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打探虛實

　　第二天，姜方圓主動出現在冷雲天的辦公室裏，這在省府大院裏引起了不少的轟動，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大院又顯得出奇的平靜，壹雙雙的眼睛悄無聲息的盯著省長辦公室，企圖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這讓許多敏感的人覺得齊水城甚至是水省很可能有大事情發生了，於是，他們也就愈發的低調了，不知道是福是禍。
　　“老冷啊，昨天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進了冷雲天的辦公室，姜方圓開門見山的說，昨天晚上，他考慮了壹整個夜晚，風雲汽車如果真的落戶齊水城，肯定能夠在短時間內拉動齊水城的經濟，讓壹部分人先富起來，可是，他更了解越省越前進的脾性，就算秦征真正的收購了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他也可以通過種種手段，讓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繼續座落於綿城，這不是黃帝不急太監急嗎，可是，沒辦法啊，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在華夏汽車業的影響力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動心。
　　所以，當上班之後，他甚至沒有泡上壹壺茶，就出現在冷雲天的辦公室裏。
　　昨天晚上，冷雲天也沒有閑著，回到公寓的他被冷家老爺子叫回到冷家別墅，先是表揚了他最近做事的手腕已經老道，緊接著又問最近是不是碰到什麽問題了，冷雲天明白，在齊水城這片地兒，甚至整個水省，他已經和姜方圓達成了默契，兩個人相敬如賓，即使出現問題，也用不到老爺子過問，於是乎，他試探性的問了壹下，結果不問不知道，壹問嚇壹跳，秦征收購風雲汽車並且要把公司搬到齊水城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而且，風雲汽車生產工廠搬遷的消息，已然讓上面的某位大佬不悅了，並且親自讓下面調查清楚原因，而這位大佬，冷雲天從老爺子的口中知道，正是出自越省。
　　於是，這爺倆平心靜氣的談了壹下，算了得失，最後，冷雲天打定主意，支持秦征把風雲汽車弄到齊水城，同時，冷家老爺子也把將會遇到了難題和他說了壹遍。
　　接下來，老道的冷家老爺子安然的睡著了，可是冷雲天卻失眠了，老爺子不說還好，壹說十幾條的難題，均讓他感覺十分棘手。
　　冷雲天示意姜方圓坐下，給他遞了根煙，兩個人自顧的吞雲吐霧，道：“事情比妳我想象的都要難。”
　　“是啊。”姜方圓面露難色，很快，這種負面的情緒又消失了，“老領導給透氣了，上面關註這件事情。”
　　“姜書記打算放棄了嗎？”冷雲天平靜的問道。
　　“放棄？”姜方圓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塊肉香啊，都到了嘴邊了，不咬壹口，會睡不著覺得。”
　　“上面的壓力很大嗎？”冷家老爺子和姜方圓的老領導同時通氣給水城的兩位巨頭，足以說明秦征會遇到不可想象的阻力，而他們兩個人則遇到的是不可反抗的壓力，這兩點，冷雲天清清楚楚，如果說是半年以前的他，面對這種壓力至少會有策略性的回避，可是，今天的他已然今時不同往日。
　　“大，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姜方圓肯定的說道，“不過，風雲汽車對妳我來說太重要了。”
　　“是啊，水城平靜太久了。”冷雲天也淡淡的說著，道，“我已經讓秦征使出百分之二百的能力了。”
　　“不。”頓了頓，姜方圓肯定道，“這不夠，遠遠不夠，要做就要做得滴水不漏，而且，妳我都知道，如果他們不願意，就算秦征再強，他也只是壹個商人，所以，要想風雲汽車能到齊水城落戶，咱們必須派人去。”
　　“這個……”冷雲天狐疑的看了眼姜方圓，如今的果斷與平時的圓滑不同，這才是真正的他，可是，他更加了解，姜方圓壹定是知道了什麽內幕，如果這個外圓內方的領導人不會公然與上面對抗，“上面會不會不高興了？”
　　“上面？”姜方圓緩緩的說著，道，“上面是大家的上面，不是他越前進壹個人的。”
　　“就按姜書記的說法辦。”少有的，冷雲天和姜方圓徹底的站在同壹條戰線上，這是兩省之間的爭鬥，同時，他又提議道，“讓齊水城的招商局，集中最優秀的人馬，去綿城，您看如何？”
　　稍加考慮，姜方圓道：“再派兩名公安人員。”
　　……
　　簽完合同的秦征睡得很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是尹若蘭叫醒了他，站在秦征的臥室裏，她輕輕的掃過秦征幾乎全裸的身體，恬淡道：“宋申思來了，妳要不要見壹見？”
　　秦征訕訕的穿上衣服，看著臉不紅心不跳的尹若蘭，道：“這是我的房間。”
　　尹若蘭：“小時候看了個清清楚楚……”
　　秦征：“……”
　　雖然沒有點透，不過兩個心裏明了，秦征咳嗽兩聲，轉移話題，道：“宋申思，哪個宋申思？”
　　“綿城主管經濟的副市長。”說到這裏，尹若蘭輕輕的壹頓，然後又補了壹句，道，“那個開夏利違規的人。”
　　“不是個好鳥。”秦征罵了壹句，道，“不見。”
　　“妳是個好鳥。”尹若蘭玩味的盯著秦征，建議道，“見見吧，他已經等在會議室了。”
