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段興年這個時候居然還笑的出來，蕭然真是有些佩服他了。這家夥雖是閹人，但也不失為壹條硬漢。

　　難道他們也要對我這樣幹麽？蕭然頭皮頓時有些發麻。死倒不是最可怕的，實際上打從他知道事情敗露的時候開使，他也就沒覺得還能繼續活下去。不過遭受這樣的酷刑，實在是比死還難受。反正伸脖也是壹刀，縮脖也是壹刀，早死晚死也沒有多大差別，而且看敵人這架勢八成是不打算給我用美人計了。蕭然打了個冷戰，開始四下打量看哪個地方比較適合壹頭撞死。

　　可是同樣的欽犯，怎麽待遇就差的這麽多呢？蕭然瞧著自己這邊的壹桌子酒菜，再瞧瞧段興年，很無恥的想：要是我在這邊喝著酒，看著段大哥在那邊挨鞭子、釘指甲，妳說會不會有壹點點＊＊的那種刺激？

　　這酒菜有雞有魚有葷有素，看起來倒也豐盛。“＊＊＊這些王八蛋太不是人了，把段大哥妳害的這麽慘！”蕭然壹邊忿忿的咒罵，壹邊伸手扯了條雞腿就往嘴裏送。段興年連忙嘶叫起來：“別……別吃！妳瘋了麽？他們手段……這麽狠，這菜裏壹定……壹定是下了毒的……”這壹用力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裏不斷的噴出血沫。

　　“對哦，要說這裏沒下毒，是不大可能。”蕭然撓了撓頭皮，忽然拿起壹根筷子，穿了兩片宣威火腿，隔著柵欄遞了過去。牢房不大，伸直胳膊剛剛好勾到他嘴邊。“來，大哥也來嘗嘗！”

　　“妳，妳……”段興年當時臉色就變了，眼中噴出憤怒的火苗，“妳想殺我！”

　　“我靠！叫妳壹聲大哥才勻給妳口吃的，妳這麽說真讓兄弟我寒心。”蕭然壹張嘴塞的滿滿的，左手又撈了塊茯苓小排，“媽的妳就是不吃，難道還能活怎麽的？咱哥們死也吃他頓飽的，寧可撐死，也不能餓死。”

　　段興年倒是壹楞，隨即荷荷的怪笑起來，道：“媽的，倒是我糊塗了！左右都是壹死，早點死了倒解脫啦！”話雖這麽說，他畢竟挨了這壹輪酷刑，哪還有半點食欲。不過瞧著這小太監年輕俊俏的，卻是鎮定自若，壹身膽色，不願意被他瞧不起，便張嘴咬過火腿，大嚼起來。

　　壹時間倆人比賽壹樣，吃了個風卷殘雲，牢房裏只能聽見吧唧吧唧的咀嚼聲。石墻的另壹邊，兩個人透過壹個隱蔽的孔隙看到這壹幕，忍不住對視壹眼，嘆了口氣。

　　“唉！看來‘殺雞儆猴’對這個家夥，似乎沒什麽效果！”

　　“不過，皇上，”其中壹個笑著說，“這小子能有這份膽色，看來咱們倒是沒有選錯人。”

　　第二卷　奉旨監軍　第十八章　當解藥變成春藥(上)

　　“唉！”鹹豐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的病這兩天似乎加重了，臉頰上是壹種病態的潮紅，時不時的就要喘上半天。而且每說壹句話都覺得頭疼的厲害，太陽穴壹跳壹跳的，象要裂開來壹樣。

　　就在前壹天，與洋人的和議徹底失敗了。壹想起和議的事就覺得眼前發黑。本來這次和議由怡親王載垣、軍機大臣桂良主持，擬了照會，排下宴席，請英法兩國的使臣赴通州談判。那英國的參贊巴夏禮十分無禮，提出要與法國各帶上千名士兵進入北京找皇上當面談判，並且在宴席上言辭多有譏誚挖苦。載垣、桂良還罷了，有道是弱國無外交，不忍又有什麽辦法？但是卻惱了另壹個人：僧王僧格林沁。

