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年，四月，柳綠枝頭。
長安城東通化門外七裏處，灞水流經。
灞水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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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0329章軍士莊戶俱不同

2022-8-28 21:19

　　鉆井人的號子聲隱約傳來，李易躺下呼呼睡。
　　畢構喝得略微迷糊，酒勁太大了。
　　躺著他睡不著，幹脆坐起來，望望夜空，星星很亮，三月初二，此時天上沒有月亮。
　　他扭頭看身邊的墻，另外三面的墻是帆布的簾子，用繩子繃好了。
　　第四面是壹輛六輪大馬車的車廂，他和李易分別睡在車的兩邊。
　　他想進車廂裏看，李易不讓他進，說看了還要消毒。
　　畢構頭壹次經歷被連續拒絕的事情，吃飯熱菜、問宮裏的事不答、想確定蝗災李易不留下任何話柄。
　　看車廂還不讓看，更不用說睡覺進去睡。
　　哦，還有想繼續喝酒，被攔住，不喝了。
　　畢構不知道，自己犯了和裴耀卿壹樣的毛病，想與李易比較。
　　裴耀卿是童子科，畢構是二十歲進士，六歲作文章，那可不是小學日記。
　　就這等才華，畢構感覺自己被欺負了。
　　喝酒閑聊，凡是他能說出來的李易皆能和，等他不說的時候，李易天南地北跟他扯。
　　關鍵李易還不搶話題的主導權，他說什麽李易便順著說，李易起個頭，他再說，還是順著他說。
　　聊天舒服，回頭壹想，舒服是因為與他聊天的人比他懂得多，壹直配合著他。
　　越想越睡不下，畢構幹脆下床，穿上衣服尋找著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兩個掛在樹上的燈籠下，他看到羽林飛騎在站崗。
　　壹個人，手上拿著弓，箭尾搭在弦上，身子壹動不動，只腦袋來回看。
　　有腳步聲傳來，到燈籠光的範圍內，畢構看到是他帶來的人，五個人，挑著燈籠巡邏。
　　巡邏的腳步聲叫人聽了心中安穩，畢構高興了，看，自己帶的人壹樣優秀。
　　他迎上去，五個人見到他，立即行禮：“府尹。”
　　“妳等能想到幫著巡夜，好。”畢構誇。
　　五人中的副什長苦笑壹下，老實說：“是羽林飛騎逼我們巡夜，這樣他們能更好地休息。”
　　“他們還能命令妳們？”畢構覺得羽林飛騎沒資格下令。
　　“非是命令，賭鬥，看我這臉，壹下就被打懵了，他們力氣大、速度快。”副什長指指自己的臉。
　　畢構仔細看，太陽穴和眼角的地方青了壹片。
　　旁邊的軍士紛紛說。
　　“他們手下留情了，打到人的時候骨節換成了手掌的位置，不然要腫起個大包。”
　　“後來比弓弩，他們用的新弩，上弦快，而且力道大，關鍵是他們射得準。”
　　“掰手腕、做負重俯臥撐，我們都不行。”
　　“賭輸了，只好分配壹下，輪流巡視。”
　　畢構聽了嘆氣：“人家是給妳們用計，命令不了就賭。妳們平日裏怎麽訓練，他們又是如何訓練？”
　　畢構懂了，自己帶來的人被算計，還說不出什麽，計不如人。
　　府兵如果能比羽林飛騎還厲害，陛下會找羽林飛騎當私軍？
　　羽林飛騎本是優中選優，日常中吃的夥食與其他人也不同。
　　他擺下手，五個人繼續巡邏。
　　他自己來到站崗的人面前，對方看他點點頭，便不理會。
