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女俠

　　洗完澡，許青窩在被窩裏只露出個腦袋，使勁兒暖著被窩。
　　供暖還需要半個月左右，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進了被窩就不想出去，出了被窩還想進去。
　　外面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姜禾穿著睡衣撲通壹下鉆進來，縮進被子裏拿手捂他。
　　“別鬧，隔著衣服，涼死了。”
　　“我不。”
　　“哎……”
　　許青齜牙咧嘴片刻，才適應了她手掌的溫度，用胳膊把兩只小手夾起來。
　　“現在我已經學會在現代生活了，也搞定了身份的事，隨時可以背著我的包包跑路，妳應該擔心，而不是變得都沒有以前那麽好，還想讓我幫妳暖被窩……”
　　姜禾嘟嘟囔囔，伸出壹只手把大燈關了，只留壹個小夜燈，然後趕緊縮回被子裏，和許青壹樣露著腦袋在外面，蹭蹭枕頭繼續嘟囔，“……以前我是身不由己寄人籬下，妳欺負我就算了，現在還想……”
　　“我什麽時候欺負過妳？”
　　“妳騙我來著。”
　　“現在妳和我躺在壹個被窩裏，要是背包包跑路，跑就跑了吧，反正該占的便宜都占了。”
　　“哼！”
　　“話說我們現在都這~樣了。”許青的手摸索摸索，嘆氣道：“洞個房也沒關系吧？”
　　“有關系。”
　　“有什麽關系？”
　　“只躺壹張床上妳就變了，要是洞房了妳豈不是更過分？”姜禾用抵著他的腳蹭來蹭去，“還沒結婚就那個什麽，會被人說不知羞。”
　　“那妳現在是在做什麽？我們住壹起這麽久，隨便誰都會以為我們已經那個什麽了。”
　　“問心無愧就好。”
　　“……”
　　許青也不知道她的問心無愧到底是問的哪個心，反正打又打不過，按也按不住，除非讓她同意，最少也要半推半就。
　　熱呼呼的被窩讓兩個人貼在壹起，許青伸長了胳膊按掉燈，打算再努力壹下。
　　“妳做什麽？”姜禾裹著被子往後縮。
　　“親壹口。”
　　許青蹭過來。
　　“不要，快睡吧。”
　　“不困。”
　　許青磨蹭片刻，見姜禾閃躲，幹脆壹縮身子鉆進被窩裏，惹得姜禾壹聲驚叫，趕忙捂緊了被子。
　　“別……”
　　黑乎乎的臥室裏，只有被子的陰影壹團鼓動。
　　姜禾捂著被子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捂住嘴。
　　……
　　隔日。
　　許青憂郁地躺在床上，看姜禾神采奕奕地擺弄她的薰衣草。
　　還沒發芽，只有黑乎乎壹罐土，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養了壹盆土在那裏。
　　“我們領證算不算結婚？”
　　“啊？”
　　姜禾楞了楞，忽然回過味兒來，心裏怦怦跳了壹下，“那……”
　　算不算？
　　要是說算的話就要生小孩……想到這裏，姜禾屏住呼吸，手指撥弄著罐子裏的土。
　　她實在沒想到這壹層，前壹刻還在為自己身份搞定了而開心，下壹刻就是麻溜領證被許青……
　　“不算！”姜禾眼神落到窗外，平復有些慌亂的心緒。
　　“還要辦酒才算？”
　　“辦……辦……”
　　姜禾忽然又慌了，領證和辦酒好像都是很輕易的樣子。
　　“看把妳嚇的，我就隨便問問。”許青來到她身後，摟著她纖細的腰肢捏壹下，轉身出去洗漱。
　　這得琢磨壹個陰謀，讓她主動投懷送抱，不然和兔子似的。
　　許·大陰謀家·青壹早上就在思考陰謀的時間裏度過去。
　　“面壁者許青，我是妳的破壁人。”
　　姜禾放下書伸個懶腰，看到許青若有所思的樣子皺壹下眉，很嚴肅的開口道。
　　“破什麽玩意？”許青回過神。
　　“妳是不是在想什麽時候結婚？”姜禾的臉有點紅，不過還是盡量保持嚴肅，“是在謀劃怎樣……怎樣……那個什麽吧？”
　　“……”
　　“我已經看穿了妳的計謀，因此，我要揍妳壹頓，以保持我的威懾。”
　　“餵，這都是妳毫無理由的妄加揣測，我只是發了壹下呆而已！”