　　“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秦征搖頭嘆息著，簡單的洗刷了，和尹若蘭壹起到了臨時租借的會議室裏。
　　進了這間超過八十平的會議室，秦征看到壹位西裝革履的綿城副市長，在其精幹的外表下，掩飾的是不可告人的醜露面目，他咧了咧嘴角，露出壹抹虛偽的笑容，熱情的伸出手，道：“宋市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說完，他還不忘記回頭瞪了壹眼尹若蘭，喝罵道，“都怪妳，重客來了，怎麽不提前通知我。”
　　宋申思伸出手，和秦征握了握手，心裏對秦征的評價已然有了，城府很深，世故老道，不過，他同樣露出燦爛的笑容，榮幸道：“秦總年輕有為，能見秦總壹面不容易，況且，我也沒有提前預約不是，怪不得尹小姐。”
　　“還站著幹什麽，給宋市長倒水去。”兩個人握手之後，秦征毫不客氣的命令道。
　　尹若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會議室。
　　宋申思聽得卻是心驚肉跳，這位秦大拿不是好相與的，這般傾城傾國的人物，竟然喝來喝去，端是辣手摧花，不懂得憐香惜玉，而他卻絲毫沒有發現，秦征借助著強烈的反差，竟然讓他失去了對事情的控制，對節奏的控制，他客氣道：“不用不用。”
　　“來者是客，水還是要有的。”秦征示意兩個人坐下，然後笑著道，“宋市長公務繁忙，不知所來何事？”
　　宋申思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到這裏，宋申思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道，“聽說秦總收購了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
　　看宋申思哭喪著臉像是死了爹娘壹樣，秦征嘴角的弧度變得越來越大，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怎麽，我收購了風雲汽車，宋市長不高興嗎？”
　　秦征的這句話算是軟中帶硬，讓宋申思很難回答，其實，他收購了風雲汽車，還要搬走，這讓主管經濟的宋申思有想哭的沖動，這不是拆他的臺嗎，他今天如果再不來了解情況，進行斡旋，恐怕他就得引咎辭職了，心中明明想說不高興，嘴角卻得和氣道：“您是商界的精英，年輕有為，是年輕人的榜樣。”
　　“我也這樣感覺。”秦征點點頭，認同了宋申思的說法兒，道，“風雲汽車公司太落後了。”
　　聽到秦征的貶低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宋申思不禁壹怔，就拿現在來說，風雲汽車是華夏排名第二的國產巨頭，論技術，在華夏境界絕對是壹流的，可是，這個年輕人竟然瞧不起的風雲汽車，背後，是不是在說綿城領導層，甚至是越省領導層呢，這讓他心中升起壹股子火氣，這不是明擺著不給他們面子嗎，於是，他不軟不硬的反擊道：“秦總有更先進的技術嗎？”
　　“當然有。”秦征說得擲地有聲，而且直言道，“很快，我的車隊就會來到綿城，到時候，宋市長就會見到真正的汽車，真正的屬於咱們國人的高性能的汽車。”
　　“以後這種車要在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生產？”宋申思早就知道了壹個車隊，不斷的刷新著各種記錄，速度、油耗、性能……
　　而且，他還知道，這個車隊背後的動作者是玉彩動力，而玉彩動力的真正掌控者就是眼前的年輕人。
　　“是的，眼下，只有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有能力進行量產。”秦征倒是不客氣，說出他收購風雲汽車的原因之壹，並且補充道，“當然，這需要我的專業團隊進行指導。”
　　再次貶低了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這讓宋申思像是吃了壹只蒼蠅壹樣，他們視之為珍寶的技術公司，在人家眼裏不值壹提，這是境界的差距嗎，還是人家根本就沒有瞧上綿城當局，這是壹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同時，也是壹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咳嗽兩聲，宋申思訕訕的笑了笑，主動道：“秦總，我今天來的目的呢，就是談談風雲汽車發展的問題了。”說到這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是代表綿城市政府，歡迎您入主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正如您所說，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技術相對落後，工人素質也相對薄弱，您的入主必然帶來新的精神風貌，我代表綿城政府歡迎您的到來，並且，由於我們和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合約基本到期，而市政府又要著力發展汽車工業，所以，就由我作先鋒，先溝通溝通。”
　　總得來說，宋申思還是會談判的，在最關鍵的時候停止了，要引起秦征的好奇心。
