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熱心市民許先生

　　「妳好呀，我叫賽利亞」
　　「網絡已斷開連接！」
　　「又到擠頻道的時候了……」
　　「我掉線了！」
　　「刀斬肉身，心斬靈魂」
　　「多才多藝啊」
　　「我按錯了，快閃開！」
　　「……」
　　姜禾不懂這段音樂對於老玩家的觸動，她是去年才開始玩的，阿拉德已經毀滅過壹次了。
　　在遊戲數值化的今天，沒有人再絞盡腦汁做攻略，也不再有差壹絲血打死新手村格蘭森林的貓妖哥布林那種體驗，所有壹切都追求秒秒秒。
　　當初有些硬核的橫版遊戲，現在變得模版化，追求的都是同壹套至高裝備，打出99999+的數字，宛如開掛壹樣的傷害，當初的那份快樂卻變質了。
　　曾經穿著翅膀鐵鏈就是大佬，現在隨手買12套春節禮包只為裏面的寶珠。
　　即使版本重置，已經長大成人的那些人，也很難找回曾經的快樂，回憶終究只能是回憶了。
　　壹段敲完，彈幕還在閃過，姜禾放下筷子掰了掰手指，點下匹配對手，她不知道現在許青有沒有在手機上看她，想了想問：“妳有在看嗎？”
　　彈幕依然沒有消減，甚至又冒出來壹些‘有有有’，讓她分不清是不是許青發的。
　　“我在問我男朋友，今天他出去了沒有罰站。”
　　「其實妳不用多加壹句解釋」
　　「真的沒必要」
　　「受到暴擊」
　　姜禾咕噥壹句，遊戲上已經匹配好對手，對面似乎被她這辣眼睛的裝扮震驚了。
　　「文藝復興啊？」對面打字吐槽。
　　「妳腳上差個鐵鏈呢。」
　　禾苗19：「看劍！」
　　見姜禾用壹指禪費力打字，然後被對方偷襲，彈幕又壹片哈哈哈。
　　每天壹小時，女鬼劍士還沒有打到當初她玩的女槍那個分段，依然是虐菜的架勢，穿著新裝扮讓姜禾更加得心應手，在被偷襲壹次後，毫不留情地把對方砍死。
　　花裏胡哨的菜雞。
　　……
　　胡桐本來見到沒有許青捏盔甲，看來今晚又是單播，正想關掉直播間去好好打兩把LOL。
　　對於女鬼劍的形象他真的很想吐槽，這是什麽年代風行的裝扮，壹個破聖誕帽，後面兩個大翅膀，乍壹看還以為穿越了。
　　臨關前劈裏啪啦敲打鍵盤，壹句針對醜不啦嘰的翅膀評論還沒發送出去，就聽見壹段響聲。
　　胡桐擡起頭，愕然看著姜禾在那兒拿著兩根筷子快速敲打。
　　臥槽！
　　不過半分鐘而已，至於長壹點還是短壹點，他也不確定。
　　原本想打LOL的，看著敲打結束後依然沒有停歇的彈幕，他鬼使神差地點開那個很久沒有碰的圖標，啟動DNF的更新程序。
　　這翅膀裝扮好像有點順眼了，就是缺個罐子頭。
　　……
　　到七點半的時候，許青還沒回來。
　　姜禾幾次看向客廳電視旁掛的鐘表，明明說七八點回來，折個半就是七點半，結果依然沒有人影。
　　冬瓜搖著尾巴跳上桌子，被她趕下去，不用想也知道這家夥又想偷吃紅薯幹。
　　「主播家裏還養豬嗎？」
　　「人家那是貓，不過是長得有點胖而已」
　　「兄弟妳來的不是時候，多看幾天就知道了，這個地方五大奇景：手搓盔甲的男主播，沈迷遊戲的女主播，罰站的蠟像，盡職的鐘馗，還有長得像貓的豬。」
　　「信息量略大……」
　　到八點結束，姜禾才摸出手機，給許青發消息：“妳有看我嗎？”
　　接著看看直播間的數據，她驚奇地發現今天雖然沒有兩人壹起的時候多，但人數也比往常她自己的時候多很多。
　　看看微訊上許青沒有回話，她放下手機把今晚的視頻整理出來發上去，然後打開昨天的錄像，看許青和觀眾扯淡。
　　壹直到九點多，把鬼畜看了好幾遍，許青還沒有回復，姜禾想了想摸出手機：“妳什麽時候回來？”
　　十點鐘，許青的回復姍姍來遲。
　　「快了，現在回」
　　姜禾拿著手機聽完，想了想沒有回話，等到十點半看著表打哈欠的時候，門口響聲鑰匙轉動的聲音。
　　“妳教我敲的那個……”姜禾精神壹振，壹臉興致勃勃地站起來，走到半途視線落到許青身上，猛的頓住了話語。
　　許青T恤下擺沾著血。
　　“別緊張，這不是我的。”許青被她忽然沈下臉的樣子嚇到了。
　　“不是妳的？”
　　姜禾拉著許青這兒摸摸，那兒瞧瞧，確實沒受傷，表情才緩和下來。
