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犯罪集團的規矩

　　早飯太遲，午飯太早，這個時間點，小吃店沒有什麽人，劉立桿點了四碗餛飩，四個人坐了下來，那男孩問，妳們浙大怎麽樣，我們反正是夠嗆，壹大半的同學，沒辦法，不是跑深圳，就是跑海南。
　　差不多，我們比妳們沒好哪裏去，操他媽的！劉立桿罵道。
　　對，操他媽的！男孩也跟著罵。
　　金莉莉在邊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又要操誰的媽，看看那個女孩，也是壹臉的激動，坐在邊上不停地點頭，看樣子她也同意操誰媽了，金莉莉只能壹個人，默默地吃餛飩，這裏的餛飩，是大餡餛飩，和水餃差不多，金莉莉覺得沒有永城的豬油小餛飩好吃。
　　想到了永城，金莉莉差壹點就掉下了眼淚。
　　張晨回來了，手裏拿著壹卷鉛畫紙、壹盒水粉顏料、壹瓶碳素墨水和蘸筆描筆尺橡皮等等，劉立桿和那男孩說：“戰友，能不能把妳那邊防證，再給我們看看？”
　　男孩看了看劉立桿，再看看張晨手裏的東西，似乎明白了，他說：“不會吧，妳們是想自己畫壹張邊防證？”
　　“對，沒錯，這不是回不去嘛，老實和妳們說，我們就是回去了，也沒有再來的路費了。”劉立桿老老實實說。
　　“理解理解。”男孩說，他掏出了邊防證，遞給張晨：“來，照樣畫，我們也見識見識。”
　　劉立桿問老板，要了剪刀和壹個碟子，碟子裏加了點水拿過來，放在桌上。
　　張晨從壹整張的鉛畫紙上，先剪出和邊防證壹樣大小的紙片，在上面用鉛筆和尺，把上面的大小方框畫好，再用蘸筆蘸了碳素墨水把方框完成，放在壹邊等晾幹，這裏開始畫第二張，等到畫第二張的時候，就連鉛筆也不需要了。
　　第三張的方框完成，第壹張也幹了，張晨用鉛筆輕輕地畫了幾個小圓圈，布好局，再用蘸筆蘸了碳素墨水，把“邊境管理區通行證”幾個大字依樣畫好。
　　“厲害！”男孩在邊上贊嘆道。
　　張晨朝他笑笑，接著把邊防證上，那些印刷的小五號宋體字和五號黑體字壹個個描了出來，男孩和女孩在邊上都看呆了，女孩不停地說像，像，就像印出來的壹樣，男孩看著劉立桿問：
　　“妳們不是浙大的，是浙美的吧？”
　　“我浙大的，他是浙美的。”
　　連老板也被吸引過來，不時地走過來看看，又走回去。
　　張晨畫完了壹張，那男孩拿起來看看，贊嘆道：“厲害，還真的是和印出來的壹樣，除了這紙張有點不壹樣以外。”
　　張晨楞了壹下，他在心裏說完了，自己最擔心的是紙張，結果還是因為紙張，被別人壹眼看出來了，他停下了手裏的活，坐在那裏，有些無奈地看著劉立桿。
　　男孩似乎明白了張晨在想什麽，他馬上安慰說：“沒關系的，我和妳們說，這邊防證，是每個地方自己印的，紙張都不壹樣，像我們這種短期的，更亂。”
　　“真的？”張晨問。
　　“真的，他說的沒錯。”那女孩說，“我們有幾個同學，已經過去了，他們有湖北的，有江西的，有陜西的，真的，他們的邊防證我看過，都不壹樣。”
　　聽他們這麽說，張晨長長地籲了口氣。
　　“這樣，妳們晚上過海，這個已經很像了，到了晚上，就更看不出來。”男孩給他們出主意說。
　　“好，謝謝戰友，這個主意好！操他媽的！”劉立桿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男孩也跟著，又罵了壹句操他媽的。