　　只是，像秦征這樣的神棍，早就達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了，宋申思這點道行在他這裏就是旁門左道罷了，這神棍暗罵他技術不入流，還要在他面前裝逼，嘴上卻並不著道兒，“綿城要發展汽車工業了？”
　　其實，誰都知道，最近幾年，綿城壹直致力於汽車工業的發展，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可謂是其中的代表之作，也是綿城實現現代化的標誌之壹，所以，壹旦風雲汽車離開這裏，會讓這裏的經濟陷入長時間的低潮期，甚至會有很多人失業，這都會給社會帶來不穩定的因素。
　　秦征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作為水省的人，他也有必要發展家鄉的經濟，在兩難的選擇之間，他選擇了更有歸屬感的齊水城而非綿城。
　　“是的。”看秦征淡淡的模樣，宋申思暗嘆他的城府夠深，見他無動於衷，他又拋出條件道：“經綿城市常委商量決定，對汽車工業的所有商家進行免稅。”
　　“據我所知，綿城的稅收，有壹半都是汽車工業帶來的吧？”秦征緩慢的說著，暗指這根本就是壹句假大空的話，財政收入縮水壹半，根本不足以維持壹個部門的運轉。
　　宋申思心裏壹怔，雖然這不是保密的消息，可是由秦征說出來總是意味深長的，他壹時間不知道如何要回答，便說：“這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
　　“宋市長還有什麽事情嗎？”秦征這是下逐客令了，他已經聽出宋申思的來意了，分明是要他把風雲汽車留在綿城，而他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宋申思的屁股沒有動壹動，輕輕的吸了壹口氣，道：“我們綿城市政府，是真心實意的。”
　　“我相信綿城市政府。”秦征淡淡的說著，壹雙眸子同樣帶著淡淡的笑容，道，“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宋申思聽得雲裏霧裏，秦征在這裏說得相信市政府，而不是某個人，是不是有特指呢，他搞不明白，也沒有辦法搞明白，可是，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而他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這次會面可以說是失敗的，他甚至沒有搞明白秦征的意圖，於是，在最後的時間裏，他再次開口道：“我聽到壹個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再次看秦征的表情沒有變化後，宋申思放棄了試探的打算，他道，“我聽說秦總要把風雲汽車搬離綿城？”
　　“誰說，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頓時，秦征吹胡子瞪眼，壹副不悅的模樣，他詫異的盯著宋申思，認真道，“這分明是動搖民心嗎，說出這話的人，分明是不安好心的，還有，說這話的人，要負責任的。”
　　秦征誇張的表情，憤慨的形象，咄咄逼人的氣勢，分明就是在指責宋申思，沒有證據，不要狗屁亂放。
　　宋申思也聽出來了，這是秦征在罵他，而且借著在罵他告訴他，妳都是道聽途說的，我還沒有決定的事情，妳怎麽可能知道，這讓他聯想到了秦樂，這會不會是秦樂的報復行為，如果真的是這般如此，這件事情就鬧大了，萬壹風雲汽車就此座落綿城，他職位恐怕也難以保住，他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壹時間，宋申思頭大無比。
　　稍微平靜了心情，宋申思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們期待著與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再次合作。”
　　“不不……”秦征連連擺手，糾正道，“是我們期待著綿城市政府繼續指導我們的工作。”
　　接下來，兩個人又虛偽的說了幾句，總體上，秦征左右言他的風格讓宋申思很難做出壹個正確的判斷，反倒讓他對秦樂所說的真實性，越來越懷疑，讓他越來越不自信。
　　帶著忐忑的心情，他走出會議室，恰巧碰到拿著兩杯水走來的尹若蘭，壹雙色瞇瞇的眸了從她的身上掃過之後，陰霾的心情才好了很多。
　　“宋市長，這就要走嗎？”尹若蘭佯裝詫異的問。
　　“我跟秦總的談話很愉快。”宋申思答非所問。
　　“讓妳倒杯水，這麽長時間，宋市長都要走了，妳倒水給誰喝，滾壹邊去。”秦征罵罵咧咧的說著。
　　尹若蘭端著兩杯水，靜靜的站在壹邊，沒有開口辨解的意思。
　　“秦總，不要責怪尹小姐嗎。”雖然知道這是秦征在罵他，讓他快點滾，可是，他好色的本性讓他替尹若蘭解釋了兩句，爭取讓美人多看兩眼，可是，他失敗了，尹若蘭低著頭，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好意壹般。
　　接下來，宋申思帶著失落的情緒離開了世紀酒店。
　　“妳讓誰滾？”世紀酒店的走廊裏，尹若蘭慢慢的走向身材挺拔的秦征。
　　看著越來越近的尹若蘭，幽香愈發的濃郁，秦征深深的吸了壹口，臉不紅心不跳道：“宋申思。”
　　“真的嗎？”尹若蘭繼續上前著，手裏的水杯已經有揚起來的趨勢。
　　“看著我的眼睛。”秦征十分淡定，像是定海神針壹樣站在原地，看著角度愈發傾斜的水杯，他道，“看到眼睛裏的真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