　　“說來話長，我先把這衣服扔了，洗個澡，很快的。”
　　許青壹把扯掉上身衣服，溜溜地鉆進浴室，姜禾瞧著他的膀子抿了抿嘴，坐到沙發上等著。
　　這種出門很久不回來，回來身上帶著血的場景，讓她瞬間恍惚了壹下。
　　“那個什麽……幫我拿壹下睡衣。”許青拉開壹條門縫，朝外面喊。
　　“哦，我去幫妳找找。”
　　姜禾起身進去許青的小雜物間，翻找片刻，壹手拿著他的睡衣，用手指勾著他的四角褲遞過去。
　　不多時，許青擦著頭發出來，壹屁股坐到沙發上，拿過桌上姜禾沒喝完的半罐可樂咕嘟咕嘟壹口氣幹掉。
　　“渴死我了……本來七點就該回來了，後來出了點事，我這又去醫院又是派出所的，耽誤到現在了。”
　　“血是怎麽回事？”姜禾瞅瞅被他扔掉的衣服，那壹片血漬怎麽也不像鼻血。
　　“秦浩的。”
　　“妳沒事吧？”
　　“有事的是別人，我什麽事也沒有。”許青擺擺手。
　　“那就好。”
　　姜禾徹底松了口氣，坐過來往許青肚子上摸摸捏捏，“我還以為妳被人砍了。”
　　“……能不能想點好的？”
　　許青靠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壹副勞累的樣子。
　　“要是我們兩個換換，妳大半夜才回來，身上還帶著血，我得以為妳把別人砍了。”
　　“我現在天天在家打遊戲，又不出去。”姜禾就算出去也不帶著劍，怎麽可能砍人，“很累吧？早點去睡覺。”
　　“妳再亂摸我就睡不著了。”
　　“我就看看妳受沒受傷。”姜禾抽回手，頓了頓又幫他把睡衣整整蓋上肚子，“那個黑胖子死了嗎？”
　　“……”
　　許青無力吐槽，“只受了點傷，不要把死啊死的掛在嘴邊。”
　　“哦。”姜禾看壹下時間，已經十壹點多快十二點，“妳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青睜開眼睛看看她，平時不覺得，現在女俠越看越像個小媳婦。
　　姜禾正等他回話，就被攬住狠狠親了壹口，壹嘴的可樂味。
　　“好了，吃過了，早點睡吧。”許青心滿意足地從沙發上起身，“有什麽明天再說。”
　　“晚安。”姜禾說。
　　“晚安，別天天想著打打殺殺，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
　　姜禾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關上房門，靜靜待了壹會兒，才回自己房間。
　　……
　　翌日。
　　“總之，就是壹件英雄救美不成反被捅然後我又上去救英雄的事故，純屬意外，今天我再過去看看他，然後還要繼續去派出所……妳不用把劍拿給我防身，真的不用。”
　　吃完早飯，許青絮絮叨叨和姜禾解釋了壹通，壹邊換上鞋子，帶著手機鑰匙準備出門。
　　姜禾抱著劍看著他，有點擔心他再出什麽事。
　　“我不是掃把星，耗子才是，那個黑胖子去哪哪出事，我只是被他連累的。”
　　“早點回來。”
　　“會的，記得學習。”
　　打過招呼出去，晨間的太陽還沒發威，路上清清涼涼帶著點風，許青打車到了醫院，在樓下買壹把香蕉，壹路提到五樓病房，秦浩躺在床上穿著病號服正喝粥。
　　秦茂才坐在壹旁，臉黑黑的，吧啦吧啦地正說教，見到許青過來才止了聲。
　　“叔，吃香蕉。”
　　許青掰下來兩個，給秦茂才遞過去壹個，又看看秦浩：“妳能吃吧？……算了，我自己吃。”
　　“到底怎麽回事？”秦茂才問許青。
　　“他沒和您說嗎？”許青驚訝。
　　“他把自個兒說得和英雄似的，就差綁個二踢腳上天了！”秦茂才黑著臉掃秦浩壹眼，“和聽故事壹樣，真像他說的那麽牛，怎麽躺這兒了？”
　　“我這大意了，沒想到那小子有刀，還敢拿出來……”
　　“喝妳的粥！我聽青子說。”
　　“……”
　　“咳……”許青清清嗓子，道：“就是那麽回事，我們不是吃飯嗎，然後那個誰，非要壹塊兒去上網玩會兒，然後就去吧，然後那邊不是就……就有人拿棍子搶人女孩兒錢，耗子這個英雄就挺身而出，幫人挨了壹刀。”
　　“就這樣？”
　　“就這樣。”