　　“妳壹個人站著，不怕被偷襲？至少要有兩個人，壹人出事，另壹人示警。”畢構說。
　　站崗的軍士猶豫壹下，回道：“我是明哨。”
　　畢構立即看向周圍，尋找暗哨，看壹圈，沒找到。
　　他放低聲音：“人呢？”
　　對方又猶豫壹下，擡頭看燈籠。
　　畢構同樣看，燈光亮，隨即發現掛燈籠的樹枝上有壹個手的陰影出現在燈籠壹邊。
　　“好主意。”畢構誇贊。
　　人在燈籠上面的樹枝躲著，正常人晚上盯著燈籠眼睛不舒服。
　　更不用說看清楚掛著燈籠上面的地方有什麽東西。
　　畢構笑笑，繼續找地方逛。
　　聽著號子聲，壹路抵達鉆井的位置。
　　此處的燈籠更多，被雇來幹活的人光著膀子在那裏推著平臺旋轉。
　　旁邊有兩口大鍋，壹口鍋中的水沸騰著，有味道飄過來。
　　另壹口鍋裏的水沒動靜，身穿莊戶衣服的人四個人守著。
　　“這批歇壹下，換十個人。”莊戶此時喊。
　　推木頭杠子的人停住，用手在額頭上抹著汗過來，另外十個人頂上去，繼續推。
　　架子有重量，把鉆桿往下壓，最下面的圓刃銼才能對泥土使上勁，不然就在壹個平面上轉來轉去。
　　人推的時候便需要用力氣。
　　被換下的十個人能看出來身上的肌肉又輕微顫抖，長時間用力過大的反應。
　　莊戶為十個人盛湯，半碗野菜蛋花湯，再從另壹口鍋裏舀水兌到壹起。
　　這個溫度小口喝沒問題。
　　“這是涼水？”畢構也有些渴了，喝酒後遺癥。
　　“涼開水，不能喝生水，尤其是往熱湯裏兌。”莊戶說著給下壹個盛。
　　“給我壹碗。”畢構看別人吸溜吸溜喝，想咽壹下口水，發現嗓子幹。
　　說著他伸手，結果對方沒給他，繼續為剛歇下來的人盛。
　　十碗盛碗，第十壹碗才遞到他的手上。
　　“老夫可是官，二品的大官。”畢構端著湯抿壹口，覺得舒服，強調自己的身份。
　　“妳是河南尹，不是京兆尹，管不到我這個莊戶的頭上。”莊戶無所謂。
　　“若老夫回去當上京兆尹，看妳還敢最後壹個給老夫不？”畢構壹副我生氣了的樣子。
　　“還是最後給妳，因為妳是官，而為妳加塞，其他百姓怎麽看？禦史臺不彈劾妳？”
　　莊戶平靜地與畢構說。
　　他們不怕，跟著東主，壹切由東主處理，什麽官不官的。
　　“呵呵！”畢構笑了，又喝兩小口湯：“果然不同尋常，拒絕老夫，還能叫老夫覺得被拒絕的好。”
　　他發現，羽林飛騎和莊戶身上俱有著與眾不同的東西。
　　莊戶看上去，隨便拿出來壹個，可以為壹個小的莊子當管事了。
　　“妳可識字？”畢構接著詢問。
　　“能寫壹千常用字，字不好看，幾千的字能看懂。”莊戶答。
　　“能用算籌？”畢構再問。
　　“只能算壹些買賣上的賬，不用算籌，心算。”莊戶給出他數學的學習進度。
　　“兩升米三錢，三石米多少錢？”畢構突然出壹道題。
　　莊戶眼睛壹瞇，嘟囔：“三除以二等於壹點五，壹點五乘十是十五，十五乘十是壹百五，壹百五乘三，四百五。”
　　“四百五十錢。”莊戶回答。
　　畢構聽著迷茫，怎麽嘟囔的？
　　轉頭他問另壹個莊戶：“兩升米五錢，五石米多少錢？”
　　這個莊戶嘟囔：“五乘壹百等於五百，五除以二是二點五，五百乘二點五，壹千二百五。”
　　最後的數字聲音大，表示就這個。
　　畢構發現兩個人怎麽嘀咕的不壹樣呢。
　　他剛要詳細問問，打井那裏的人突然喊：“有水了，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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