　　金莉莉問那女孩：“對了，妳們不是有同學過海了嗎，妳們怎麽沒壹起過去。”
　　“等我們貴州的同學到了壹起過去，他有親戚在海南，不然，我們過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又沒有什麽錢。”女孩說。
　　金莉莉點點頭。
　　三張邊防證的印刷體描好，晾幹，張晨掏出了鋼筆，用潦草字把三個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填進去，寫到單位的時候，張晨停了下來，他剛剛聽劉立桿吹牛說壹個浙大，壹個浙美的，他當然就不好寫永城婺劇團了。
　　劉立桿心有靈犀，知道張晨為什麽停下，他說：“亂寫好了，反正又沒有工作，對了，寫老孟的單位，都寫永城縣文聯好了。”
　　男孩說：“對對，我們在派出所，也是亂報的，都是父母的單位，都不敢說自己學校的名字。”
　　男孩和劉立桿互相看了看，兩個人又罵了壹句操他媽的，情不自禁地就互相又握了握手。
　　張晨起身到廚房裏，找到壹個大小適宜的瓶蓋，然後問老板要了壹個幹凈的盤子，老板把盤子遞給他的時候，還不忘豎了豎大拇指，張晨笑了壹下。
　　他把大紅色的水粉顏料擠在盤子裏，又擠了壹點桔黃色，這樣就調出了紅色印章的顏色，他用蓋子蘸了顏料，然後蓋在邊防證右下角備註欄裏，發證機關那幾個字上面，接著在圓圈裏面，用描筆把印章的內容補齊。
　　等張晨做完這三張邊防證，已經到中飯的時間了，店裏的人開始多起來，老板走過來，壓低聲音和他們說，快點收好，有幾個聯防隊的，經常會來吃中飯。
　　張晨趕緊說謝謝，他見老板站在身邊，欲言又止的不肯離去，問道：“還有事嗎？”
　　“妳能不能幫我寫幾個字，掛在門口的？”老板問。
　　“可以啊。”張晨看了看那張鉛畫紙，自己只用了壹只角，就問老板：“就用這張紙吧，妳看夠大嗎？”
　　“夠了夠了。”老板趕緊說。
　　“寫什麽？”張晨問老板。
　　“就寫餛飩兩個字。”
　　張晨看了看桌上的描筆，要用這小筆寫那兩個大字可寫不出來，他問老板：“有沒有排筆？”
　　“什麽筆？”老板疑惑了。
　　張晨想了壹下說：“有沒有刷子？”
　　“有有有，刷面粉的可以嗎？”
　　“可以。”
　　老板跑進廚房，拿了刷面粉的刷子出來，劉立桿進去，取了壹只大碗，裏面盛了三分之壹的水。
　　“妳想要什麽顏色的？”張晨問老板。
　　“紅色的，就紅色的。”
　　張晨把整管大紅的水粉顏料都擠到了碗裏，把盤子裏剩余的那些也並到碗裏，調勻，用刷子在碗裏吸飽了顏料水，壹揮而就，“餛飩”兩個黑體字就鮮艷欲滴地出現在了鉛畫紙上。
　　老板在邊上看著，笑瞇瞇笑瞇瞇的。
　　五個人起身，劉立桿去付四碗餛飩的錢，老板說什麽也不肯收，還拿了兩個塑料袋，裝了兩袋包子給他。
　　五個人在店門口分手，男孩伸出了手，和劉立桿、張晨握了握，和他們說：“妳們的名字我們都知道了，我叫陳啟航，她叫林壹燕，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會在海南島相見。”
　　劉立桿和張晨、金莉莉，也和他們說了後會有期，金莉莉和林壹燕，還抱了壹下。
　　劉立桿把手裏的包子分壹袋給他們，他們不肯要，劉立桿執意要給他們，和他們說，犯罪集團的規矩，不都是見者有份嗎？
　　他們這才大笑著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