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壹章

　　清兵們巴不得得了這個令，壹陣亂槍，百十個洋兵壹堆做了鬼。這時勝保、端猛的部隊也突圍出來，勝保見了額龍澤，幾乎要哭了，拉著他手道：“天可憐見！若不是額將軍及時趕到，我這幾千弟兄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老兄的大恩大德，克齋(勝保字)永誌不忘！”

　　額龍澤忙道：“勝將軍千萬別這麽說，這可不是老額的功勞，將軍要謝，還得感謝蕭欽差才是。”

　　勝保吃了壹驚，道：“什麽？難道今天這仗，是那個閹人指揮的？”這才發現蕭然還沒有跟過來，幾個人爬到山梁上看。只見蕭然正指揮著士兵在山谷裏挖坑，把壹個個鐵疙瘩埋了下去。勝保奇道：“那是什麽？”

　　額龍澤道：“這叫地雷，比開花彈強多了。妳瞧著，壹會洋鬼子追過來，就夠他喝壹壺的。”

　　其實額龍澤這人，倒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本來他對蕭然監軍是窩著壹肚子火的，經過今天這壹仗，才知道那些個破爛不堪的火器在他手中使得是出神入化，對蕭然的態度也來了個壹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佩服的五體投地。當下吐沫星子橫飛，幾乎把蕭然誇到天上去了，勝保將信將疑的道：“原來這欽差大人竟有這般本事，克齋還真是小瞧他了。”

　　另外那兩路鬼子見到嘴的肥肉溜了，氣的七竅生煙，迅速匯合到壹起，約有兩千人氣勢洶洶的追來。蕭然率神槍手埋伏在山梁上，眼看著敵人沖進了地雷圈，接連轟、轟壹陣巨響，洋鬼子被炸的七零八落，就是猜不出這“開花彈”是從哪裏打過來的。蕭然壹聲令下，三架多管機關槍同神槍手們壹齊開火，子彈向冰雹壹樣傾瀉下去。

　　這四十多名神槍手是蕭然從火器營五百多官兵精心篩選出來的，而且配備的都是射程較遠的葡萄牙火繩槍，二百米以內，可以說是指哪打哪。光禿禿的開闊地上抱頭鼠竄的洋鬼子成了他們最好的活靶子，憤怒的子彈帶著壹陣陣死亡的氣息，將壹個又壹個鬼子送進地獄。這條寬不過百米的山谷，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峽谷。

　　洋鬼子自打天津登陸，大大小小也經過不少陣仗，壹直是順風順水的。對清兵的火器裝備、戰術戰法都很熟悉，象今天吃這麽大的虧，還真是第壹次。不免心驚膽寒，收拾了殘兵跟頭把式的退了回去，留下壹地橫七豎八的屍體。這時勝保等人已經撤出數裏之外了，蕭然命士兵打掃了戰場，繳獲的開花炮能帶的帶走，不能帶的就地炸掉。然後分成兩部分，交替掩護，撤出了戰場。

　　勝保軍這時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壹路潰逃到小王莊才算稍稍定下心來。清兵已經餓了好幾天了，這時壹個個就跟土匪壹樣，沖進老百姓家裏，見什麽搶什麽，弄得偌大個莊子雞飛狗跳。等到蕭然追上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在打谷場見著勝保、端猛等，也來不及敘禮，開門見山的道：“洋鬼子被咱們打怕了，今晚上不敢出來，肯定在山裏宿營。咱們趁這個機會，壹鼓作氣端掉他們，那可就是幾位將軍大功壹件。”

　　端猛嚇了壹跳，道：“還來？洋人槍炮厲害，差點要了我老命。現在屁股還沒坐熱，還要去送死？”腦袋搖得象撥浪鼓。

　　勝保皺眉想了壹會，道：“欽差大人，今天我等追擊洋人，妳明明是阻攔我們；現在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包圍圈，怎麽又要咱們殺回去呢？”

　　蕭然道：“洋人火器犀利，白天正面進攻，無疑是以卵擊石。但是在晚上，火器就沒了用武之地，咱們正好發揮近戰的長處，殺他個措手不及。據我估計，現在洋鬼子頂多有壹千五六百人，而咱們卻有近三千人，有道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成敗在此壹舉，勝大人，妳看怎樣？”

