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哪有什麽壹事無成

　　報紙現在算半個古董，總讓人感覺它哪天就會退出歷史潮流。
　　按照傳統，報紙壹般都是在報刊亭買，但是在這個城市裏，連報刊亭都很少見到了。
　　網絡新聞現在很方便，只要打開手機就能隨便看各個板塊，看多了以後，許文斌就發現網絡這個東西極度片面不說，而且還動不動就反轉反轉博眼球，好好的壹個新聞，硬生生搞成連續劇壹樣，各種版本層出不窮，如果不追著看十天半個月，甚至連真相都難知道，只有等過去很長時間塵埃落定，專門去搜才能看到完整經過。
　　但這樣壹來，新聞這事還有什麽意義？
　　許青能分辨哪些官媒哪些是自媒體，哪些是屁股坐歪了沒有公信力的藍V，許文斌懶得去分辨這些，經過最初壹段時間的新鮮，還是報紙香。
　　合上報紙，許文斌把它折起來放好，見許青還在啃柚子，便先開口了。
　　“有事直接說。”
　　“別緊張，我又不是要房子。”許青道。
　　“要我也不給妳，死了心吧，就妳天天吊兒郎當的……”
　　許文斌哼著，拿起大茶杯喝壹口，繼續道：“那是什麽？過來找我給妳安排個工作上班去？”
　　“我就不能過來轉轉嗎？”
　　許青左瞧右瞧，“上次我帶過來那報紙呢？就我見義勇為那個……”
　　“那妳坐著吧，我去躺會兒。”許文斌作勢起身，不想聽他扯淡。
　　東拉西扯說不定什麽時候把人晃進去了，不上這個套。
　　“等等，就那什麽，妳之前不是找程嬸兒打聽姜禾了嗎？”
　　“誰打聽了？”
　　“那是程嬸兒編的啊？”
　　“……我是在那兒停著車，她找我嘮嗑，說著說著就拐過去了。”許文斌道。
　　“是是，順帶的，嘮上了。”許青點頭，沒在這事上糾結，把手裏的柚子皮放下，拿紙巾擦擦手，坐正了道：
　　“姜禾這個事您也都清楚了，有沒有辦法解決壹下？這要是解決了，我倆立馬結婚生孩子去。”
　　許文斌聞言詫異，反問道：“關我什麽事？”
　　“……”
　　“妳的女朋友，我多什麽事啊，上次妳不是說了嗎，妳也能給她想辦法解決，就去唄。”
　　“爸，我是妳兒子。”
　　“甭給我來這套。”
　　“行吧行吧，那我自己想辦法解決。”許青嘆了口氣。
　　本來以為上次許文斌跑過去打聽，是在背地裏悄悄幫忙呢，現在看估計是懷疑他帶了大陸北方的網友回來。
　　要麽就是憋著什麽事呢……
　　許文斌起身，把今天的報紙拿去書房放起來，其實報紙還有些收藏價值。
　　像各個重大節慶日，五十周年千禧年奧運年的特刊，版面喜慶，用詞和時事都帶著年代的厚重感，被他積累了厚厚的壹摞，珍而重之地保存著。
　　平日裏的普通報紙，就壓在角落裏，隨意放著。
　　抽出來帶著許青的那張報，許文斌撇了撇嘴，上壹次報紙把這小子能耐的，感覺許青能和他吹壹年。
　　“除非妳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整什麽破直播什麽玩意，像個正常人，我幫妳找人問問，妳倆要是結婚了，那個房子也不是不能商量。”
　　許文斌從書房出來，慢悠悠的開口，坐到椅子上捧起茶杯啜壹口，看著許青。
　　“我哪兒不老實了？”許青很詫異。
　　“那妳自己去整吧，反正妳倆就是談個朋友，說不定什麽時候分了，最省事。”
　　“……爸，不可能。”
　　“哼，可不可能是妳說了算？妳算命的啊？”許文斌嗤笑壹聲。
　　就這倆人，啥啥都沒有，天天窩家裏搞些直播和視頻什麽的，連身份證都沒有，不說他不看好，給秦茂才那個大傻個兒都能看出來問題。
　　“我又沒有出門亂花錢，也沒有出去惹事了，安心過我的小日子，哪不對了？”許青接著吃他的柚子，反正不吃白不吃。
　　“現在是快活，等過幾年妳還能這樣？”
　　“能啊。”
　　“……”
　　許文斌拿下眼鏡擦壹擦，開口道：“等再過幾年再看，別人都成家立業了，妳還是壹事無成，到時候有妳後悔的。”
　　“什麽叫壹事無成？”許青問。
　　“妳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妳壹直對我有偏見，對我做的事有偏見。”
　　許青緩緩搖頭，把嘴裏的柚子咽下去道：“別人成家立業，別人是誰？爸，妳別總覺得我是妳兒子，就該怎麽怎麽，平心而論，和我同齡的，有幾個能達到妳理想的標準？還拿二十年前那壹套真的過時了。”
　　“我理想的標準？”許文斌看著他。
　　“妳真了解過現在年輕人嗎？耗子考了個公務員，那都是少數，像我這個年紀的，就算在外面工作，運氣好遇到個好單位，壹個月工資剛夠吃住，運氣不好的，工作了還要從家裏拿錢付房租。”
　　許青從嘴裏吐出壹小塊皮，繼續道：“像我這樣從畢業開始每個月不找家裏要錢，還月月給妳們付比均價高的租金，妳是覺得人人都能做到這樣？更何況我還不用天天早九晚九擠公交地鐵，坐格子間裏壹待就是壹天，逢年過節都加班不回來……”
　　“妳非要和差的比，怎麽不和好的比？”許文斌嗤道。
　　“真正差的都去啃老了，我說的是再常見不過的，甚至可以說是混的好的，同屆的進了大公司，天天996，壹個月稅後壹萬多，已經算精英了，這是事實。”
　　“那妳不用996，還是精英中的精英？”許文斌扯扯嘴角。
　　他也沒要求許青壹個月賺多少錢，就正正經經找個穩當的工作，別弄什麽亂七八糟的盔甲什麽的，就謝天謝地了。
　　現在經許青這麽壹說，弄那個盔甲還是社會精英才能做的了？
　　荒謬。
　　“爸，不管妳多看不起我做的事，但妳得承認壹點。”
　　許青嘆了口氣，“我在學校就能自己攢下幾萬塊錢，畢業了窩在家裏每個月給妳們交租金，還能自己省下錢，這真的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
　　“然後呢？”
　　“從某壹方面來講，我很努力，也很優秀。”
　　他頓了頓，看著許文斌認真道：“從來都沒有什麽壹事無成這種事，所謂的壹事無成，只是沒有活成妳定義的成功的樣子，滿足的只是妳的期待。
　　妳想讓我活成妳的樣子，我不願意，妳就說我壹事無成，這樣不對。”