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蕭然大怒，指揮士兵包圍了縣衙，非要給吳閔之安上個判國通敵的罪名。吳閔之這回是馬屁拍到了馬腳上，萬般無奈，只好拿出銀子來疏通。好說歹說的捐了三千多兩銀子，這事方才作罷。蕭然倒嘗到了甜頭，索性在城門張貼起為國募捐的告示，單挑城裏的富賈鄉紳下手，連刮了五六天的地皮，直刮到口袋裏實在裝不下了才罷。

　　這壹日蕭然正領著人遊遊蕩蕩打秋風，忽然見到壹隊前線潰逃下來的清兵亂哄哄湧進城來，四處搶掠。衙門裏的兵勇見了這陣勢，跑的比誰都快，哪裏敢管？好在蕭然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火繩槍壹架，先放倒了為頭的三四個，剩下的都乖乖繳械投降。

　　叫過來壹問才知道，這些家夥竟是瑞麟的部隊。原來碾子山大捷的消息傳到了京師，朝廷上下人心振奮，鹹豐特著內大臣、鄭親王端華督帥瑞麟部及前鋒營、護軍營、步兵營、神機營四營，協同勝保部進剿洋匪。但通州的洋鬼子拼死抵禦，接連幾天攻城，清軍傷亡慘重。這時天津方面的大批援軍也趕到了，洋鬼子趁機反撲，把三路清兵盡數擊潰。

　　蕭然也吃了壹驚，連忙率手下趕去增援。壹路上只見潰逃下來的清兵不計其數。剛過碾子山，正遇著額龍澤領著百十個兵卒氣急敗壞的退了下來，見了蕭然就大哭不止。開頭的兩天他跟端猛會同勝保部，打的還算不錯，繳獲的洋槍洋炮發揮了很大作用。可是彈藥很快用光了，清軍鳥槍的彈丸是12毫米，而洋槍的彈丸直徑是9毫米，不能通用。沒了得力的武器，清兵只有挨打的份，勝保部被擊潰，端猛的健銳營七百人竟被洋鬼子包了餃子，連鍋端了，連端猛在內，全部陣亡。

　　蕭然知道大勢已去，只好向小王莊壹帶撤退。小王莊那天已經被勝保壹把火燒成了白地，還沒進莊子，就看殘垣斷壁間有壹陣陣的炊煙飄起來。額龍澤道：“有可能是勝將軍的部隊。”說著就要讓手下喊話，蕭然卻多了個心眼兒，讓隊伍埋伏在莊外的樹林裏，命段興年帶兩個身手利索的悄悄潛進莊去打探。

　　不壹會，段興年慌慌張張的回來報告：“洋鬼子！裏面都是洋鬼子！”

　　額龍澤嚇了壹跳：“怎麽可能？早上他們還在通州，怎麽來的這麽快！”

　　蕭然道：“他們大概有多少人？”

　　段興年道：“挺多，少說也有六七百號人。”

　　“媽的，看來這是洋鬼子的先遣隊。他們這麽急著趕路，只怕是前面有大事發生了！”蕭然沈吟了壹下，道：“不管怎麽樣，不能讓這幫家夥安安穩穩的從咱們眼皮子底下溜走。就算打不過，咱們也要惡心惡心他！”

　　“怎麽辦，老額聽妳的！”額龍澤和端猛是結拜的兄弟，這時正急著報仇，眼睛都紅了。

　　“好，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如此如此……”

　　不大壹會，洋鬼子們正要開飯，莊子東面忽然響起壹陣稀稀落落的槍聲，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小股潰兵。壹百來個鬼子興沖沖的殺了出來，果然看見十來個清兵轉過山腳去了。正琢磨要不要去追趕，南面忽然又傳來壹陣槍響，照樣跟屁崩的壹樣，響了十來聲便沒了動靜。洋鬼子正在納悶，西面忽然槍聲大做，這次倒是乒乒乓乓響個不絕，看來這才是敵人主攻的方向。等大批洋鬼子急匆匆趕到西面，卻又吃了壹驚，眼前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鬼子們氣的七竅生煙，架起火炮，哪裏有槍聲就往哪裏打炮。誰知炮聲壹響，四面都沒了動靜，炮火壹停，那槍聲又稀稀落落的響了起來。如此這般的折騰了壹陣子，鬼子實在按捺不住，糾集了三四百人沖出莊子，往剛才鬧騰的最歡的西面山谷直插過去。

