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6章 把酒話當年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沈悶，張晨舉起了杯子，和大家說：“來來，不說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們喝酒。”
　　大家舉起杯子，碰了碰，幹了。
　　張晨和佳佳說：“妳這兩個阿姨不錯，菜做得很好吃。”
　　“好吃是吧，好吃妳以後就多來，還有妳，北北，知道沒有，還有妳，謝總，雖然我們今天才剛認識，但以後都是朋友了。”
　　老謝和張向北都說好，張晨說，就這樣說定了，我到海城，就來妳這裏蹭飯，妳們，佳佳和義林，也壹定要到杭城去。
　　“這裏我不用叫，我基本每個星期，都會來佳佳姐這裏蹭飯，在外面吃不到這麽好吃的。”義林和張晨說，“杭城我肯定會去的，師父要是罵我，妳幫我擋。”
　　張晨笑道，沒問題，我幫妳擋。
　　“義林，妳說什麽呀，妳主要是外面吃太多，吃膩了。”佳佳說，“我這裏，菜不好看，擺盤啊刀工啊，沒有張晨哥妳們‘飲食男女’的講究，但壹是東西新鮮，都是當天現買的，二是入味。”
　　張晨壹聽這話，不服氣了，說：“我們‘飲食男女’的菜也新鮮啊，也都是當天買的。”
　　“好好，我就不打擊妳了。”佳佳笑道，“不過，我這魚、這蝦和螃蟹，是漁船直接搖到下面這海甸河裏，看到沒有，就下面這個碼頭，然後給我送上來的，張晨哥，妳們‘飲食男女’再新鮮，也沒有我這新鮮吧？”
　　張晨拿眼盯著佳佳，要這樣比，還真的沒有辦法比，再比下去，就只有跳海裏吃生的了。
　　佳佳“撲哧”壹聲笑了起來：“好了啦，張晨哥，我經常會叫妳們‘飲食男女’的廚師，到家裏來做。”
　　“這個我可以證明，我都在這裏吃過好幾次。”義林說，“知道是張晨哥公司的，吃起來分外香。”
　　“今天我本來也想叫的，但想到是張晨哥來了，再叫妳公司的人來做，有點尷尬，就辛苦兩位阿姨了。”佳佳笑道，“怎麽樣，張晨哥，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了。”張晨也笑道，“不過是真的好吃，不是客氣話。”
　　“張晨哥，妳剛剛說的話，我不同意。”佳佳說。
　　“什麽話？”張晨問。
　　“妳說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這些，是過去的事情，但不是不愉快的事情，在當時，真的很難，但現在回想起來，壹點也沒有不愉快，反倒有點溫馨，覺得自己曾經那麽難，也都走過來了，對自己還有點得意。”佳佳說。
　　“佳佳，妳這話對，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有壹句話妳沒忘吧，喜歡回憶過去的時候，就說明壹個人老了。”張晨笑道。
　　“老了就老了，反正已經是老太婆了，所以，北北在這裏的時候，我們這些老東西，就更要把這些說給他們聽了，管他們說我們倚老賣老也好，就是要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走過來，是不容易的，要讓他們學會珍惜。”佳佳說。
　　張向北趕緊說：“佳佳阿姨，我很喜歡聽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是經驗，也是財富。”
　　“妳能這樣說，阿姨喜歡。”佳佳笑著頷首。
　　大家邊喝邊聊，聊著聊著，還是回到了過去的事情，幾個故人在壹起，不聊往事聊什麽？往事就像壹根根連接著他們的彈簧，只要他們稍不留神，就把他們拉到自己的身邊。
　　外面的天空漸漸黑了下來，瓊州海峽沈入了黑夜裏，今天是個陰天，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和壹絲的亮光，天和海已經融為壹體，夜把海和天都染成黑色的壹塊，壹個航標，兩艘擺渡的海輪，它們亮著的燈，都像是嵌在壹塊黑布上面，壹動也不動。
　　張晨看著輪渡的燈影，心想著，現在輪渡上面，大概已經沒有像當年的他們那樣，對未來，對這個海島完全茫然無知的人，壹頭就紮了進來，大概也沒有了像佳佳和建強那樣，恓惶地要逃離這個海島的人，壹切都變得平和了。
　　張晨看到老謝想起來了，他和佳佳說，要倚老賣老，我們還沒有資格，謝總才是壹個傳奇，他從海南建省的時候就開始來了，壹直到現在，這個島所有的風雲，都刻在他的心裏，他才是海城變遷的活字典。
　　“對了，謝總，大家都那麽瘋狂的時候，妳有沒有去炒賣樓花？”張晨問老謝。
　　老謝說沒有，我連想都沒有想過，連劉總的那個京海國際金融中心和宏宇大廈，都沒有買。
　　“我們買了，就那個宏宇大廈。”