　　這廝壹慣的有勇無謀，戰場上讓人揍的那叫壹個慘，但聽說酒桌上吃了虧，竟勃然大怒，索性把巴夏禮綁了起來。這壹來形勢立刻激化，英使額爾金率兵長驅北上，只兩個半時辰便克了通州，那位僧王爺跟著瑞麟瑞中堂倉皇逃到北京，勝保負傷跑的慢了壹步，被圍在了碾子山壹帶。

　　連平日裏牛逼加閃電的三大武將都壹敗塗地了，朝中更是再也找不出來壹個能人。壹時間告急文書如雪片壹樣，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紛紛勸皇上北上承德狩獵。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蕭然那日在頤春圓“ＹＹ”的壹番還算是頭頭是道，對火器戰法頗有見地，這才連夜與奕密議，準備讓蕭然襄辦火器營阻擊洋兵，壹面從安慶方面調集曾國藩的湘軍北上勤王。偏這時候蕭然又捅了個天大的簍子，按律例是個誅九族的重罪，但把他殺了，誰來抵擋洋兵？

　　想到這裏鹹豐更是壹陣難過，想不到泱泱大清朝，竟然淪落到了太監上前線的地步，說出去都怕讓人笑掉大牙。最可氣的蕭然這狗奴才，公然劫獄不說，竟敢在皇宮裏動刀子！要擱平時，早判他個千刀萬剮，可是現在似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逍遙法外了。

　　“唉！六弟，傳吧！。”鹹豐有氣無力的道。

　　而蕭然這個時候正吃的滿嘴流油，還時不時整口酒，很是自在。打壹進密室，瞧見壹邊美酒佳肴、壹邊是飽受摧殘的段興年，他就已經猜出了這套把戲。當天蘭輕卓替他分析的那壹番話在腦海裏清晰的浮現出來，到鹹豐還沒有把他壹刀剁掉，唯壹的解釋就是他還有利用價值。

　　“段大哥，我要是能把妳弄出去，欠妳那壹千兩銀子免了成不成？”蕭然很無恥的問道。

　　“……”段興年很無語。壹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只有兩種人。壹種是白癡，壹種是大白癡。

　　偏偏蕭然屬於第三種人。偏偏皇上就召見他了。

　　鹹豐封的是八旗軍火器營巡檢使，並襄辦軍務。這讓蕭然很是惱火。本來他希望是派他督造火器，因為那樣畢竟不用喝毒藥，運氣好的話多活上幾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按照祖制，清朝是不允許太監做監軍的，所以這算是“代主督戰”，無論結果是勝是敗，督戰之後都不得還朝，就地鴆死。由於怕叛亂，壹般都是先賜了慢藥，每隔壹段時間再送壹遍解藥。蕭然聽蘭輕卓說過這個規矩，但是這次鹹豐卻並沒有讓他喝什麽毒酒，這讓他多少有點意外。

　　蕭然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占便宜，趁火打劫是他的天性。所以當他確定了鹹豐的意圖之後，立刻擺出壹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壹口氣提出了三個條件：第壹，赦了雪瑤的罪，發還出宮；第二，坦言暗香女子會館是他開的，並要求免除壹切賦稅。第三，赦免段興年，並讓他擔當自己的副手。

　　其實他還想提出第四條，坦白自己是個假太監，不過壹想自己在坤寧宮待了那麽久，而且壹直服侍皇後，要說沒給鹹豐戴綠帽子，只怕自己都不壹定相信，所以只好作罷。而且就只那三條，也足以讓鹹豐的臉紅的象猴屁股、奕的臉黑的象鍋底灰了。

　　當他帶著段興年大搖大擺的坐著轎子走出恭王府，段興年就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神奇，要是連在皇宮裏動刀子、私劫刑獄都沒人管，是不是咱哥兒們下回也可以爬到乾清宮上揭瓦，然後比賽往裏邊撒尿，看誰能撒皇上壹腦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