　　“妳已經發呆壹早上了。”姜禾活動活動手腕，“難道除了那種事妳就不會想別的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是思考壹下視頻該剪哪段，就被妳以莫須有的理由打我壹頓，冤案就是妳這種人造成的！”
　　“是嗎？”
　　“是的。”
　　“那好吧。”姜禾有些狐疑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勉強接受他的解釋。
　　“其實……其實……我就是沒做好心理準備。”她忽然側臉看向窗外。
　　“……妳停壹下。”
　　許青打個手勢表示暫停，揉了揉額頭道：“這種事需要感情迸發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那種……我說不清，妳現在這樣壹本正經地和我討論這種問題，非常奇怪知道吧？”
　　“奇怪嗎？”
　　“非常非常奇怪。”
　　“好吧……我也覺得怪怪的。”姜禾反思自己，老想著做個正常現代人，結果好像過猶不及了。
　　“就像……就像……之前我和妳說過的，抱著妳的腿，等情緒到了，自然而然就會發生壹些事，不用和商量國家大事壹樣坐下來認認真真的討論什麽時候同房，我偶爾說壹下只是表達我的訴求，這是壹種試探，明白吧？”
　　“可是妳現在就很認真的在和我談。”姜禾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紅著耳根看向別處。
　　“因為我被妳愚蠢的行為影響到了，智商會傳染。”
　　“哼。”
　　姜禾哼壹聲，轉身離開窗臺，去到冰箱旁翻今天要做的菜。
　　許青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椅背，下巴擱在那裏，慢慢的陷入沈思。
　　這次不是在想陰謀，而是回味兩人之前到現在的事。
　　很久後，他搖搖頭笑壹聲。
　　且奇怪著吧。
　　享受的是被女俠揍……呸，和姜禾在壹起的各種，又不是只有嘿嘿嘿，能表現的傻乎乎和他解釋，這也是壹種樂趣。
　　冬瓜抱著他們帶回來的KFC聯動紙桶，試圖鉆進去失敗，壹爪子拍到地上，繼續鉆。
　　“如果以後我們吵架了，妳揍我壹頓就行，千萬別哭啊什麽的，也別拿著劍要自殘什麽的，那樣很蠢。”
　　“是什麽讓妳產生了我們吵架我會拿劍砍自己的錯覺？”姜禾奇怪地回頭看他。
　　“不會就好，就是這麽壹說。”許青擺擺手。
　　想也不可能，女俠是講道理的人，壹直都是，錯了就認，怎麽可能吵架。
　　吃完飯。
　　兩個人都沒有午睡的習慣，依在壹起看了壹部電影，很老的片子，《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壹間房，幾個人，開了壹個小型座談會，圍繞著男主是不是從上古時期活下來的長生種展開討論，在座的都是各種教授，提出壹個個質疑，又被男主壹壹解答。
　　成本很低的壹個影片，評分卻非常高，很適合在這樣壹個初冬的午後陪著喜歡的人壹起看。
　　姜禾壹開始是看不下這種片子的，上次和許青看了壹遍《十二怒漢》之後，忽然就Get到電影的樂趣，以及表演藝術，品味和對電影的認知壹下拔高不少。
　　“他也是想隱藏自己，為什麽要告訴別人？”
　　“壹件事悶心裏久了，會悶出病，總要找個宣泄口，就當講故事。”
　　“所以妳昨晚在家叫我女俠？”
　　“嗯……反正他們也不會信，除非我爸老年癡呆。順便也讓他們知道壹下妳的真實身份，畢竟我們要結婚的，至於他們信不信就不關我們事了。”
　　“狡詐惡徒。”
　　……
　　看完之後許青伸著懶腰起身，出去外面逛逛，姜禾壹個人在家，回味著剛剛看的電影，琢磨半天。
　　回到電腦前打開許青當初幫她註冊的號碼，姜禾掰掰手指，在電腦上寫下算是自己第壹篇影評的東西。
　　“如果真相太過駭人聽聞的話，根本沒有人會信，真相說不說都壹樣，反正沒有人把它當回事，即使都是真話，也會被人當成故事……”
　　……
　　趙叔指間夾著煙，瞇眼瞧著遠處陽光，見許青晃悠過來，吐出壹口煙霧。
　　“精神挺好，逢到喜事了？”
　　“嗯，算是吧。”
　　“嘿嘿。”趙叔笑著擠了擠眼睛，“這下能結婚了吧？”
