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4章 不行我就摻沙子

　　鄭慧紅到了“天空之城”電子商務產業園的地下停車場，走到自己的車旁，拉開門坐了進去，她沒有馬上啟動車子，坐在那裏想了想，還是下了車，重新朝電梯間走去。
　　到了樓上，鄭慧紅沒有走向小芳的芳華資本杭城分公司，而是走向了繁花網絡。
　　前臺在劉蕓敞開的門上篤了篤，劉蕓擡起頭，前臺和劉蕓說：
　　“劉總，有人找。”
　　劉蕓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前臺又不是今天第壹天上班，怎麽這麽冒失，沒預約沒通報就把人直接帶了進來。
　　前臺看到劉蕓的表情，心裏也知道糟了，趕緊解釋：
　　“劉總，她說她是妳的朋友。”
　　劉蕓微微點了點頭，前臺身子讓到壹側，做了壹個請的動作，門口出現了壹個身材瘦小的女人，劉蕓並不認識她，但從她的穿著和舉止看得出來，這人有壹種大公司高級管理人員的派頭，不像是做推銷的，也難怪前臺會帶她進來。
　　來人朝前臺點了點頭，說了壹聲謝謝，然後朝劉蕓走了過來，細聲細氣地說：
　　“對不起劉總，是我冒昧了，我是鄭慧紅。”
　　劉蕓恍然大悟。
　　劉蕓沒有見過鄭慧紅，但聽說過她，不僅是從小芳和張晨他們的閑聊裏，也從網上，鄭慧紅作為壹個連大學也沒有上過的高中生，逆襲成為掏寶網的創始團隊之壹，工號11，現在在掏寶的職級位列讓外人恐怖的M8，在網上，有不少關於她的報道。
　　劉蕓也知道她是老萬的老婆，劉蕓和鄭慧紅不熟，但和老萬很熟，壹起吃過好多次飯，張晨他們在上海聚會的時候，老萬總是會在列。
　　劉蕓笑著迎了過去，說是久仰久仰。
　　鄭慧紅握著劉蕓的手，恭維道：“劉總果然是光彩照人。”
　　劉蕓抿嘴笑了壹下，說了壹聲謝謝。
　　劉蕓把鄭慧紅請去沙發那邊坐，前臺悄聲問鄭慧紅：“鄭總，請問您需要咖啡還是茶？”
　　鄭慧紅說，謝謝，水就可以。
　　前臺替鄭慧紅端來了壹杯依雲礦泉水，又把劉蕓的杯子拿了過來，然後出去，把門給帶上了。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劉蕓用問詢的目光看著鄭慧紅，鄭慧紅說：
　　“劉總，我今天來，是來和妳談‘宅鮮送’股份的事。”
　　“和我談‘宅鮮送’的股份？”
　　劉蕓有些奇怪，心想，談“宅鮮送”的股份，鄭慧紅不是應該去找小芳或者張晨談嗎？他們也更熟悉啊。
　　鄭慧紅點了點頭，她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放下來後，和劉蕓說：
　　“我剛剛從小芳那裏出來，和她也談了‘宅鮮送’股份合作的事宜，不過，吃了壹個閉門羹。”
　　鄭慧紅知道，只要自己從這裏離開，劉蕓大概率會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小芳，或者直接過去小芳那裏，遮遮掩掩是沒有用的，不如敞開來說。
　　劉蕓點點頭，明白了。
　　“劉總，我知道妳在‘宅鮮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鄭慧紅話還沒有說完，劉蕓擺了壹下手，問：
　　“小芳為什麽沒有同意？”
　　鄭慧紅把小芳和她說的話，什麽不搭，什麽“宅鮮送”不是壹般的公司，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劉蕓，絲毫也沒有隱瞞，隱瞞也沒有用。
　　鄭慧紅說：“不過劉總，我尊重小芳的選擇，我也和她說了，我們並不是壹定要完全收購‘宅鮮送’，各種合作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我們很看好這個項目，如果妳們發起A輪的話，我們會參與，小芳和我說，妳們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劉蕓說對，還沒提起過。
　　“劉總，我來找妳，是想談談妳那個百分之二十，收購也好，股票置換也好，劉總，有什麽方案和要求，妳可以提，當然，也可以直接報價。”鄭慧紅說。
　　劉蕓沒有吭聲，正這個時候，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了，有微信進來，劉蕓瞄了壹眼，和鄭慧紅輕聲說了壹句對不起，她並沒有拿起手機，而是直接用手指點了壹下，把微信打開。
　　手機的屏幕就平躺在茶幾上，鄭慧紅偷偷瞄了壹眼，發現並不是小芳來的微信，暗自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她最怕的就是小芳進來打擾了。
　　劉蕓看完微信，並沒有馬上拿起手機回復，而是把手機朝邊上稍稍推開壹點，這才直起身子，看著鄭慧紅說：
　　“我是壹九六四年生的。”
　　鄭慧紅楞了壹下，沒明白劉蕓突然冒出這麽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她馬上笑了起來，說：
　　“壹點也看不出來，劉總，我七二年的，我們兩個在壹起，別人壹定以為劉總比我還小很多。”
