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3章 還要演戲

　　張晨在花壇上坐了下來，看到小武從前面小門過來，張晨叫道，小武，香煙給我壹根。
　　小武走過來，把香煙掏了出來，和張晨說：“煙沒了？都給妳。”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壹根就可以。
　　小武從煙盒裏抽了壹根香煙出來，遞給張晨，又掏出打火機，幫他點著。
　　小武說：“我送壹箱衣服過去，葛玲他們在布置艮山電廠服裝廠的樣衣間。”
　　張晨說好，小武走了開去，張晨坐在那裏繼續抽煙，壹支煙還沒有抽完，雯雯的電話回過來了，張晨趕緊問：
　　“怎麽樣？”
　　“我打電話給南南她老師，老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剛收到南南的退學申請，是讓同學轉交的，他也正納悶，想給我打電話呢，問了同學，同學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知道南南今天回杭城，說是不再回學校了。”雯雯說。
　　張晨說我知道了。
　　“怎麽不聲不響，會出這麽大的事情。”雯雯說。
　　“我也還沒了解清楚。”張晨說，他想到了，問：“雯雯，那向南要是再回去上學，還可以嗎？”
　　“當然可以。”雯雯說，“又沒有辦正式的退學手續，我已經讓她老師先把南南的退學申請扣著，不要交上去。”
　　張晨松了口氣，他說，這就好，這樣事情就還有轉圜的余地，我就擔心小姑娘是壹時沖動，對了雯雯，向南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麻煩事？
　　“我去，不會和那事有關吧。”雯雯想到了，罵了壹聲。
　　“什麽事？”張晨問。
　　雯雯就把前幾天，碰到那個陳老板的事情和張晨說了，雯雯說，不過那天，不是沒吃飽嗎，我和南南壹起吃的夜宵，她好像已經好了啊，我還覺得在那個會所，我當時把她壹個人扔在包廂裏挺不好意思的。
　　南南反過來還安慰我說，沒事沒事，這事不怪我，要怪就怪那姓陳的太流氓，我又不是她的保姆，就是保姆，她都這麽大了，哪裏需要我壹直跟在身邊，本來大家壹起吃個飯，也不算多大的事。
　　南南還和我說，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很多的，她的很多同學都碰到過，有人還很喜歡，因此沾沾自喜，回到了宿舍就炫耀，以為傍上了大款，以後就有靠山了，只是她很厭惡這種事，那天，我送她回的學校，我們兩個分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不行，我明天就來杭城，我壹定要把這事情搞搞清楚。”雯雯說。
　　張晨本來想說不用，想了想還是說好，他覺得向南可能只是壹時的氣頭上，過兩天想通了，可能又好了，她要真的回去上學，還需要雯雯和老師聯系，雯雯來了，對厘清很多事情，也更方便。
　　掛斷雯雯的電話，張晨走回辦公室，向南看到他進來，問：
　　“叔叔，妳是去給雯雯打電話，還是給我媽打電話？”
　　張晨笑了起來，他說，當然是雯雯，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怎麽敢給妳媽媽打，妳媽媽那個自走炮，接到電話，五分鐘就會到這裏，然後這裏，就天雷滾滾了。
　　向南笑了起來，她說：“嗯嗯，我要回來，也沒有敢告訴雯雯阿姨，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拉著我，不讓我回來的，她說不定，連學校都不會讓我回去，二十四小時盯著我。”
　　張晨說對，她會這麽做，不過妳別想可以擺脫她，她明天就會過來。
　　“她來幹嘛？”向南叫道。
　　“妳以為呢。”張晨說，“這對誰來說，都是天大的事，就是妳不當回事。”
　　向南聽了，不再吱聲。
　　“還有，妳的退學申請書，雯雯讓妳們老師扣住，沒交上去，妳的退學申請還沒有生效，妳要是在家休息幾天，還想回學校，也還可以。”張晨和向南說。
　　向南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會回去的。”
　　“對了，向南，妳做這樣的決定，和妳們前幾天碰到的那事有關嗎？”張晨問。
　　“雯雯阿姨和妳說了蕭山人的事情？”向南問。
　　張晨說對，她想起來，要是有什麽刺激了妳，也只有這壹件。
　　向南搖了搖頭：“沒有多大的關系，真要說有關系的話，那不過是讓我做出退學決定的最後壹根稻草，讓我知道，我以後要繼續走這條路，就會經常碰到這樣的事，碰到這樣的人。”
　　“不會的。”張晨說，“以後妳媽媽可以投資妳的電影，叔叔也可以，我們不會讓妳再碰到這樣的人。”
　　向南笑了壹下，她說：
　　“準確地說，那也只是不會碰到這樣的投資人，還有導演呢？攝影呢？甚至大牛的影評人，還有放映方呢？有太多的人可以欺負我們女演員了。”
　　張晨疑惑了，他問：“妳說的這些人，他們都可以欺負妳們？”