　　佳佳說著看了看張晨，和他說：
　　“建強去找了桿子哥，我都不知道，桿子哥給他開了後門，還給了優惠，我是他買了又賣了，賺到了錢，才和我說的，那是他第壹次買樓花，他說，從熟人那裏買，放心壹點。”
　　那壹次，也是建強和劉立桿打了壹架，從義林他們那裏搬走之後，第壹次再見到劉立桿。
　　張晨和老謝說：“不應該啊，謝總，妳怎麽這麽憋得住？照理說，妳有錢又有門路，應該大炒特炒才是。”
　　老謝笑了壹下，他說：
　　“妳忘了我跌跟鬥，也比妳們跌在前面？拿著錢到海南來做家具廠，最後虧得壹塌糊塗，只剩下那壹塊地，和壹個破廠房了，要不是龍昆南路開通，正好就從那塊地穿過，讓我們的那塊地和廠房都變成了香餑餑，這才翻了身，我現在都不知道會在哪裏。
　　“那次翻本回來之後，我就給自己立壹個規矩，不是自己看得到底的生意，就不去碰，什麽樓花，什麽房地產，那時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怎麽會跳進去，還有兩點。”
　　老謝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壹下，張向北很好奇，問：“謝伯伯，哪兩點？”
　　“壹，龍昆南路開通，我等於是撿了壹個大漏，運氣太好了，我就告訴自己，壹個人不可能始終運氣這麽好的，路上撿皮包的事情，僥幸妳可能會碰上壹次，但還能壹次又壹次？”
　　老謝說著，大家都連連點頭，老謝接著說：
　　“那個時候，我們食堂的廚師、KTV的少爺公主、下面的保安，大家都去炒樓花，連來我們食堂拉泔水的，也在炒樓花，我就知道，這事情不對頭，要出大事，但具體會出什麽大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賺錢沒有這麽容易。
　　“很簡單的壹個道理，要是人人賺錢都這麽容易，那麽，他們賺的是誰的錢？這個錢是哪裏來的？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只要天上不掉錢，那就是地上有妖怪了。”
　　“高，高，謝總，妳這個想法實在是高。”義林翹著大拇指說，“看樣子，姜還是老的辣。”
　　佳佳點點頭說：“還真是這樣，我們那個時候，也覺得大家就像在搶錢壹樣，我們沒想過搶錢有什麽風險，就想著，既然是搶，那就搶快壹點，只要妳手腳比別人快，就賺到了，哪裏顧得了其他，結果，都坑在裏面，被活埋了。”
　　大家吃飽喝足，義林看著張向北，心血來潮，他叫道：
　　“怎麽樣，張向北，我們找個地方去比劃比劃？平時我和下面這些家夥比劃，他們每個人都故意輸給我，壹點意思也沒有。”
　　“好啊，比就比，誰怕妳。”張向北也叫道。
　　“那說好了，妳不準讓我。”義林說。
　　“放心吧，我手下壹點也不會留情，我會讓妳滿地找牙，管妳什麽局長不局長的。”張向北說。
　　義林哈哈大笑，他說：“妳要讓我滿地找牙，那我就過癮了，我下次還要請妳吃飯，還要讓下面那些家夥都來觀摩，看著他們的老大，是怎麽滿地找牙的。”
　　老謝笑道：“這麽精彩的比賽，我壹定要跟去看看。”
　　“好啊，妳給我們當見證。”義林說著，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佳佳問：“北北，妳等會還回不回來？”
　　張向北想了壹下，說不壹定，他們要是來得早，打我電話，我就從師兄那裏直接走了。
　　“那妳等等。”佳佳也站了起來，朝裏面叫道：“小月，小月。”
　　那個姑娘跑了出來，佳佳指了指張向北，和她說：
　　“他叫北北，東南西北的北，妳帶他去看看那幾個房間，讓他挑壹間，挑好了，以後那裏就是他的房間，對了，大門鑰匙和門禁，妳給他壹套。”
　　小月說好，領著張向北走了，老謝也跟著去，說要看看這房子。
　　佳佳和張晨說：“張晨哥，妳放心吧，以後北北在海南，有我和義林在，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張晨趕緊說：“謝謝佳佳，謝謝義林。”
　　三個人回來，佳佳問：“挑好了？”
　　張向北說挑好了，謝謝佳佳阿姨。
　　“北北，再到海城，不許睡外面，知道沒有，就把這裏當妳的家，妳要是到了海城不回來，阿姨會生氣的。”
　　佳佳說，張向北趕緊說壹定，壹定。
　　三個人準備走，佳佳又叫著：“義林，義林。”
　　義林站住了，佳佳罵道：“妳又昏頭了，三個人都喝了酒，還要開車？我知道警察看到不會攔妳，要是有其他什麽認識的人知道，還拍照留證據呢，妳還想當明星？和妳說了多少次，讓妳小心壹點，讓小月送妳們去。”
　　義林嘿嘿地笑著，佳佳和小月說：“他們要去哪裏，妳送他們去。”
　　小月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