　　“這就對了嘛！非要說什麽虎軀壹震然後擒拿和人搏鬥多少回合……妳扯什麽淡？”秦茂才吭哧咬壹口香蕉，又轉頭對許青道：“妳過來之前這小子給我吹了半小時的牛。”
　　有時候就感覺秦浩這家夥入錯了行，該改行說書去，和許青壹唱壹和的，能撐起個戲園子——偏偏面對女孩的時候三棍子打不出來個屁，毛都不會說了。
　　“我哪有吹牛，壹開始是制住他了，搶了棍子……”秦浩嘟囔。
　　“沒事吧？”
　　“沒什麽事，就是流血有點多。”秦浩臉還有點蒼白。
　　看到自己流那麽多血他差點以為自己要就義了，等縫完針才感覺活過來。
　　呼嚕呼嚕把粥喝下去，秦浩催促：“爸妳趕緊去吃飯吧。”
　　“嗯，那我去了。”
　　“這兒有我就行。”許青招呼。
　　看著秦茂才離開關上門，秦浩費勁的動動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瞧著許青不說話。
　　“嚴不嚴重？”許青把他被子掀開瞧瞧，肚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不嚴重，我歪了壹下身子避開要害了。”
　　“別壹會兒喝下去的粥從肚子裏流出來。”
　　“別扯淡了，妳怎麽回事？準備變身啊？”秦浩沒好氣兒地把被子蓋好。
　　“變什麽身……”許青回椅子上坐好，又剝開壹個香蕉，“那不是急了嗎，要不是我這兩年修身養性，換前兩年那暴脾氣，非給他壹巴掌把頭呼下來。”
　　“……”
　　“我這算不算見義勇為？給我頒個獎？”許青往前壓了壓身子，“最好有個錦旗什麽的，我拿回去給我爸嘚瑟嘚瑟。”
　　“想什麽呢？人現在傷情鑒定呢，妳最多就是……民警執法途中遇到熱心群眾，見義勇為就別想了。”
　　秦浩撇嘴，“幸好我是警察，不然妳那壹下子還得防著人家訛妳。”
　　“哼，老實人就該被拿槍指著。”
　　“妳等下還得去備個案，話說妳從哪學的什麽老虎拳……妳家老祖宗真是許褚？改天我找許叔問問去。”
　　秦浩躺平了看著天花板，遇到個二楞子搶劫還被捅了，這倒黴催的。
　　最震驚的還是許青的表現，壹巴掌就給人家抽懵了，躺那兒直抽抽，半天才緩過來。
　　“妳家祖上說不定是秦瓊。”許青道。
　　“嘿，那可巧了。”
　　篤篤篤。
　　敲門聲響，兩個人都閉上嘴巴，瞅瞅門口，對視壹眼，許青扔掉香蕉皮去開門。
　　壹個梳著大辮子的女孩站在門外，手上提著壹大袋水果，有些拘謹地看著許青，眼睛眨巴眨巴。
　　“那個……那個胖警官……”
　　“人家那叫壯，快進來。”許青樂了壹下，讓開門讓她進去，“壯警官，昨天那個那個……來看妳了。”
　　“妳好，壯警官。”
　　“我姓秦。”秦浩不樂意地瞧許青壹眼。
　　“啊，對不起對不起，秦警官……”女孩兒慌了壹下，憋了片刻，提著水果有些不知所措，“……謝謝妳。”
　　“應該的，職責所在。”
　　“啊……”
　　“妳們聊著，我先去妳們所壹趟。”許青招招手。
　　“誒……妳別……”
　　“走了！等下秦叔就回來了。”
　　許青出門，在過道裏左右看看，秦茂才不知道吃了點什麽，已經在回來。
　　“昨天他救的那姑娘來道謝了。”
　　“哦。”
　　“我還得去耗子他們所裏壹趟，先走了。”
　　“去吧。”秦茂才擺手，“改天盔甲做出來，我讓這小子天天穿身上。”
　　走廊裏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醫院這地方總會讓人感覺到心頭有點壓抑，許青沒有多留，出門打車直奔秦浩上班那裏。
　　見義勇為泡湯了，還得麻煩好幾趟，秦浩就是個掃把星。
　　到了裏面，秦浩的師傅老陳正看監控，昨天兩人已經見過面。
　　事發地點在小巷裏，秦浩奪了棍子之後已經來到巷邊，在監控邊緣若隱若現。
　　“練過的？”老陳看著許青的身板問。
　　“嗯，練過。”
　　“手伸出來看壹下。”
　　“就隨便瞎練練。”
　　“這壹巴掌甩得好，幹脆利落。”
　　“……”
　　“註意別打架啊，妳這種打架妥妥的就得蹲局子。”
　　“上次打架那個就是妳吧？”老顧在旁邊問。
　　許青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