子到秦少這裏來。”
　　“妳不是也壹樣嗎？”秦征翻了個白眼，謙虛道，“我這裏又不是陰曹地府。”
　　孫明義訕訕的笑著，道：“意外意外，我這不是有眼不識泰山嗎，以後還是要跟著秦少混飯吃。”
　　“江湖習氣。”秦征端是有著壹腔正氣。
　　“我改。”孫明義巴結道。
　　……
　　半個小時後。
　　敲門聲響起，隨著敲門的聲音，向南探進壹個頭，道：“孫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都進來了，還請示個屁。”孫明義瞪了向南壹眼，回頭，又對秦征抱歉道，“江湖習氣。”
　　“什麽江湖習氣？”進了秦征的辦公室，向眼的壹雙眼睛滴遛滴遛的轉動，將所有角落掃了個遍。
　　“妳父親安排好了沒有？”孫明義關心的問了壹句。
　　提到老人，向南當即正色道：“謝謝孫哥，已經在治療了。”
　　明顯感覺到了向南松了口氣，孫明義道：“別謝我，沒有這秦少的點頭，我有個屁……有什麽用。”
　　“謝謝秦少。”向南心虛的鞠了個躬，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秦征點點頭，他的目光卻看向站在辦公桌前壹動不動的戴眼鏡的青年，道：“妳叫什麽名字？”
　　“歐陽上進。”推了推眼鏡，歐陽上進禮貌道。
　　“開得起奧迪了，應該工作了吧？”秦征隨意的問了壹句。
　　“沒有，在校學生。”歐陽上進道。
　　“哪個學校的，大幾的？”秦征又問。
　　“這個我的私人信息。”歐陽上進這壹次沒有回答，道，“錢我已經交了，聯系方式我也已經給了向南，如果沒有事情，我還有急事，要走了。”
　　“撞了人就想走，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嗎？”向南橫跨兩步，擋在了出口處。
　　“什麽急事？”秦征善解人意的問了壹句。
　　歐陽上進為難道：“真的是急事，要不然我也不會酒駕。”他略微猶豫，道，“學校裏讓我回去，說是聯系學生就業的問題。”
　　“哦，就業問題。”秦征點點頭，也算是通情達理，看向向南道，“留的聯系方式是真的？”
　　“秦少放心，他的身份證都在我手上。”向南機靈道。
　　“好吧，歐陽上進是吧，妳先回去吧。”秦征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謝謝。”歐陽上進禮貌的出了秦征的辦公室，隨後，聽到壹道痛徹骨髓的慘叫聲，他打個激靈，下壹刻，他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秦征的院長辦公室裏，向南捂著肚子痛苦的靠在墻上，兀自不敢相信含笑著的秦征竟然沒有任何征兆的踹了他壹腳，偏偏他還沒有躲過去。
　　“有話說吧。”秦征抽了口煙，問。
　　“為什麽要陰我。”向南不甘道，壹向是他陰別人，今天竟然被人偷襲了，這是他人生的壹個汙點。
　　“啪。”
　　沒有任何征兆，秦征壹巴掌扇在了向南的臉上，繼續道：“有話說吧。”
　　這壹次，體現出向南的聰明了，秦征的這句話不能從字面上的理解，於是，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孫明義。
　　孫明義也知道秦征就是這幅德性，對待敵人那叫壹個狠字，要不然也不能把龍曉整到徹底無力反抗地步，“小子，秦少給妳機會，把內情說壹遍。”
　　“內情？”向南眼神壹陣閃爍，眼看著又要挨揍了，他道，“真有內情。”
　　隨著他的話落，他已經感覺到壹陣勁風從他的臉上刮過。
　　“說吧。”秦征緩慢的回到他的皮椅上坐下。
　　偷看了秦征壹眼，向南聲音小了三分，道：“其實，我是和我父親壹起到醫院來鬧事的，不曾想，半路上竟然被歐陽上進這小子給撞了，結果，就半真半假的來了博愛醫院。”
　　“鬧什麽事情？”正如孫明義說的，果然有內幕，這種時候，秦征卻愈發的平淡了。
　　“我聽說博愛醫院前幾天得罪壹個大人物，結果沒幾天，人家就有聯系人找上我了，說如果能讓博愛醫院出現負面新聞，他給我十萬塊，不管我用什麽手法。”說到這裏，向南嘴角壹咧，獻媚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人就是政協主席——朱三。”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聽到朱三的名字，秦征沒有半分驚訝。
　　“我還調查過，博愛醫院最近在談幾家醫院收購的情況，這件事情恐怕會有變。”
　　“妳是怎麽知道的？”
　　“幾個護士告訴我的。”
　　“她們怎麽可能知道？”
　　“怎麽不可能，那些院長們酒後吐真言嗎，床上壹高興了，什麽事情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