　　“妳以為呢。”
　　向南說：“攝影可以老是把妳拍的很難看，或者他選擇的角度，故意讓導演看了很不滿意，壹條條重來，整死妳，那些大牛的影評人，不管妳再怎麽努力，人家就是專業黑妳，讓妳的努力都付之東流，諸如此類，太多了，像我們這種還沒有多大名氣的演員，誰都要奉承。
　　“沒去電影學院之前，對這壹行還沒有深入了解，我和大家壹樣，把拍電影想得很簡單，真正置身到這行才知道，這裏面太齷齪了，而我們，女演員們，別人還以為我們很風光，不知道我們只是最弱勢的那壹方。
　　“但就是這樣，大家為了生存，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也還是趨之若鶩，周圍都是逐臭的蒼蠅，妳想不變成那塊臭肉都不可能，我的壹些同學，就是這樣壹步步往前走，有委屈回宿舍裏哭，哭完了還是要這樣幹。
　　“只能用這是為了以後自己能出人頭地，為了自己能夠擺脫這樣弱勢的地位，不得不做的犧牲來安慰自己，叔叔，了解了這些之後，妳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
　　張晨搖了搖頭。
　　“讓我對電影的所有的那些美好想象，都破滅了。”向南苦笑道，“在電影院裏看到的，永遠是這個產業最光鮮亮麗的壹面，而背後……算了，我連提都不想多提。”
　　“向南，那妳現在，連對表演也不感興趣了？”張晨問。
　　“感興趣。”向南說，“叔叔，妳千萬不要以為我退學是壹時沖動，我連自己以後要幹什麽都已經想好了。”
　　“哦，妳以後想幹什麽？”張晨問。
　　“我想到爸爸那裏去，我想跟著劇團壹起演戲。”向南說。
　　張晨怔了壹下，他想起了在三亞的時候，自己看到的那個向南，那個向南，確實和眼下的這個向南很不壹樣，那是陽光燦爛的向南。
　　“我喜歡直接面對著觀眾，看著他們現場的反應，拍電影和電視都做不到這點，我現在除了厭惡之外，還感覺很不過癮。”向南說，“沒有演戲那麽過癮。”
　　“向南，妳想過沒有，妳對劇團的了解，現在也是蜻蜓點水式的。”張晨說，“劇團並沒有妳想象得那麽好，劇團還是很苦的，不然，叔叔、妳媽媽，還有小武舅舅，我們就不會離開劇團了。”
　　“我不怕吃苦的，叔叔，只要能讓我直接面對觀眾，演戲給他們看，聽著他們的掌聲和叫好聲就可以。”向南說著笑了起來，“妳說的苦，不就是工資低壹點嗎，那有什麽，哪怕沒有工資，我媽還不養我？她不養，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不會幹啊，叔叔妳也不會幹啊。”
　　張晨被向南說得笑了起來，想想也是，劇團除了工資低、待遇差之外，還會有多大的難處，而向南會在乎那點工資嗎？
　　張晨認真地想著，他覺得向南說的也有道理，她要是去劇團，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團裏不是還有馮老貴嗎，有什麽可以不放心的，再說，劇團現在不是改制了，等於也是自家的企業了，向南要是去了劇團，說不定以後還可以當家，可以彌補馮老貴的不足。
　　特別是劇團現在，缺的不正好是向南這樣的人嗎？
　　張晨說好，“向南，那我打妳媽媽的電話，等她過來了，妳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和她說，回去電影學院繼續讀書，還是去劇團，我們現在都先不要下結論，等我們商量了以後再定好嗎？”
　　“可是，我媽那個人，她肯定不會同意我去劇團的，她壹定會要我回去北京。”向南急了。
　　“向南，如果妳真的很厭惡再去電影學院讀書，那就把妳厭惡的原因，都原原本本告訴她，不要誇大，也不要隱瞞，妳要相信，妳是妳媽媽的寶貝，她不會讓妳去做妳很厭惡的事情的，她做的所有決定，出發點都是為了妳好。”
　　張晨說著，向南嘆了口氣，她說：“叔叔妳不會強迫我，我媽那個人，難說。”
　　張晨笑道：“那怎麽辦，總不能妳不去上學，去妳爸爸那裏，然後我們大家，全部都瞞著妳媽吧？”
　　“對對，要是能這樣最好。”向南叫道，緊接著嘆了口氣，她說：“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好吧，叔叔，妳打她電話，要殺要剮，她來好了。”
　　張晨笑著搖了搖頭，他撥通了譚淑珍的電話，和她說：“譚淑珍，妳馬上到我這裏來壹下。”
　　“沒空，有什麽事情，下班再說。”
　　“向南在我這裏。”
　　“誰？張晨，妳說誰？”
　　“向南，妳的女兒向南。”張晨說。
　　“她怎麽回來了？妳讓她接電話。”譚淑珍說。
　　張晨把電話遞給了向南，向南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搖著頭，人躲了開去。
　　“她不接，要等妳過來，有事情和妳商量。”張晨說。
　　“真的假的，張晨，妳不會是在騙我吧？”譚淑珍狐疑地問。
　　張晨罵道：“譚淑珍，我有那麽無聊嗎，這種事情都會騙妳？”
　　“好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