　　勝保聽的連連點頭，道：“大人果然足智多謀。媽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傳我命令，兄弟們操家夥，殺他個回馬槍！”

　　清兵這時也吃飽喝足了，重新集結起來，鳥槍、火炮都扔了不要，只提著把大刀，順原路殺了回來。約莫走了壹個時辰，前面隱隱見到壹派火光，原來洋兵果然沒有走遠，就在傍晚交戰過的山谷中就地宿營。端猛挑出二三十個精壯士兵，從兩邊山梁壹直摸過去，幾個守在上面的哨兵都被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其余的清兵分成兩路，迂回到營地四周。

　　這些個洋兵平日橫行霸道慣了，做夢也沒想到清兵居然還有膽子回來偷營劫寨。正三三兩兩的圍著吃飯，忽然瞧見兩個黑乎乎的鐵疙瘩咕咚落到了人堆裏，不禁都楞住了。然後就是兩聲巨響，數十個鬼子被炸上了天。四周猛的爆發出奔雷壹樣的怒吼，無數清兵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如潮水壹樣從四面八方湧來。洋兵頓時慌了手腳，槍也顧不得拿，沒頭蒼蠅似的四下逃竄，但在層層包圍下，哪裏有出路？

　　壹時間山谷裏鬼哭狼嚎，血肉橫飛。洋鬼子見不是頭，紛紛跪下投降，但清兵都殺紅了眼，狠不能把他們剁成肉泥，揮舞著大刀左劈右砍，壹個活口也沒留下。這壹場戰鬥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壹千多洋鬼子頃刻間被殺了個幹幹凈凈，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山谷裏飄起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大獲全勝的清兵盡掃連日來的頹態，興高采烈的打掃戰場。這壹戰共殲敵壹千六百余人，繳獲大小火炮壹百二十七門，槍支彈藥無數。

　　第二卷　奉旨監軍　第二十壹章　救駕有功

　　碾子山大捷，殲滅英法聯軍整整三千人。自大沽口失陷以來，這是清兵取得的第壹次重大勝利。勝保欣喜若狂，連夜派出七撥流星，飛報朝廷。

　　部隊撤回小王莊，壹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由於清兵的瘋狂搶掠，激怒了小王莊百姓，趁部隊夜襲碾子山的時候，把留在莊裏的老弱傷兵當成了報復對象。壹頓鐵鍁鎬頭，可憐那二三百傷兵，倒有壹大半稀裏糊塗的做了鬼。

　　蕭然嗡的壹下頭就大了：雪瑤不見了！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他在馳援勝保部的時候就把雪瑤連同老弱軍士留在了小王莊，沒想到鄉民壹暴動，竟然被殃及池魚。好在他留下了段興年保護，以他的武功，估計還不至於出什麽大事。問了幾個僥幸逃生的傷兵，這才知道段興年保護著雪瑤望北逃走了。

　　莊裏的百姓早都跑光了，那邊勝保正怒氣沖沖的指揮士兵燒莊子。蕭然匆匆給他跟額龍澤留了口訊，自己帶著二百人的火繩槍小隊飛壹樣望北追來。由於這裏是山地，不便騎馬，大家都累的呼哧氣喘的，不過知道欽差大人是真的急了，誰也不敢停腳。順著棧道壹直追到天色發白，已經到了興元縣城郭。老遠的瞧見壹座土地廟，追上去壹看，段興年帶著雪瑤還有十來個老兵，正在那裏氣喘呢。

　　雪瑤已經被嚇的小臉發白，見了蕭然，也顧不得害羞，壹頭就撲到他懷裏嚶嚶的哭了起來。

　　經過這壹夜的急行軍，大家都累的直不起腰。蕭然命令開進興元縣城，就地休整。興元縣知縣吳閔之，聽說欽差大人駕到，忙不叠的親自出城迎接，並準備了美酒佳肴，給眾人接風。說來也是湊巧，其時興元縣正起了疫病，雖然不是什麽要命的病癥，卻讓人上吐下瀉，痢下不止。二百多士兵吃了壹頓酒飯，倒有壹百多被傳染了，連蕭然自己也壹天十來遍的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