　　許青楞了楞，目光流轉，點頭笑道：“快了，到時候請您喝喜酒。”
　　“肯定要喝。”
　　趙叔更樂了，許青坐到他旁邊，手肘撐在膝蓋上，彎腰看向路對面，片刻後側頭道：“謝謝趙叔了。”
　　“謝什麽謝，妳小子……來壹根？”
　　“抽這個咳嗽……行吧，來壹根。”許青接過他抖出來的煙點上，淺淺地吸壹口，道：“改天從我爸那兒拿盒好的帶過來。”
　　“那敢情好！”
　　兩個人坐在大門口吞雲吐霧，曬著太陽，宮萍從這兒路過，高跟鞋噠噠噠踩在地面，饒有趣味地看他們壹眼，見許青望過來，朝他笑壹下，踩著優雅的步子遠去。
　　“我看他們弄那個什麽基金，好像挺賺錢的，妳會不會玩那個？”
　　“嗯？”許青心裏警鈴壹響，“您也想玩？”
　　“就了解了解，這是個什麽東西，我看別人好像挺容易賺錢的。”
　　“就是投資的，投資知道吧，股票，期貨，基金，這都壹類東西，賺了吃香喝辣的有，虧的跳樓的也有。”
　　“哦，這我聽說過，就那個呀。”趙叔壹副了然的樣子。
　　“對，您可悠著點，我前些天剛賠了幾千塊，天天讓姜禾罵我，這不是那什麽……才心情變好了。”
　　“該罵，幾千塊糟蹋著玩。”趙叔笑道，打消了鼓搗壹下的心思。
　　許青抽了壹大口煙，滄桑道：“真是糟蹋錢，我壹開始吧，就玩股票，跌了就賠錢，後來呢，我學會做空了，股票漲我也會賠錢，再後來我玩期權去了，股票不管漲還是跌我都賠錢。然後我覺得這東西不行，改弄期貨……謔，這下厲害了！”
　　“賺大了？”
　　“晚上睡覺也能賠錢。”
　　“去妳的，和我說相聲呢妳？”趙叔罵了壹句。
　　“哈哈哈，這東西就是賭，運氣忒差。”
　　把煙頭按滅，許青轉頭想倒點水，才發現保溫杯沒帶出來。
　　帶杯子是個好習慣，什麽時候渴了什麽時候抿壹口，多次少量，對腎的負擔也不大，還能時刻保持水分，不至於忽然風幹變成木乃伊。
　　且不論在城市裏變成木乃伊的風險有多大，專家早就說過，只有兩個可能，變，或者不變，這就是各百分之五十，有壹半的概率。
　　根據墨菲定律來說，壹件事如果有變壞的可能……
　　綜上所述，出門不帶保溫杯就會變成木乃伊。
　　許青不想變成木乃伊，他看著趙叔美滋滋喝水，就對自己變身的事有些焦慮，然後只坐了壹會兒，就回去家裏找自己的杯子喝水。
　　姜禾依然在用壹指禪費力打字，見他進來只側頭看壹眼，繼續努力修改自己寫的東西。
　　“妳在寫什麽？”
　　“唐朝人的自我修養”
　　“……厲害。”
　　許青豎個大拇指，捧著水杯湊過來，姜禾還沒寫完，直接點個最小化不給他看，他只好轉身出門，繼續出去和趙叔嘮嗑。
　　日子過去壹周。
　　當快遞電話響起時，姜禾心跳猛的加快，不同於那天出門時的心情，現在這是真真正正到手。
　　原本需要三十天之後過去拿，加急可以縮短到十天內郵寄，壹向摳門的她當時毫不猶豫選擇郵寄。
　　“到了？”許青也興奮起來，關心則亂，以他們的關心程度，只要壹天沒捏在手裏，最後壹口氣就壹直落不下去。
　　“我去拿！”
　　姜禾小跑著出門，許青想了想沒有跟上去，在窗口看著姜禾跑出去，短短片刻又跑回來。
　　關緊門，她深吸口氣，撕開牛皮紙袋子，看到裏面薄薄的卡片，拿手指從‘姜禾’兩個字上面撫過。
　　第壹次提交各種資料的時候還在穿著襯衫，現在已是冬天。
　　“拍的挺漂亮。”許青看著她的照片笑。
　　“我……是姜禾，公民身份證號……”姜禾眉眼漸漸彎起來。
　　它的意義，不止是現代人的證明。
　　她可以不用再完全依靠許青、依靠別人，從此之後，天大地大，哪裏都去得。
　　“我該說個恭喜嗎？”
　　許青幫她撩壹下額前碎發，有些感慨，這小老太太，現在開始真的混入現代社會了。
　　只要姜禾自己不暴露，任何人都沒辦法揭穿她的身份。
　　“許青，謝謝妳。”姜禾踮起腳，親他嘴唇壹下。
　　“妳自己努力的。”
　　“許老師教的好。”
　　拿在手裏看半天，她小心地把那薄薄卡片收進錢包，再把錢包塞進小熊包包裏，拿手拍壹拍。
　　“我，姜禾，現代讀書人！”


第二卷 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