　　第二卷　奉旨監軍　第二十壹章　救駕有功(中)

　　山谷裏還真有四五十個清兵，壹個個都是穿山越嶺走慣了的，見洋兵追來，壹哄的竄到山梁上去了。又不肯走遠，只在火槍的射程之外，操著蹩腳的英語齊聲叫罵：“＊＊＊ＹＯＵ！”、“狗屎”、“英國豬！”層出不窮。說來也巧，這些洋鬼子還正是英國兵，給這壹頓叫罵，恨不能把這些個清兵壹口水吞了。

　　這麽攆攆走走的，壹直追出去七八裏地。忽然聽見背後槍聲大做，這才知道上了大當，掉頭往小王莊增援。這壹路兩邊山梁上不斷有埋伏的清兵神槍手放冷槍，時不時就會有壹兩個洋兵慘叫著倒下去，直把這幾百號人弄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氣喘籲籲的跑出了山谷，還沒等進莊，裏面壹通亂槍迎面射到，開花炮彈也接二連三的丟了過來，頓時撂倒了壹大片。洋鬼子還以為是遭到了自家的火力，反而更加沒命的往莊子裏跑，壹邊“動書特！動書特！”的亂叫，裏面的炮火卻更猛了。等到四百余人終於穿過莊子前面的空地，已經剩下二百人不到了。

　　好容易逃到了莊子裏面，只聽壹陣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如雷般響起，廢墟中突然沖出無數清兵，揚著寒光閃閃的土爾扈特腰刀，猛虎下山壹般卷殺過來。洋兵沒了火器的優勢，拼命抵擋了壹陣子，大半都成了刀下亡魂。剩下的幾十號人慌忙撤退，誰知谷口已經埋伏了壹小隊神槍手，逃出去的無壹例外都成了活靶子。眼看大勢已去，洋兵只好紛紛跪地投降。

　　原來趁著他們追入山谷的時候，蕭然指揮著其余的二百多清兵幹掉了伏路崗哨，從東面摸到了莊子裏。這裏剩下的洋鬼子只有二百人左右，並且還有壹半是炮手，哪裏是清兵的對手？見勢不妙想要投降，可惜清兵根本不鳥這壹套，揮舞著大刀砍瓜切菜壹般，除了兩個軍官留下了性命，其余壹律撂倒。

　　迅速解決戰鬥，蕭然指揮士兵架起開花大炮，給了增援的鬼子壹通猛敲。由於黑火藥產生的硝煙很濃，根本就瞧不清是什麽人打的炮，而且當時的清軍也不會使用這種後膛裝加農炮，這才讓鬼子兵又上了個大當，誤以為是自家人，總共六百多人竟壹個也沒能跑了。

　　投降的洋兵除了幾個穿軍官制服的留下，其余的格殺勿論。清兵們興高采烈的比賽殺俘虜，壹時間小王莊鬼哭狼嚎，咒罵的，哭叫的，求饒的，禱告的，亂哄哄響成了壹片。

　　“我抗議！”壹個黃頭發軍官憤怒的站起來，操著蹩腳的漢語咆哮著，“中國人，卑鄙！”

　　“哦，那妳說怎樣才算是不卑鄙啊？”蕭然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軍人，要光明正大！妳們，卑鄙手段，而且，殺害俘虜！沒有人道！”

　　“去妳媽的！”額龍澤壹腳把他踹倒，“蕭欽差，這幾個家夥讓我老額親手來砍吧。娘的，很少能看見長的這麽醜的腦袋，老子手心都癢癢。”

　　蕭然搖頭嘆道：“妳老哥還真是，就知道砍頭，讓外國朋友笑話咱們沒素質。”壹擺手叫過段興年，“妳去準備點竹簽木簽什麽的，讓這些遠方的朋友嘗嘗滿清十大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