　　劉蕓未置可否，笑笑，問：“妳幫我算算，我幾歲了。”
　　“應該是五十壹吧？”鄭慧紅說。
　　“對，再過壹天，就是五十二了，早已經到知天命的年紀了。”劉蕓笑道，“我沒有家，沒有小孩，老實說，每年賺錢還不少，妳說，我要那麽多錢幹嘛？”
　　鄭慧紅又壹次楞在了那裏，這壹回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沒想到，還有女人，會這麽直接地說起自己的年紀和個人狀況，她看了看劉蕓，劉蕓的臉上很平靜，她也猜不出劉蕓和她說這話的意思。
　　劉蕓又開口了，她說：“我是北北的幹媽，要說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最親近的人，那就是北北了。”
　　鄭慧紅有點明白了，心壹點點涼了下去，劉蕓接著和她說：
　　“小芳說的沒錯，‘宅鮮送’不是壹般的公司，它更像是壹家家族公司。”
　　“家族公司，劉總，這是什麽意思？”鄭慧紅問。
　　“妳來之前，肯定做過背景調查，知道我和小芳壹樣，都是做投資的，不過，有壹點可能是妳調查不出來的，這次投資‘宅鮮送’，我也好，小芳也好，用的都不是投資者委托投資的錢，不是公司的錢，而是我們自己的錢，我們是作為個人股東，在‘宅鮮送’存在的。
　　“如果我們用的是投資者的錢，基於職業操守，妳今天來了，我本著要為投資者創造最大收益的責任，也要和妳好好談談，聽聽妳的報價，和妳討價還價，只要價格合適，不管我本人願意不願意，我都必須出售手上‘宅鮮送’的股份。
　　“但這個不是，這是我自己的錢，妳甚至都不能把這看成是投資，說實話，當時小芳來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是覺得這裏面的風險很大，有政策上的風險，導向的風險，最主要的，是會面臨妳們這幾家公司的打壓，所以在沒有看清之前，我不會動用投資者的錢。
　　“我之所以說，這甚至不算是投資，很簡單，不僅錢是我自己的，而且還有，我並沒有期待什麽回報，不期待回報的錢的出去，妳很難定義說是投資，對吧？我這樣做，目的只有壹個，就是要幫北北做成這件事，妳明白我說的嗎？”
　　鄭慧紅點了點頭，她不僅明白了，而且心也徹底涼了，徹底心死了，她知道劉蕓這裏，已經把門徹底地關上了。
　　鄭慧紅的手機亮了壹下，她打開來，微信上出現了兩個字：“沒戲。”
　　鄭慧紅苦笑了壹下。
　　鄭慧紅站起來告辭，兩個人握手，劉蕓送鄭慧紅到了公司的大門口，再次握手，然後壹個朝外，壹個轉身朝裏，壹起走。
　　劉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在辦公桌前坐下，沒過壹會，桌上的電話響了，劉蕓接了起來，是小芳，小芳問：
　　“劉蕓姐，有個叫鄭慧紅的，也就是老萬的夫人，她有沒有來找過妳？”
　　“沒有啊。”劉蕓說，“她來找我幹嘛？”
　　“奇怪。”小芳嘀咕道，“這不像是鄭慧紅的風格啊，哦哦，劉蕓姐，她剛剛來找過我，談收購‘宅鮮送’的事情，我沒有答應。”
　　劉蕓“嗯”了壹聲。
　　“被賊惦記上了，我相信他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小芳說。
　　“正常，要是沒人惦記的項目，才不是好項目。”劉蕓笑道，“他們要怎麽樣，就等他們來好了，對了，小芳，北北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過被向南拉去永城跨年了，向南明天晚上有演出，走不開。”
　　劉蕓笑了起來，她說：“這兩個人也真不容易，真正的聚少離多，小芳，妳說北北這是何苦來哉？他也不缺錢啊。”
　　“不知道，問他爸。”小芳也笑了起來。
　　鄭慧紅再次到了“天空之城”電子商務產業園區的地下停車庫，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車門坐進去，她拿起了手機，點開剛剛給她發了“沒戲”的那個微信，這是她手下的壹名得力幹將，被她派去了臺北，經朋友介紹，去101大樓找小虎。
　　鄭慧紅點了微信語音，問：“怎麽回事？”
　　“就壹句話，這臺灣人，毛發靨，還用了壹句杭城話，說是‘表窩嘞’，他說他就是跟著湊熱鬧的，既然是湊熱鬧，要是張向北和其他的股東同意出手，他就出手，要是他們不動，他也不動，讓我們去找其他的人談。”
　　“好，我知道了。”鄭慧紅把手機往副駕座壹扔，重重地嘆了口氣。
　　自從公司裏的錢越來越多，多到快滿出來之後，馬老師就開始要求他們四處出擊，只要發現有價值的公司，或者對他們有潛在威脅的公司，就要想辦法收購人家，如果沒有辦法收購，那就摻沙子，也就是參與投資，成為這家公司的股東。
　　所以，鄭慧紅是兩條腿走路，她自己去找小芳談的時候，已經派人去臺北富邦金控，找小虎談，她這裏在小芳那裏碰了壁，轉頭就去找劉蕓談，沒想到又碰了壹個軟釘子。
　　加上小芳他們，又根本沒有發起A輪的打算，這樣看來，這個“宅鮮送”，何止是沙子摻不進，簡直是連水也潑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